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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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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街道吹过一阵风,我被冻得打了一个喷嚏。
我注意到牛岛停了下来,他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将外套脱下来借给我,我先朝他笑着摆了摆手。
“今天就算了,等下次我们再熟一点的话,你一定要借给我噢。”
牛岛听完这句话,只是呆呆看着我,我歪着脑袋看他,“难道不可以吗?”
快到酒店了,从酒店车库中开出了一辆车,车灯照亮了牛岛的脸——
怎么会有人呆得这么可爱?
“如果下次你冷的话会借的,但你还是得多穿一点衣服,以免着凉。”
这个人,就连一本正经答话的模样,也别有一番可爱。
我如愿拿到了牛岛的联系方式,也强迫他答应,如果下次他回日本一定要让我请他吃饭。
在离开华沙的隔天,我拍下了他送我的,已经被我咬了一口的巧克力传过去。
【早上起来吃了牛岛君买给我的巧克力,这会儿一点也不低血糖了!】
落地之后我打开手机,发现牛岛是在我发给他之后的两个小时回复了我。
【刚才去晨跑和训练了。低血糖一定要吃早餐,巧克力只是作为零食。】
就这样,我和牛岛断断续续分享着每天的日常。
大部分时候都是我给他分享我吃了什么,吃了多少,胃口怎么样,而他就真的像个督促我饮食的教练,回复我的信息里很少提到他自己或是其他。
可我还是一天比一天更加沦陷在牛岛若利这种近乎不解风情的温柔里。
有次我问他:【牛岛君是什么星座?】
牛岛:【星座?】
我:【你告诉我什么时候生日就好了。】
牛岛:【8月13日】
我;【牛岛君是狮子座噢~】
之后就这个话题,牛岛也没再回我,只是等到饭点我给他拍了吃什么,话题才又重新开启。
我却因此多了一个习惯,每天起床都会查看狮子座的当日运势,并将其转发给牛岛。
若是显示好运,我就会跟他说他今天肯定会遇到好事;若是运气一般,便会让他注意身体健康,小心着凉;若是显示坏运,我会让他练球时要格外注意,晨跑时也要注意看车。
像这样琐碎的事,牛岛很少会回复我。
我甚至也快将狮子男这个物种研究透了:星座书上说,狮子男如果喜欢一个人,一定会让那个人知道的,如果不喜欢,也一定会让那个人知道。
对此我有点郁闷,因为说实话,我完全什么都没感觉到,无论是牛岛的喜欢,还是不喜欢。
这让我很挫败,却又会不死心从细节里去抠出牛岛其实对我还是有一点好感来说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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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挨过了航班旺季,我申请的年假也被批准了,我毫不犹豫就收拾行李前往了华沙。
当我出现在俱乐部排球馆观众席的时候,牛岛若利确实肉眼可见被我吓了一跳。
我愿称之为一个给他的小小惊喜。
下训后,牛岛没让我等太久,这次他带我去了当地有名的老城集市广场,我没忍住打趣他。
“哇噢~牛岛君是专门为了我做的功课吗?”
像是没想到我会问的这么直接,牛岛看上去有点纠结,是我的问题让他纠结了吗?
于是我问他,“怎么了吗?”
“上个月我母亲来看过我,当时她们选了这边的餐厅吃饭,我觉得味道不错,你刚好不是说想吃点特色的本地菜吗?我就想到了这里。”
牛岛一句话里我只抓住了‘她们’这个重点。
我仅凭直觉心里就响起了警铃,立马问牛岛:“她们?除了你母亲,还有人也来看你了吗?”
服务员正好这时开始上菜,等到上完菜走开,牛岛见我没有要动刀叉的意思,便开始说:“是我母亲多年同事的孩子,说是之前也在华沙学习音乐,我来这里的那年正好她毕业回日本了。”
一段话里,我听不出牛岛急于和我解释的语气,但他似乎确实也没有要隐藏更多。
“女生吗?”
“对。”
“和牛岛君同龄?”
“比我小一岁。”
我随便拿起盘子旁的叉子,却也不是真的想吃东西,我咬了咬唇角,决定问牛岛最后一个问题,“是牛岛君母亲授意的相亲的意思吗?”
牛岛拿起干净的刀叉,替我将刚上的华沙特色大肘子一点点切开,方便我取用。
我看着牛岛一整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如果是别人,肯定会很喜欢这样的牛岛若利,也势必会将他牢牢抓进手里不放开。
那么,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想通了的我此刻也并不想隐瞒自己的心意,牛岛却开口回答我了。
“我本人目前并没有这种意向。”
“谈恋爱的意向?”
牛岛把肘子切好后,将盘子往我这个方向推了推,示意我尝一尝。
我没有任何动作表示。
我还在等他的答案。
牛岛看向我的眼神和认识的那一天还是一样的,没有更多额外的我希望看到的感情。
他就坐在我的对面,认真看着我,也认真回答了我。
“我目前没有成家立业的这个打算。”
我感觉牛岛的话似乎还没说完,等了一会儿,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所以,虽然我很希望是我的错觉,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
随着我隐隐猜出他想问我的问题,我的胃开始泛酸绞痛,我的心也在逐渐往下坠。
“你是不是,对我有好感?”
“你怎么会这么想。”
啊,牛岛若利看着即使是个大直男,但面对男女间该有的敏锐度,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的粗神经。
而我即使被他识破了,却还是想要嘴硬。
“其实我不是很懂你每天发的星座这些东西,也不是很感兴趣这一类话题,至于你说让我督促你好好吃饭,我想这大概也是你想和我之间,有一个日常的话题可以聊,但其实就算没有我督促,你也会好好吃饭的吧。”
“牛岛君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牛岛决定还是今天把话全部说开。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目前没有成家立业的打算,和任何人都是,所以如果你对我有好感,我希望你能及时止损,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无谓的时间。”
“我知道啊。”我还在嘴硬。
“你知道?”
这次换牛岛纳闷了。
“嗯。”
我用力点了点头,只为了加强自己的确实知道这件事。
“抱歉。”牛岛似乎也真的就相信了我的嘴硬说辞,他说,“是我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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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牛岛带我在广场周围散步消食,我们停在了华沙战后重建的著名桥岸上看向对岸。
“啊!”我望着对岸的灯火感叹道:“从这里能看到和德国的交界处吗?”
牛岛一本正经回答我,“应该不能。”
“那捷克呢?”
“这里应该也不能。”
我望着桥下在夜晚的灯火照耀下汩汩发光流动的河水,开始自说自话起来。
“我很喜欢的一个女作家是波兰的,叫奥尔加·托卡尔丘克。”
我侧过头看牛岛,他也正在看着河流,“听说过吗?”
“没有。”牛岛摇了摇头诚实回答我,“毕业之后,我很少看书。”
“我忘记她在哪一本书里写过一段话,总之,里面说二战结束后,有一名老先生从波兰出发,打算在临终前去德国看一看,等他走道边界线的时候,他很不幸死了。”
牛岛转过头,一脸震惊看着我,却也对后续很感兴趣。
“然后呢?”
“然后,守在波兰和德国边界上的士兵纷纷都不想多生一事,于是波兰的士兵将老先生拖到了德国边界内,但很快又会被德国的士兵拖回波兰的边界内,长此以往,无限循环。”
牛岛安静了,没再说话。
“听着很悲伤吧。”
“对。”
“抱歉,我又说了个小谎。”
牛岛扭头看我,满含希翼的眼神似乎等着我说出一个Happy Ending。
“其实是我记不清了,那位老先生究竟是德国人,因为二战不得不滞留在波兰,还是波兰人被滞留在德国,反正是其一,然后他可能是想战后趁着自己还活着,要回去自己的家乡看一看吧。”我看向牛岛,“是不是更悲伤了。”
牛岛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帕递给我。
“虽然很悲伤,但应该不至于到要哭的程度。”牛岛对我说,“抱歉,又或许是我的神经太粗了,在这方面。”
我没跟他客气,接过他手里的手帕擦了擦脸,深呼了一口气,“我们下去河岸边走走吧!”
从阶梯走下去的时候,牛岛突然问我,“是哪本书呢?你刚才说的那个片段。”
“牛岛君想看吗?”
“嗯,听你讲完感觉是很有趣的一本书,如果有时间,我也想看一看。”
我们走到了河岸边,地上有好多形状不一的鹅卵石,我捡起了好几块鹅卵石,攥进两只手的掌心里。
“是想要做手信吗?”牛岛问我。
我拉开了和他的一点距离,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脸恶狠狠朝他的风衣下摆开始扔鹅卵石。
伤害性不大,但我内心终于爽了一点。
牛岛没有躲开我朝他扔的鹅卵石,反而睁大了双眼再次震惊看着我。
“我才不告诉你是哪本书呢!你自己有本事去找呗!”我一边扔一边吼道。
相信我现在这副模样不仅没好看到哪里,在牛岛眼里还十足像一只母老虎吧。
明明说好是小猫,然后是老虎,结果我一下就变成了母老虎,我的天!
我气呼呼继续说道,“啊你不是说,你的相亲对象在华沙留过学吗?你要不就问她好了呀?”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和说的话都幼稚到不行,但是,我爽就行了啊!
主要还是,我知道牛岛脾气够好,闹到最后,等我扔累了,他也没说一句责怪我的话。
真该死!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好!
之后几天,为了验证我的嘴硬就是实话,我硬是待到年假结束才返回日本,和牛岛的关系不仅没有质的飞跃,反而处成了——间歇性想一出是一出的神经病患者和她情绪稳定的好伙伴。
去他妈的!谁要跟牛岛若利做伙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