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若瑾，佳期如梦》安安桂桂

14、我醒来你就嫁给我

　　江若瑾湿漉漉的从水里被船夫拉了上去，和船夫一起将不醒人事的展彦祁生生拽上了船。来不及打个寒颤，江若瑾用力拍着展彦祁的脸：“彦少，展少爷，展彦祁。”她都不知道到底该喊他什么，有些手足无措的用冻得发青的手推着他，她发丝上的水滴一滴滴滴在他脸上，他的脸一片苍白，好像没有什么活气，他不会是死了？有什么东西在江若瑾心里狠狠撞了一下，她颤颤巍巍的伸手摸在他的胸口，幸而还有心跳。她竟然舒了一口气，放在他胸口的手马上僵住了，她刚才是在害怕吗？害怕展彦祁死去？展啸云的儿子死在她的面前本应该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她何至于为他担惊彷徨，江若瑾被她自己吓了一跳。
　　船很快靠岸了，荣叔已等候在岸边，神色焦急的同船夫一起将展彦祁抬上了岸。
　　“彦少，彦少醒醒。”荣叔的额间都急出了细密的汗珠，立刻回头对江若瑾说：“江小姐，彦少不识水性，他少时险些溺水身亡，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你照看他一下，我马上去把车开过来。”他拨开围观的人匆匆的跑了，在这样紧急的关头他似乎对江若瑾放松了警惕，将不醒人事的展彦祁交由江若瑾。
　　他不识水性，为什么还要奋不顾身的跳下水去救她，只是为了她他连这样宝贵的命都不要了吗？江若瑾的心里又是一阵阵的胡搅蛮缠，她顾不得那些在头脑里纠缠的念想，只是拼命地用双手在展彦祁腹上压着，她从前看过别人这样救溺水的人，让他们将呛进取的水吐出来。
　　“快吐出来啊，快点啊。”江若瑾一边心急如焚的做着急救措施一边像是祈祷般地说。
　　“展彦祁，你别装死啊，你快醒过来，你醒来我和你回晋州去，你不是说要娶我吗？你这个样子谁愿意嫁给你啊？”那些话像是逃避了理智的勘察直接从身体里某个角落蹦出来然后脱口而出，江若瑾语无伦次，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糊话，就是看他静静躺在地上心里一股股的焦灼，鼻子里微微的发酸，乱七八糟的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那些藏在心里的话都一句句跑了出来。
　　“咳咳。”展彦祁喉咙里发出两声咳声，接着吐出一大口憋在嘴里的水，他微微的抬起头，眯着眼睛，脸上竟然带着笑：“你说真的？我醒过来你就想嫁我了。”
　　江若瑾望着他呆了片刻，又看见他翘着嘴角的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她焦灼绷紧的神经才松懈了下来。
　　他坐起来一把抱住了她，她完全没有反抗任由他抱着她，他浑身湿透了，却让她感觉那样温暖那样踏实，她不自觉的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我爱上这个人了！那样电光火石的一个瞬间江若瑾像是在眉心中了一枪，心下轰然一声，若有所失。
　　她才意识到她是爱上展彦祁了，她以为自己是在逢场作戏，却不曾发现自己已然入戏太深无法自拔了。她倾倒在他的温柔与深情里，她对他若即若离，他却是越陷越深，他带给她的是不一样的感情，她潜移默化的沦陷在这份感情里，恍然醒悟却已是太迟太迟，她的冷静自持顷刻间瓦解。
　　她猛然想起曾经读过一本小说讲的是刺杀汉奸的女间谍最后爱上汉奸的故事，她是什么时候成了那个可怜悲惨的女间谍？
　　荣叔带两个人开车过来了，见到展彦祁已经苏醒了，心中的一块巨石才算是落下，又想起上午要赶火车的事，催促侍从将展彦祁扶上汽车。
　　坐在汽车后座上，展彦祁一直拉着江若瑾的手，江若瑾只是不说话看着窗外，她想着展彦祁刚刚上车时对她说的话，他们今天十点就要踏上去晋州的专车了。
　　他这样欢呼雀跃的要把她带去晋州，他只是不知道她的目的罢了，他日后若是知道了，他会怎样怪她呢？他兴许会恨她，恨她这样伤他，她最初就是为了伤他才踏出那一步，她本想算计他，却被他的爱算计了。
　　“今天这么突然就要走了，你祖母一定会很舍不得，我同你一起去与她道别吧。”展彦祁说。
　　她回过头来，看着他，他如今看起来同她第一次见到他时是那样的不同，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同，她心里为这样的变化万分的难过，勉强的摇了摇头：“不要了，你不要见她为好，我只和她说我要出远门，并没有告诉她我是随着你去晋州。”
　　他显出失望的神色，认为她并不很相信他会娶她。
　　“彦祁，到了晋州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她轻声细语的说，下面的话却又说不出来。
　　“我都不会离开你，愿意和你同生共死。”他接着她的话说，她在他面前低着头，她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潮湿的衣服有一些捂热了，水汽在身上慢慢散去，带走她身体上的温度。她要是现在与他说她不想去晋州了，让他一个人回去吧，一定晚了吧？
　　展彦祁送江若瑾到广平街，让她回去收拾一下，很快来接她。
　　江若瑾走在巷子里，她的衣服还是湿的，身上一阵寒气，打了个喷嚏。
　　上楼推门进屋去，江老太太在收拾江若瑾的东西。
　　“奶奶，你在干什么？”
　　“你过两天要走了吧？先帮你收拾着，省得到时候慌张。”
　　江若瑾低下头，眼睛里涩涩的，她走过去拉住祖母的手：“奶奶，我走了以后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要什么就让楼下老板娘帮你捎，我放些钱在她手上了。”离别之词总是让人难于启齿，说着说着眼泪就要留下来。
　　江老太太坐在身后的床沿上拉江若瑾的手臂，立刻皱了眉问：“若瑾，你的袖子怎么湿了？”
　　“没什么，洗手的时候不小心弄湿的。”
　　“这么不注意，一个人在外地，人生地不熟的，真是让人担心啊。”江老太太轻轻拍着江若瑾的手背，就像江若瑾出国留洋时那样满心的担忧与不安拍着她。“你是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江若瑾许久没有会她的话，咬了咬嘴唇说：“奶奶，我今天就要走了。”
　　“今天？怎么这样急呢？”
　　“是那位帮忙介绍这个工作的小姐给买的票，票上就是写的今天上午十点。”
　　江老太太喃喃自语说：“这么快，这么快。”让后转身从床下的枕头下摸索着拿出一叠钱交到江若瑾手里。
　　“奶奶，你这是干什么？”江若瑾推辞祖母塞给她的钱。
　　“拿着，路上用的着。我也没多少钱给你，就只有这些，大多也是你给我的，接着把。”江若瑾知道她要是不拿祖母一定会不安心的，她接过祖母手中的钱。
　　进帘子里换衣服时，江若瑾将祖母给她的钱偷偷又放回了枕下。拿好祖母给她收拾的东西她下楼去了，她忍住不想哭的，还是流泪了。回头看祖母，眼中也是湿润，她一定怪自己吧，为什么倔强着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工作”呢？
　　江若瑾从巷子里走出来，遇到展彦祁的车已经在街口等她。荣叔从车中下来跑了过来，替江若瑾拿着行李箱，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不远处坐在车中的展彦祁一眼，压低声音一边向前走一边对身旁的江若瑾说：“江小姐，你真的要和我们一起去晋州吗？”他语气里透着对江若瑾此番行动的不满。
　　江若瑾也不看他：“是你们彦少一定要我去的，不是我求着要去的。”
　　荣叔明着对她说道：“江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展帅若是知道了彦少和你的事，一定会大发雷霆，他是万万不会同意你与彦少的事，你这样去是徒劳无功，何必要去自讨没趣呢？你要是真的喜欢彦少，就更不该让他为难才是。”
　　“荣叔，看来你为你们彦少考虑的不少啊？这些话你有对他说过吗？他要是认同了你的说法，你再来拦着我也不迟。”江若瑾说完不几步已经走到汽车面前，荣叔只得上前替她开了车门。
　　“你祖母一定很难过吧。”展彦祁说。
　　江若瑾摇了摇头说：“我会过得好好的，不会让她担心的。”
　　“我们很快就能接她一起去晋州。”展彦祁将手按在江若瑾的手上说。
　　汽车向天桥车站驶去。

　　“小姐，小姐我打听到了。”女佣小河从远处喊着跑过来，姚歌慧坐在花园中的白色镂空圆椅上焦急的等待着，看到小河的身影立即站了起来向她快步走过去。
　　“打听到什么了？”姚歌慧急切切的问道。
　　“彦少爷昨天上午乘坐火车回晋州了，听说是展夫人病重了。”小河说。
　　姚歌慧听了有一时没有说话然后才问：“他，是一个人？”
　　“和肖队长他们一起呢。”小河随即脱口而出。
　　姚歌慧点了点头。
　　“对了，听赵妈说好像还有位年轻的女人呢。”
　　“是谁？”
　　“赵妈说她不认识。”
　　姚歌慧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涌了上来，那个女人想必即是江若瑾，展彦祁他竟然将江若瑾带到晋州去，他这是摆明了一定要和江若瑾在一起，他和姚歌慧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他这样决绝的离去连与她道别的微词都没有，更可恨的是他不是一个人回去的，他带着一位漠城的女人回晋州去了，姚歌慧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她说过会让展彦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他给了他三天的时间让他来后悔，可他执迷不悟的没有回头，那就不能怪她这个十年的相识对他不留些许情面了。姚歌慧一把推开面前的小河，怒气不减的向大厅里走去。
　　姚老爷今日闲留在家，正与姚太太一同欣赏窗前的几株兰花。
　　“爸爸。”姚歌慧直接推门而入。
　　姚老爷回头，见姚歌慧一脸的委屈与气恼，忙问她怎么了。
　　姚歌慧将展彦祁与江若瑾的事添油加醋的向姚老爷汇报了一番，说完了在爸爸面前无限委屈的哭着喊：“爸爸，彦祁哥这次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呢？”
　　姚老爷已是气得青经直冒，展彦祁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他姚鸿远看得起他父亲展啸云才舍得把女儿许给他展家做儿媳，这个小子竟然敢在他姓姚的家里与钢琴老师眉来眼去，还敢恶言重伤他的女儿，这样不把他姚家放在眼里，一定要给他展家一些颜色瞧瞧，不然展啸云是管不好他的儿子。
　　随即传了文书近来，让他马上写电报去沧江，断了对晋军的所有粮食给及与军事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