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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

  •   那一年的春天,晋州北边的长恨河里开始涨水,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涨的深,冬天刚刚过去,春日的河水是出奇的冷。
      一日祁小姐和丫头翠云在后院里放风筝,是一只蝴蝶模子的风筝,描得很漂亮,飞在天上高高的像一只真的大蝴蝶在炫耀自己的美色。院子里满园的春色,说不出名儿的花,很漂亮,开的也很艳。
      风在天上吹过,风筝摇摇晃晃,起初只是微风一点点的吹,尔后突然来一阵大点的风,那风筝翻了几个跟斗便直往下坠。
      “哎呀,小姐,风筝要掉下来了。”一旁的翠云着急的喊着。
      “我知道,我又不是瞎子,看不到啊。”祁小姐拉着风筝线追着风筝跑着说。
      还是无能为力,那只美丽的大蝴蝶落在了院中的一刻高大的槐树上,枝桠上是绿绿葱葱的小叶,彩色的风筝就挂在枝桠上,倒像是树上结出的什么奇怪的果儿。
      “现在好了吧,都怪你,风筝挂在树上了。”祁小姐责备一旁的翠云。
      翠云撅了撅嘴,暗自抗议者:“怎么么能怪我呢?”
      两人站在树下仰望时尚的风筝。
      “小姐,树上有什么宝贝吗?”一个年轻好听的声音从祁小姐身后传来,一听就知道是一位英俊不凡的男子。
      祁小姐转过身,站在眼前的是位一身戎装的年轻男子,气宇轩昂,英俊不凡,少女心中的那颗种子随即就像是的了春雨飞快的发芽长苗。
      面前的男子也一眼就被祁小姐吸引了,她可人的容貌,年轻的朝气,眸子里流转的娇羞,让他有些抵抗不住。
      半天丫头翠云才打破了两人对望的沉默:“我们小姐的风筝挂在树上了,你能帮他拿下来吗?”
      “好,文豪这就帮小姐拿下风筝。”男子微笑着说。
      翠云即刻笑到:“你叫文豪啊?一个当兵的怎么叫文豪啊?唉,你是谁部下的将领啊?我们怎么没见过你?”
      “翠云。”祁小姐一声喝止住翠云:“别这么没规矩。”
      男子摆摆手说:“不碍事,在下杜文豪。是奉父亲之命特地来晋州找祁大帅商量借兵之事。”
      “什么?”祁小姐有些惊诧的问:“你就是来找我父亲借兵的渭军统帅之子杜文豪?”怪不得这样气度不凡。
      祁小姐的话也让杜文豪有些惊讶:“原来你就是祁大帅的女儿。”祁小姐果然国色天香。
      接下来的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杜文豪因为要与祁大帅商议借兵讨伐之事而住在了督军府,祁小姐自来就不受人管束,两个人情投意合,相见恨晚,很快就共赴爱河,而祁大帅却一无所知。
      晚春的时候,杜文豪来向祁小姐辞行,他要回商丘了,一去千里,空手而归,祁大帅没有借给渭军一兵一草,杜文豪不能在晋州久留,临行之前实在不舍与祁小姐这段姻缘,两个人泪眼婆娑四目相对。
      “文豪,你回去后一定要与你父亲说我们的事,我等着你来提亲。”祁小姐万分不舍的说。
      杜文豪坚定的点头:“我会的,我回商丘后第一件事就是让我父亲同我一起来提亲,我会娶你的。”
      两个人相拥而泣,祁小姐终归是没有告诉他自己已有了他的骨血,这样的消息还是等到他来提亲时再说为好。
      这世间的等待总会变成无果而终,因为有那样多的阴错阳差,相爱的人最终也不能相守。杜文豪离开晋州一个多月,祁小姐再也没有他的任何音讯,偶尔假装无意间向父亲问起
      他,祁大帅也只是说:“你问他干什么?晋渭两军的事你一个女孩家不要过问。”
      但是那不过几天,就听到副官说晋渭两军要开战了,祁大帅已经在筹备战事了。祁小姐伤心不已,这样一来她与杜文豪的事更是无望了,他们相隔千里,又是两军对立,她连见他都不可能了,何况是嫁他。她腹中的胎儿也开始有了生命的迹象,她该如何是好?她是爱着杜文豪的,也深爱着他们之间的孩子,她不忍将孩子偷偷的扼杀在腹中,但是纸又怎能包住火,这件事情迟早是要暴露的。
      在祁小姐彷徨无助的时候,有人救了她这个可怜的女人。
      展啸云的父亲向祁大帅提亲了,祁大帅与展啸云的父亲私交甚笃,欢喜的答应了这门亲事。待到他问起女儿是否愿意,祁小姐只能点头说愿意,她除了这个选择别无他法了。
      “所以我就嫁给了你父亲。”展夫人讲完她那不堪回首的过去,哀怨的说道。
      展彦祁良久没有回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些什么,在母亲的故事里出现了他的亲生父亲,但是他听到了却丝毫没有什么激动,只是除了与那个所谓的父亲有着同样的血缘,他们素未谋面,对彼此一无所知,也更谈不上什么感情。
      “彦祁,我和你说这些,也是想让你在万分困难的时候可以去找他,他一定能帮你打赢沧江坡的仗,那样你就可以和江小姐在一起了。为娘是真的希望你能和所爱的人共度一生,不要向我这样,惋惜一生。”展夫人怆然的说,继而又嘱咐道:“彦祁,你父亲一直当你是他亲生的儿子,他对你也算是倾注了许多父爱,你还是要像往日一般,他的养育之恩你不能忘记。”
      展彦祁从没有想过自己竟不是展啸云的儿子,更没有想过自己会是渭军司令的儿子,他这一生不喜欢军事与战场,却是和军事战场有着千丝万缕的牵绊。他听着母亲的话,木然的点头。
      展彦祁脚下像是踩着云朵惶惶然的从母亲的卧室里走出来,有些吃力的走出外屋,门口的下人与他说的话他一句也未听清。刚才母亲与他说的话让他如同经历了一场生死劫,他只不过今日才回到家中,就让他知道了这样可怕的事情。他慢步走在庭下,想起儿时在督军府里度过的年日,那些原来都是假的,这里根本不算是他的家,他也不是展啸云的儿子,他是被母亲藏起来的秘密。
      庭前那两株秋海棠开得正好,展彦祁走过去静静地看着。这两株海棠是父亲的宝贝,他少年时不小心折断了它的枝,父亲对他大发雷霆,那日挨的打今天想来都觉得后怕。是因为他不是父亲的儿子吗?所以父亲才会为了一株花而已狠狠打打他。但是母亲说过,父亲是不知道的。展彦祁再细想,兴许父亲是根本不知道的,他幼年时父亲还是很爱他的,总是讲军中的事情给他听,教他念孙子兵法,亲手教他骑马,曾经那样真心诚意的希望他接过父亲的江山,只是自己太过叛逆,才会让父亲一日日的对他失望。
      吃罢晚饭,展啸云告知展彦祁,明日下午他们就出发去沧江坡。晚餐的饭桌上,展彦祁觉得不同寻常了,想着同他一起吃饭的却不是他的亲人,是养育了他二十多年的人,他们本无亲无故,但是父亲却当他是亲生儿子养育了二十多年,他忽然觉得父亲像是个被骗的受害者,他总是惹父亲生气,而父亲对他这个非亲非故的人却付出了真爱,有那样一丁点的愧疚在心里萌生。
      晚上回房间的时候,展彦祁关好房门,给杨宇恒的寓所里挂了个电话。
      “张妈,是我,彦少。你们少爷回来了吗?”展彦祁问。
      “哦,回来了,他正在楼上同江小姐讲话呢。”张妈回答说:“我这就去交他。”展彦祁听到说“江小姐”三个字,心里泛起一阵阵苦涩与思念,她跟着他千里迢迢的过来,却又要被寄居在别人那里不能与他相守。
      杨宇恒正伏在窗台上,外面夜色如水。江若瑾站在他旁边。两人像是已经谈过很久,说得越多,越是了解,越是了解,杨宇恒越是觉得江若瑾是这样一个值得去守候的女人。
      “真的很佩服江小姐,能够抛开一切这样决然的追随者彦祁,彦祁能够有江小姐这样的红颜知己,真是他的福分。”杨宇恒望着窗外说。
      江若瑾微微笑了:“杨先生你过奖了,我可没那么伟大,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江小姐不要喊我杨先生了,竟然住在我家了,就不要这样生分,直接叫我宇恒吧。”
      江若瑾轻轻点头:“那好,宇恒,你也不要喊我江小姐了,叫我若瑾吧。”
      “若瑾。”杨宇恒立刻会心笑着的叫道,而后开玩笑似地说:“日后彦祁若是斗不过家里,最后负了你,若瑾你就只管来找我好了,我随时在这里做你的后备。”他说这话虽是一副说笑的模样,但心里却是极为认真的。
      江若瑾捂着嘴笑了:“宇恒,你怎么总爱说笑。”
      门外张妈敲门:“少爷,彦少爷打电话来了。”
      江若瑾随即停住了笑看着杨宇恒,眼中是惊喜是等候,杨宇恒取笑说:“怎么?听到说彦祁打电话来你就坐不住了吧?”
      江若瑾不好意思笑了。
      杨宇恒同江若瑾一起下楼去,杨宇恒先接起了电话。
      “彦祁,怎么现在才想到打电话过来?若瑾都等不及了。”杨宇恒笑说。
      展彦祁因为有些心事重重,无心与他说笑:“宇恒,若瑾在你那里就麻烦你照顾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的交情,这点事算什么?何况若瑾现在也是我的朋友啊。”
      “嗯。若瑾她。。。。。。”展彦祁记着想听到江若瑾的声音。
      “得,不急你了,她就在我旁边呢。”杨宇恒说着将话筒交到了江若瑾的手中。江若瑾接过话筒,脸上即露出些许甜蜜的神色,杨宇恒有些黯然的从一旁走开了。
      “若瑾,你在宇恒家里还习惯吗?”展彦祁关切的问。
      江若瑾点头:“嗯,宇恒对我照顾得很周到。”明明只是分开不到一天,两人却像是许久未见面,连那隐埋在江若瑾心里的仇恨,连她此行的目的,都让自己给掩饰掉了,掩饰的连自己都差一点给忘了。
      展彦祁听着江若瑾直呼杨宇恒的名字,好像有些不甚情愿的说:“你们这么快就成朋友了?”
      “我今日下午和宇恒畅谈了一下午呢,怎么样?嫉妒了吧?”江若瑾笑着说。
      展彦祁有些惆怅地说:“是啊,嫉妒,嫉妒自己不能让你住在我这里。”
      江若瑾听出他心里的难过,说道:“不要这么说,又不怪你。你家里还好吧?你母亲没什么大碍吧?”江若瑾问及到他的家里,心里就有些怪异的感觉,不舒服的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是那样的希望他不是展家的人,不是的话,该有多好。
      展彦祁回答说:“家里还好,母亲也没什么大碍。只是。。。。。”他只能忍着心里的难受对她说。
      “只是什么?”
      展彦祁想到自己明日即要上前线去,心里万分的不痛快,电话里却又是说不清,强忍着要哽咽的声音说:“我明天上午来找你,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好啊。”她笑着答应了。
      挂了电话,展彦祁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坐在床边深深地埋着头,叫他怎样和江若瑾别离,别离去那烽火连天的战场,却又是不得不别离。
      次日展彦祁起得极早,匆匆的出门。展帅的副官赵建承从外面来,问他只身去哪里。
      “彦少,你大早去哪里?下午还要启程去沧江坡呢。”
      “知道,我午饭前赶回来,我有些事要去见个朋友。”展彦祁并未停住脚步直向前走,他知道赵建承定会告诉父亲,父亲也许会猜到他去干什么,但那些都不重要了,他与父亲已经有了约定,他遵守约定,父亲想必也会遵守约定。
      出大厅时展文婷从楼上下来跑着追了出来:“大哥,你去哪儿?”
      展彦祁回头看着她,她辫子毛毛的,像是刚起来,一定是在楼上看到他了,连头都来不及梳理就跑了下来。
      “你看你的样子。”展彦祁对妹妹说。
      “你昨天回来的吧?我昨天下午陪三姨娘去看戏了,好晚才回来,回来看见你房门紧闭着,就没打扰你。”展文婷说。
      展彦祁正是有急事要出去,看见展文婷好像还要缠着他说什么,于是说道:“文婷,大哥交给你一个任务,我现在想趁荣叔还没起来一个人出去一趟,要是待会儿我母亲叫人找我,你就去陪着她。”
      展文婷甩甩自己的辫梢当仁不让的说:“大哥去吧,我去陪着大娘。”展彦祁刮了刮她的鼻尖随即向外跑去。
      江若瑾早上起床也很早,杨宇恒上楼来看她是否起来,站在门口时正巧碰上江若瑾将房门打开,她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哦,我看你起床没有,想问问你早餐想吃什么?是习惯吃中式早餐还是西式的?”杨宇恒用笑容化解了尴尬然后说。
      江若瑾说:“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用为我特意准备什么,可别把我当客人,你这样客气我反倒会不好意思。”
      然后两人一起下了楼去,吃过早饭,杨宇恒带江若瑾到清晨的花园里去散步。
      已经过了白露了,花园里却还有花,只是江若瑾一贯对植物研究的少,那些花她大都不知道叫些什么,杨宇恒于是给她当起了鲜花解说员。
      “这是雁来红,也叫三色苋。这个大红色的是木芙蓉,它的花和叶都可以入药,白色的小花是水仙花,我很喜欢水仙花。”杨宇恒走在江若瑾的前面,对她一一介绍着花园中的花朵。
      “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么多,我极少见纨绔子弟还这样爱花的。”江若瑾说。
      “唉,若瑾你可错了,我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别看我家里像是很有钱,我可是从小就是艰苦朴素,不像其他那些有钱人家的少爷。”杨宇恒像是自夸一般地说。
      江若瑾当他是在她面前夸自己,笑说:“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张妈跑到花园里传话到:“少爷,彦少爷在门口等着,他说来找江小姐。”
      “怎么不让他进来?”杨宇恒正问着,看见展彦祁已经从远处在鲜花丛里走了过来。
      展彦祁远远地就看到杨宇恒与江若瑾在花园里说笑,心里不是很舒服,但脸上还是带着笑容走过来:“宇恒,又在摆弄你这些话了么?还带着若瑾一起摆弄。”
      江若瑾走向展彦祁:“待在屋子里无聊,所以就和宇恒一起出来看看花。对了,不是说上午找我有话说吗?是什么话?”
      杨宇恒听到说展彦祁找江若瑾有话说,自然不好留在这里,于是说:“那你们在这里说吧,我进屋去了。”
      “宇恒,不用了。我正想带若瑾去个地方,午饭之前再把她送到这里来。”展彦祁说道。杨宇恒看展彦祁好像又是那么心事,此刻又不便问,想必是和江若瑾有关,心里不禁又为这一对人平添些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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