《窥豹（上部）》甜柠檬爱JQ

44、妖孽少年郎（2）

　　她眯起眼睛，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这句话让她觉得不舒服。这种语气就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她紧咬着唇，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四哥根本没要我看什么东西，对不对？”

　　“对。”

　　“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四哥又在哪里？”

　　“想和你说说话而已。”他眨了眨眼，仿佛一点也不着急，一点也不在意她语气中透露出的紧张情绪，“我只想跟你说，我很失望。”

　　她咽了口唾液，低声说：“百丈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渐渐发现，他的葫芦里似乎买的不是什么好药。

　　“我不是什么百丈冰，这点你应该很清楚才对。还有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垂死的半妖半仙的丫鬟。哦，我怎么都忘了，她早就没有仙性了，不过是个没有任何道行的……人。你们都该猜到了，根本没什么百丈冰。”

　　他转过身来，双眸闪过一道幽幽的蓝光，“我想，从我第一次在上官家出现的时候，你就觉得我不对劲了，但是你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你一直防备我，猜测我。却因为我对你四哥的忠心而渐渐有些相信我。你始终认为，那个人不会潜入你的生活，因为这十分没有必要。那个人比你强大的多，他会以为和你打赌要赢实在是太轻松了，甚至会对你的一切都不屑一顾。他理当静静地等待着早就可以预见到的结果，也就是——你的失败。所以你一度以为，我不过是个在因缘际会中走进上官家的、无足轻重、却有些怪异的小人物罢了。但是金盏，你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笨。你一次次地试探我，就是想证明你心中某个可怕的猜测是错的。那个人就是我，我就是那个人。这分明是很简单的事情，不是么？”

　　他说的没错，她是时时都在防备他、猜测他，因为他的出现和行为都那么不同寻常。听他说到这里，她却不禁笑了，笑的有些凉薄。傅今尘，这真是个很大的玩笑。你总是可以这样，把一件当我觉得比命还重要的事情当做一场游戏。“很好，很有趣。我太佩服你了。你在魔界不是有那么一大块疆域要治理么？你不是还有大片的疆土要讨伐么？何必为了看我的笑话而流连人间？此时此刻，我是不是应该觉得受宠若惊？你现在跟我表明身份的意思是，你看不下去了？你要终止这个赌约？”

　　一瞬间，百丈冰就不见了，站在上官芜面前的是傅今尘。他还是老样子，冷凛的眉眼、桀骜的神情和一身青色衣衫。他幽然一笑，说：“我是来跟你告别的，芜姑娘。你说的没错，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更让我窝火的是，有人风风火火地要把召我回去了，我不能继续陪着你和你四哥了，这倒是让我有些小失落。说不定……你四哥会想我的。”

　　他又说：“我觉得失望，是因为你并没有好好地利用这十一年的时间。可以这么说，在寻找牟方卿路上，你一事无成。如果你只是想做个人，过着富家小姐的生活，继续这么庸庸碌碌地活着，那么你的目的很容易达到。如果你不是当初那个金盏，而是一个已经被平庸饱暖的生活磨光了棱角的人，那我会大方地留你在人世，就这么过下去，不也很好么？但我看得出你骨子里那些磨不去的东西，这也正是我当初不杀你的原因。只是，你的时间不多了，真的不多了。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越来越瘦弱？夜里的疼痛越来越重么？不出五年，你再找不到牟方卿，你会死的。到时候是坠入轮回再世为人还是下地狱，就不好说了。总之……牟方卿会和你永世相隔。”

　　“我不需要你提醒我。”

　　“很好。”

　　“在你看来，我就是戏台上的演戏的人，而你就是台下吃茶喝酒摇着纸扇的看客，对么？这就是你来上官家的原因？时时刻刻地等着看我的笑话，等着我认输？”

　　傅今尘摇头，“因为你做了人。我就不会用法力和你斗。当然，你在我的眼中根本不配称为一个对手。毋庸置疑的是，你总是义无反顾地站在我的对立面。这让我觉得奇怪。对了，当初凌空山神不是很器重你么？可如今的你，竟然是这么的不堪一击。你看，我不用法力，可以用人的法则和你斗，你的应对却总是那么不堪一击。你要记住一点，我们之间存在着的是一个很严肃的赌约，而我，是个很慎重的人。既然我们打了赌，你会努力往成功的顶峰攀爬，而我所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把你脚下的基石一块块地拆掉。”

　　无聊！上官芜冷笑了一声，“不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直接说你没事想到人间寻寻开心就好了。”

　　“你对傅今尘说的话还没有对百丈冰说的多，这倒是很奇怪。”

　　“因为百丈冰起码还有一点为人的可取之处。”

　　“你是说我毫无可取之处么？”下一刹那，只听那棕色马儿一声嘶吼，腿像是突然遭到什么重击竟然瘫倒在地。上官芜一个踉跄跌了出去，而傅今尘冰冷的手精准地掐住了她细细的脖颈。

　　她勉强站住，只觉得无法呼吸，干咳了两声，她没好气地说：“随便你怎么……咳咳……怎么想。”

　　“你可以求饶。”傅今尘给了她另一种选择，“反正你在这里也是受苦。如果你向我求饶，我会结束你的所有痛苦。我还可以将凌空山还给你。你可以去跟你的朋友们团聚，可以守着牟方卿的墓过一辈子。”

　　凌空山……老树精……铃儿……她的思绪回转间，傅今尘却冷冷一笑。他读得懂她脑中的每个词条，他说：“铃儿？那朵铃兰？你居然还在念着你的这个好姐妹？你可真是个念旧的人。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咳咳……咳咳……”上官芜脸上发青，冷睨着他那满是嘲讽的脸，她的心中满是迷惑。

　　傅今尘想说什么，忽然皱起浓眉，回头看了一眼。就在这时，一匹马飞奔而来，马上坐的不是别人，是公孙君睿。

　　“啪——”的一声，一条长鞭抽在傅今尘身后不远处，像是为了震慑一下，公孙大喊道：“你是什么人！快放开芜小姐！”

　　傅今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突兀地松开掐着上官芜脖子的手，她身子一抖，跪倒在了地上，大口地呼着气。她看到傅今尘向公孙君睿走去，她立刻用尽全身力气冲着公孙喊道：“你快走！快走！快离开这里！不要管我！”她知道，只要傅今尘稍稍动一根小指头，他就会化作灰烬。

　　傅今尘一抬手，手中出现一把剑，利剑之刃光亮非凡。他剑指公孙，一言不发。当公孙的鞭子再次席卷而来之时，立刻变成了碎片。公孙大惊，知道自己遇上的不是一般敌手。傅今尘却不恋战，他微微眯起眼睛，回头看了上官芜一眼，道：“后会有期。”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何必有期？傅今尘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林子里，就在公孙君睿要追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他不见了。公孙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对此上官芜比较能接受，如果该蛇妖选择了更炫的离开方式，比如突然出现一阵龙卷风、一道闪电的话，她怕公孙会被吓到。

　　“你没事吧？”相对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傅今尘，公孙君睿显然更关心上官芜。他上前来把她拉起来，上下打量着，发现她的脸色过于苍白，而嘴唇则是故作镇定地紧抿着。她的眼睛莹莹透透，其中却透着那么一丝倔强和……恐慌。他从未见过她这样。见她不答话只是咳嗽，他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又问：“芜姑娘，你可还好？那人有没有伤到你？”

　　她勉强一笑，“没事……没事……”

　　公孙说他去深山里没找到刘苌，便自行游猎，不知不觉到了这个方位，就看到她被那个奇怪的男人挟持。她低声请求他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理由是怕回去后爹娘担心。他抑制住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想法，勉强答应了，却不住问她身子有没有受伤。两人回到最初的庇荫之处时，刘苌已经手拎着一只兔子等在那里了。

　　稍有些得意的刘苌先是看到远处尘土飞扬，不久后就看到上官芜坐在公孙君睿的马上赶了回来。不知不觉间，他手中的兔子掉到了地上。

　　狩猎归来，上官曜的书童百丈冰离奇失踪。而刘苌也丢了东西，他不知道自己丢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开始魂不守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