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燎原[娱乐圈]》carlos_92

5、第 5 章

　　J市，《光影争锋》节目组录制现场。
　　化妆师收走散粉刷离开后，陈灏对镜调整袖扣和领口，镜子里突然晃进黎荔莉的身影，“三丽姐，”他停下动作转头，略微带上了一点讨好的嬉皮笑脸，“妆造都做好了？”
　　黎荔莉抱臂靠在门框，不接他的茬：“你小子可以啊，不声不响自己就把工作接了。”
　　陈灏耸肩，“张老师第一个来约的，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嘛。”镜面映出他嘴角要翘不翘的弧度，“总不能和他说‘三丽姐说不合适不让去’吧？”
　　“你少来，”黎荔莉甩上门迈步进屋，顺手拖了旁边一个椅子坐下，凑过来压低声音，“丫就是来给女朋友当人形防护栏的！早知道我那会儿拼了命也给她抢到我们组里。”
　　他就知道，陈灏摊摊手，也就金澄那种蒙查查的还蒙在鼓里，世和这几个管事的怕是全都知情了。
　　“我来呢，是你陈姐让我看着你点，”都明牌了，黎荔莉也没想着他会回答，“虽然我觉得你不至于，但是还是提醒你一声，别做傻事。”
　　金澄撞开门时，正听见黎荔莉这后半句话，僵在门口，怀里抱着的赞助服装哗啦掉地：“咋？谁要做傻事？陈灏吗？”
　　陈灏本灏弯腰捡起一件衬衫抖了抖：“你看我像是会做傻事的样子吗？”
　　你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够傻的了，黎荔莉想，她站起身翻着白眼戳戳他胸口：“下次聚餐你买单，就当补偿我抢人没抢到位的创伤后遗症。”
　　门砰地关上后，金澄就差没揪着他家艺人衣领抓狂了：“你俩刚在打什么哑谜啊啊啊！谁要做傻事？她又是抢什么人啊！”
　　陈灏把之前已经摘下来放好的项链盒子抛给他：“急什么，该你知道的时候你就会知道的。”他起身，拍拍金澄的肩，“走了！别让宇广哥等。”他们这些助演和各自组的导师还要去单独拍些宣传物料。
　　真要论起来，这个“助演嘉宾”的差事对他而言并不轻松：以他25岁的年纪而言，尚未转型成功其实再正常不过；论资历，他在节目多数选手面前都算浅薄；论业务能力，对戏时能否压住场子也是未知数——连对上自家女友时是否可以全身而退都难有十成把握。若在舞台表演中稍有失误或偏差，没能展现出足够的水准，节目组又不做人的情况下，恐怕连带着风评和人设都要被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接下这个工作是冲动使然吗？诚然，在做出决定和答应下这事儿的当下不乏冲动的成分在，毕竟那个待爆生团队改本子的手段真正踩中了他的雷区。他女朋友能忍，他忍不了。风评算什么？人设他能立一次就能再立十次。与其让这破节目继续糟蹋她，不如自己下场看着。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日后真签进世和，以她的性子也绝不会再给他这种同台机会。当然，同台合作不过是顺手添的彩头，如果连自己女人的场子都压不住，他还算哪门子一线大流量？
　　就是吧，这个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已经被所有知情人警告他要他“谨言慎行”了，包括另一位当事人。确切地说，从这次节目录制出发前两天的那个晚上起她就打定主意和他划清界限了。
　　"张宇广组的助演定了我。"和她说这话的时候，宿嘉仪正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边在一个漂亮的小猫陶瓷碗里调油醋汁。她浅浅舀了一小勺尝尝味道，第戎芥末、生蒜末的辛辣混着巴萨米克醋的酸涩漫开，金属小勺在他话音落下的那刻僵在唇边。
　　她几乎是花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你疯了？？！！”
　　“他先电话来问的我，”陈灏拉下她的手，就着舔了舔勺尖，"节目组想他找个能带流量带话题的助演……"
　　“所以张老师找了你，你就直接同意了？？？”她揪住他后颈那撮总不服帖的卷毛，指尖无意识收紧，“你三丽姐能答应？你经纪人没想抽你？”谁不知道这人每次拍完大戏恨不得消失一整周，这回刚杀青到家还没喘匀气，离她节目录制没剩两天就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对方得是什么神仙面子？更别说还要对上自家公司的黎荔莉，圈里谁不晓得他俩同门亲厚？
　　“三丽姐知不知道不重要，但陈姐他们……”陈灏摸了摸鼻尖，“嗯，知道我俩的关系了。”
　　宿嘉仪瞳孔骤缩。她去录节目时手机屏保早换回初始设定，连黎荔莉的盛情邀请都咬牙拒了，还能露什么马脚？
　　“我没打算继续瞒。”陈灏拽着她远离厨房的瓶罐碗碟战场，“你迟早要站到台前，我们不可能谈一辈子地下情，长远看，团队是必须得提前准备的。”
　　很有道理，她被完全说服了。
　　脑袋转过弯来，她也明白上次节目录制时发生的事情着实刺激到他了。但是——“我们先说好，”宿嘉仪扯过沙发上的一个抱枕往他头上闷，“录节目的时候，全程，你给我就当我俩第一次见，纯纯的前后辈关系，还有——”
　　“知道，”陈灏扯下抱枕，反手拽住她指尖，“放心，我又不是第一天拍综艺了。”
　　艺人当到他这个地步，陈灏确实不至于也没理由做傻事：拍完节目组的宣传物料，导师和助演嘉宾们回到自己小组拍组内分组的内容，陈灏跟着张宇广进屋时和女友的目光一碰即散，后面宣布分组结果由他来念分组名单时读到“宿嘉仪”三个字也是语调平稳毫无波澜。
　　他们小组里明面上反应最大的人大概是林骁。上一轮待定赛他好不容易过关，团队连夜开会重新定了策略——竞演本身听天由命，重点要押宝节目播出后的营销，于是他们嘱咐他录制时想办法要搞点话题出来。可谁曾想节目组给他直接塞了个“大话题”：第二轮竞演，他要搭档助演嘉宾陈灏，再次同台的宿嘉仪，加上中年黄金配角元乔峰，演一个前些年年代大戏中的改编片段。
　　这该是他撕偶像剧标签的绝好机会：难得的正剧表演，而现场的专业评审团里来了专做正剧的大厂制片人。可面对这些个对手演员，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突出重围——元乔峰演技有口皆碑自不必说，宿嘉仪在第一轮已经给他上过课，而做助演嘉宾那位比他小四岁已经能靠着正剧角色撕下主流奖项了——他都能猜得到时候节目播出之后节目组会给哪个词条买热搜了。
　　但排练甫一开始，他有些意外地发现被同组的两位年轻演员远没有他预想得那么游刃有余。
　　“等一下，宿嘉仪你怎么回事，你这时候该是什么感情？你俩这时候有这么熟吗？”万若若皱眉叫停。新本子磨合慢正常，但宿嘉仪从来不是慢热的主，“控制住！矛盾感懂吗？”
　　“嗯，我调整一下。”宿嘉仪深吸一口气，对上面前那双熟悉的眼睛的时候差点没忍住翻白眼。
　　她早知道他俩要同组演戏：陈灏确实以此设法保证了她的角色台词戏份够重、戏剧冲突够多，可谁料实际排练时卡壳的竟是他们自己。这场戏里，她演的县城教师是棉纺厂党代表（元乔峰饰）的独女，与林骁饰演的生产队长本是两情相悦的青梅竹马，却因父亲执意要她嫁给陈灏饰演的机关干部陷入两难——夹在情意与现实的钢丝上，正是万若若强调的“矛盾感”精髓。
　　可对着那张闭着眼都能描摹出眉骨弧度的脸，她算是明白业内为什么总说“真情侣别演情侣”：哪怕对自己催眠一百次“角色是角色”，她还是很难控制本能。而她男朋友其实也没好到哪去，只是万若若和他不熟他咖位又在那才没戳穿……更憋屈的是，他俩还得腾出精力装不熟。
　　排练间隙的休息时间，两个人坐在排练室的两端苦着脸发微信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突然宿嘉仪感觉后颈发凉，正要抬头找视线来源，对话框跳出新消息。
　　[HAO（陈灏）] 别回头，是金澄在盯着你。
　　[SU+1（宿嘉仪）] 啊？
　　陈灏直接发过来的一个聊天记录：
　　[橙子emoji（金澄）] 灏啊，你们组那姑娘左手中指上那戒指……和你平常带那个项链上穿着的戒指是不是有点像啊？
　　[HAO] 嗯。
　　[橙子emoji]：？？？？？？？？？？？？？？？？？？
　　[HAO] 我送的，俩是对戒
　　宿嘉仪终于对着屏幕翻了个大白眼。这次录制出发之前她就知道她这趟必然会彻底暴露在世和整个团队面前，但哥们你这承认得未免太爽快干脆了——倒也不是没有先例，那年还在高中被查早恋时他也是这么直接和班主任年级组长摊牌的。
　　陈灏余光撇到她的表情差点没压住笑意，但也立刻咳嗽一声瞪向金澄，人家现在的经纪人就在边上呢杵着呢别太明显了。
　　金澄缩回脑袋眼观鼻鼻观心，手指无意识摸到安稳放在随身包里的项链盒——那里头收着陈灏私下里从不离身但连追线下的大粉都没见过实物的项链，上面挂着的戒指是全网连仿款都搜不到的高定货，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在看到宿嘉仪手上的戒指时直接一激灵。而戒指内侧刻的花体的“S&C”，C是陈灏的陈是肯定的，S应该就是……
　　这个一反常态莫名其妙接下来的行程、他和陈世卿提出这个行程比较重要需要他亲自跟时陈姐的眼神、先前黎荔莉在化妆间和陈灏的对话、排练时明显不够在状态的两人——说明了什么呼之欲出，他不过是想确认一下才给陈灏发的微信，得到秒回的答复后却有些犯晕。
　　他蓦然想起那年陈灏从飞扬带走他时说他“够嘴严，我放心”。那时他还只是陈灏的个人助理，但陈灏不仅带他跳槽，还逼他考经纪人证，让陈世卿手把手教他怎么做好一个执行经纪。是以有些规矩他始终没破——个人行程从不干涉，陈灏在横城的长租公寓和B市买的新房他只对每次去接人的地库熟门熟路，知道陈灏一直在和同一个女孩谈恋爱但从不主动开口过问……
　　七年了，这还是这位爷第一次对他敞开正面回应私人问题，他实在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惶恐。
　　无论如何，该做的工作还是得做，大晚上的好不容易收工回到酒店——《光影》第二轮竞演仅有一天排练时间，各组恨不得通宵打磨到节目组强制关灯——收到工作邮件的金澄骂骂咧咧地给陈灏发消息：
　　[橙子emoji] 你睡了吗？新商务的合同法务审完了，要你赶紧签个字
　　[HAO] 你拿我房间来
　　金澄没多想，毕竟虽然他从来没拜访过陈灏家里但外出工作住酒店时，自家艺人都会爽快给他备用房卡以便让他“帮把XXX（比如充电器什么的）拿过来”，于是他按惯例刷开房门的时候完全没料到会撞见——
　　宿嘉仪盘腿坐在套房客厅的沙发上，卫衣外套袖子撸到手肘，正咬着笔帽在纸上勾画，听到响动探过头来，对差点没“土拔鼠尖叫”的他招了招手。
　　“东西呢？给我看看？”陈灏顶着半湿的乱发晃过来，浴袍领口大敞着露出锁骨下的银戒，看到他视线的落点时对他粲然一笑，“正式认识一下？我女朋友，宿嘉仪。”
　　这语气和表情是怎么一回事儿，他成熟理智的艺人去哪里了！金澄机械性递过合同，喉结重重滚了滚："宿、宿老师好，我是金澄，陈灏的执行经纪......"
　　宿嘉仪是知道他要来的，看到他打磕巴笑得眉眼弯弯：“不要叫老师啦，叫我嘉仪或者宿宿就好。”虽然没见过真人，但这位是陈灏经常口头提起、也经常在陈灏转发的聊天记录里出现的，和他面对面让宿嘉仪生出些网友奔现的荒诞感。
　　陈灏潦草签完名把文件拍回他怀里："先别走，帮我们看看这个。"
　　“？”看啥？
　　“我俩刚重新捋了一下，就下午那个重来了好几次那段。”陈灏说，“你那会儿应该在的。”
　　金澄这才注意点客厅的茶几上放了剧本和若干张被写写画画得乱七八糟的纸，隐约能看出来写了角色名字和画的人物关系图，所以这其实还是在…加班？
　　行吧，你不成功谁成功，和卷王谈恋爱的果然也是卷王。
　　"一一，来。"陈灏把尚在宕机状态的金澄按进沙发，抽走宿嘉仪手里的剧本拍在他膝头。荧光笔标黄的段落正是万若若下午险些摔杯子的重灾区——陈灏冒雨送点心被拒，宿嘉仪掏钱反被攥住手腕的戏码。
　　"李老师，这是上海捎来的蝴蝶酥。"陈灏用酒店茶包铁盒充当道具，伸手递了出去，"听说你喜欢吃点心。"
　　宿嘉仪后撤半步试图躲开发现躲不开，"周同志太破费了，我按供销社价格补您......"她作势要去掏腰间道具钱包。
　　"谈钱就不合适了。"陈灏手腕一翻，扣住她的手，铁盒稳稳落在她手上，"令尊上个月帮调的介绍信......"
　　金澄看着两人在茶几两侧来回拉扯三遍，突然插话："顺多了。下午你俩像被焊在各自轨道上的火车头，现在......"他比划着交错的手势，"有来有往了。"
　　陈灏把矿泉水抛给他："说人话。"
　　"就是宿，宿宿下午拒绝你的时候和躲流氓似的，”金澄拧开瓶盖，他还不太习惯对自己艺人的女友称呼的这么直接，"早这么排至于在那一次一次NG？"他那会儿看万若若都要抓狂了。
　　"没办法，感觉我俩下午根本不是在演角色，就在那演'不熟'了。"宿嘉仪扯松卫衣领口散热，踹了脚陈灏支在茶几边的膝盖，怎么想都是这个人的错，要不然她至于在熟悉她如斯的表演老师面前露怯？
　　说到这个金澄就不困了，他撇了一眼陈灏胸前晃动的银戒福至心灵，“其实你们不用那么刻意，没人会想到你俩居然是认识的。”更别提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
　　“那不一样……”，他没想到他这话刚落下，陈灏就摇头了，“一一只要出现在我视线里我就想看她一眼……”
　　“所以我不出现在你面前就好了是吧？”宿嘉仪直接炸毛，顺手抄起剧本往他头上砸，"明天正式录的时候，你要敢在台上多看我一眼——"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金澄的矿泉水瓶"咔啦"一声捏瘪了，很好，怪不得他家艺人之前藏人藏得和什么似的呢，敢情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恋爱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