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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此去经年 ...

  •   展啸云有些许不屑一顾的神情问道:“噢,你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倒是说来听听。”
      姚歌慧看了展啸云的眼睛一眼,心里沉了一口气,像是宣布重大决定一样说道:“江若瑾,她是来刺杀您的。”
      “什么!?”展啸云听罢拍案而起,按在公文上的手青筋直冒,脸上是静默的怒气,他这样的怒气是盛怒,也最是吓人,姚歌慧半晌都不敢出声,直到他转过脸来稍是平静一些的看她一眼,她才向他讲起在天上仙舞厅的见闻,将那块翡翠递交到展啸云的面前。
      果真如此!这枚翡翠千真万确即是展彦祁从小佩带的那一枚。展啸云半天没有接过姚歌慧手中的翡翠,尔后一把拿过扔在地上,脸上已是气得不行,却也没有发作,只是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的眼中虚无的看着面前青花瓷瓶上的细碎的蓝纹。
      他想来自己戎马一生,如今权倾一世,自恃从未看错过一个人,却只是看了那小女子一幅照片,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展彦祁的请求,竟然有那么一刻,他被她那双犹如海棠样的眼睛打动过,而这样一个像极了海棠的女子,偏偏是踩着他儿子的肩膀来要他命的人。展啸云怒火中烧,站起来一把甩起茶桌上的白色碎花蕾丝桌布,乒乒乓乓杯破盏碎,秋草色的茶水泼洒一地,瞬间被沙发前厚厚的地毯吸干,暗沉的茶叶枯萎在殷红的地毯上。
      姚歌慧一时惊惶的站立在一旁,素来听自己的父亲说展帅的脾气颇大,今日一见果是如此,因担心他怒迁于己,也不敢在房中多留,压低声音同向还在怒气上的展啸云告辞,出门前展啸云阴沉着脸嘱咐她不要将此事告知他人。
      展啸云走至桌边拿起电话,拨通了赵建承办事的电话,冷静阴沉的说:“马上叫赵建承过来见我。”江若瑾一个弱女子敢到督军府来刺杀督军,背后或是有什么隐情与阴谋,必须要赵建承马上查清她的底细,再说这件事情赵建承肯定是脱不了干系,他一向谨慎,这次怎么连这样的事情都未曾发现破绽?展啸云定是要痛骂他一番。
      赵建承很快赶了过来,见地上一片狼藉,猜想展帅已经是发过脾气了,让人赶快将房内收拾,小心翼翼的问还是一脸阴沉的展啸云:“展帅,这么晚叫建承来有何事吗?”
      展帅直截了当的说:“我今天听说那位姓江的小姐是来要我命的刺客,这个你知道吗?”赵建承抬头眼中大为惊讶,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看展帅眼如利剑样看着自己,方才回答:“展帅息怒,建承前些时日忙着为展帅找人,实在是一时疏忽才。。。。。。”
      “行了!让你找的人也没找到,现在彦少整日和一个刺客混在一起你也全不自知,你是怎么做事的?”展啸云对赵建承怒斥到。
      赵建承立在原地听着展帅对他发脾气,待到展帅说完了,赵建承才说:“展帅,建承马上带人去杨少爷家里抓住江若瑾。”
      展啸云扬手说:“不用。”他眉头紧皱,像是有事在思考,赵建承也不知道他是在盘算什么,竟然已是知道江若瑾的身份为何不将她抓起来。展啸云而后说:“不要去抓她,一切还按原样进行,让她自己送上门来,切记不要让彦少有什么察觉。”
      “是。”赵建承顺着展啸云的意思说:“展帅明智,说不定这江若瑾背后有什么人指使,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另外,马上派人去查她的底细,不要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
      赵建承领命转身出去。
      展啸云靠在沙发上闭目坐了一会儿,站起来行至桌后,从屉子里取出海棠画,展开画像,海棠有一双举世无双的明眸,这双眼睛今却在江若瑾这个小女子的脸上重又看见,两人为竟是如此的相似,让他这位权倾一世的霸主一时掉以轻心,他因为这样的相似而对这个前来刺杀他女人失去了防范之心,这让他对自己感到愤怒与不齿。
      天明即是十五,江若瑾天未亮即起床来,或者说她根本一夜未入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伸手触到枕下那把枪,清醒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沉沉的天际,期盼着天早一些亮,却又害怕天太早的亮。
      每个人都在为江若瑾高兴,给她一生的祝福。张妈为她梳头,对她说:“江小姐和彦少是好事多磨,今后日子一定过得甜甜美美。等日后江小姐做了展家的少奶奶,可别忘了我这个老妈子。”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听张妈在她耳边说的那些遥不可及的话,仿佛觉得自己也遥不可及了,镜中的那个人也是越来越远了。
      杨宇恒上午出了门,回来的时候为江若瑾买了许多的衣服,让她挑一件最满意的穿着去督军府,他都不敢看她的眼睛,正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服饰轻描淡写地说:“彦祁的父亲一定会对你很满意的,看你和彦祁这么般配,他兴许会提前让你们完婚。”
      江若瑾走到杨宇恒的身边,诚恳的对他说:“宇恒,今生有你这样的朋友真的是我莫大的福分,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悉心照顾。”她没有再往下说下去,她今晚的督军府之行可能是一去不复返,若真是那样,这既是与杨宇恒最后的见面,想到此她情不自己的拉住了杨宇恒的手,强忍着心里的悲痛挤出勉强的笑容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杨宇恒望了一眼她纤细的手指,她的手没有多少温度,握住他温热的手感觉得到一些冰冷,即使是这冰冷的感觉,因为是她的手,他感到身体里流转着无尽的温暖。
      他笑了笑说:“感谢的话就不用多说了,你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要把我列为贵宾,等到将来你们有了孩子,那干爹也是非我莫属。”他说这话时心头是悲凉的,而她听这话时心里更是苍凉,仍旧时装着喜悦回答他:“那是当然了,你是彦祁最好的兄弟,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若是有了孩子,一定认你做干爹。”
      挑好一件水纹绣花清淡月季色白色滚边的旗袍,江若瑾上楼去换衣服。关好房门,她迅速的从梳妆盒里取出黑色的手枪别在大腿处的皮带上,换上开衩较低的旗袍也就完全看不出来她身上带有枪支。
      午饭后两个多时辰江若瑾从楼上的窗户里看到展彦祁的车像杨宇恒的住宅开过来,她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回头在镜子里望了一眼自己,下了楼去。
      展彦祁从大厅外走进来,杨宇恒上前去一只手拍在他肩膀上说:“这么早就来了,离晚饭还有很久呢,怎么,等不及要和若瑾订婚了吧?”
      “哪里是订婚?就是吃顿家常饭。”展彦祁略显不好意思的说。杨宇恒打趣道:“谈婚论嫁的家常饭,不就是订婚吗?等这次订好了,下次弄个排场大点的,请我们这些外人也去凑凑热闹。”
      展彦祁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一拳说:“凑什么热闹?快把你自己解决一下吧,我们这一大帮的朋友现在就你落单了。”
      “唉,我注定了是孤家寡人的命。”杨宇恒说。
      江若瑾从后面走过来说;“怎么会呢?宇恒你人这么好,以后一定会碰上好姑娘。”展彦祁来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转了一圈:“今天很漂亮,我父母一定会喜欢的。”随手轻轻的帮她捋过散在耳鬓的碎发,她的脸触碰到他的手,已然有些冰凉,他莫不是在紧张?他向来漫不经心,什么都不在意,现在却显出紧张,他是真的很在乎她。
      展彦祁与江若瑾一同上了车,向他的家驶去。路上他的话并没有平常多,她更是因为这即将要到来的凶多吉少的等待已久的时刻内心跌宕起伏,没有什么心情讲话,隔着旗袍的下摆,她触到那把如铁样坚硬的手枪,手心里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们这样各怀千秋心事的坐在车里,他等待而紧张着那一刻,他要在家族的祝福里和她白头偕老,她等待而害怕着那一刻,她要在此生余年里忍受着与他相见无期,或是更痛的阴阳两隔。
      因为时间还很早,展彦祁让司机挑了一条很远的道,沿途是一些古朴的建筑,像极了在漠城江若瑾住的那个小镇,此时此刻,从这样的地方走过,让她不禁想起她的家,想起她逝去的父母,又是别一番滋味在心头。
      转过一间飘着淡淡芝麻香的麻油店,车子沿着街道再往前开,江若瑾看见一处古宅十分像那让她魂牵梦绕家,她的故园她的家,是那样夹杂着忧伤的亲切,历久弥新的思念,像是看到了亲人,想要诉说自己一路走来忍受的屈辱与辛酸。
      古朴幽静的江家老宅浮在她的眼前,那被仇恨燃烧着的悠悠往事像映画般在眼前纷繁复杂的重现开来,她被那样的痛和恨煎熬着,撕扯着,眼泪阵阵涌了上来,但是终究是将它忍回去了。
      坐在一旁的展彦祁见江若瑾看着窗外怔怔发呆,拉过她的手,轻声的问她一句:“你怎么了?紧张吗?”
      她回过神来,微微摇头笑了笑:“没事,就是刚才那宅院很像我以前生活过的宅院,有些想家罢了。”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含情脉脉的对她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家。”她温柔的看着他,心中涌起万千感慨,她诚然是被展彦祁这句话感动了。
      有那么一刻,她真相告诉他一切,但只是转念的时光,她随即明白了她此行的目的。
      窗外初秋的风卷起地上棕黄色的梧桐叶,细碎的阳光照在古朴的街道上,午后的薄阳里柔和的光线似轻纱薄雾笼罩着他们乘坐的汽车。车子逆着光朝那盈满的橘红的落日前行着,在柔美的黄昏里,载着他们像是开往某个不为人知的仙境。他眼里流转的柔情,痴痴地望着她,将她温香的身体拥入胸怀。她轻轻地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只属于他的气味,禁不住有些忘怀。
      此去经年,若他不是姓展,若她不是姓江,她真希望年华永远停驻在此刻,没有前尘,没有过往,没有她和他之间横亘的这无法逾越的深仇大恨,只有天地间他静静的暖暖的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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