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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陪着你误入歧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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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姚老爷一遍一遍的劝说下,姚歌慧终于从楼上走下来吃晚饭,神情恍惚不定的样子,坐在餐座前许久都没有动刀叉。
姚老爷担忧的问道:“歌慧,是不是又和彦祁闹别扭了?”姚歌慧不做声。姚老爷又说:“一定又是你任性了对不对?这次彦祁没有让着你?”
“爸爸。”
“怎么?”
“、、、、、、”姚歌慧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姨娘就坐在旁边,怎么能当着他们的面说出展彦祁被江若瑾从她这里抢了去,还是缓几天吧,也许过两天展彦祁想明白了,知道事情的厉害轻重,会再来找她像从前一样哄她。
“没什么,就是和你说一下,江老师辞职了。”
“啊?辞职了。不要紧,我们找更好的。”
“不用了,我不想学琴了。”姚歌慧说。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想到要学琴,如果彦祁哥真心喜欢她,又怎么会在乎她是否会弹琴?倘若她不学琴的话,甚至连江若瑾都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也不会与彦祁哥认识。
姚老爷不解了,姚歌慧前一阵子不是还热情洋溢的学着钢琴吗?他问:“怎么突然不学了?”
“别问了,明天让人把钢琴搬走,不想再看到钢琴了。”姚歌慧不耐烦的说,随便吃了几口盘中的餐点,味如嚼蜡一般不知是何滋味,起身又上楼了去。
展彦祁驱车回到府邸。他刚走进厅门,侍卫队肖队长迎面向他走来。他开口即问:“荣叔在哪儿?”姚歌慧今日知道他与江若瑾的事,不用细想也能猜到是荣叔今上午去给姚歌慧告的密,若是他自己找到恰当的机会同姚歌慧讲也洗不会闹得这样僵,更重要的是还让江若瑾受了姚歌慧的一巴掌,这笔账一定会算在荣叔头上。
“彦少,晋州来电报了。”肖队长没有回答他荣叔的问题,只是脸色凝重的说出这样一句。
“什么电报?”他妹妹展文婷因该还没有到晋州,怎么这样快就有电报来催他了,他有些不耐烦的说:“我还有一件要事没有完成,我说了我过几天就会回去,催什么催?”
“彦少,夫人病危了。”肖队长神色不安地说。
“什么?”展彦祁听到母亲病危的消息心里还是一震,先前只是说母亲病了,这次又这样匆忙的接着来一份电报说母亲病危了,仿佛心里是有些不妙。
展彦祁神色认真的问道:“肖国栋,你和我说实话,我母亲是真的病了?”
肖队长无奈的说:“彦少,天地可鉴,我是真的没有骗您,夫人真的是病得很重,展帅又身在前线,就盼着您回去啊。”
展彦祁的心里顿时有些慌了神,母亲是他在这世上最最亲的人,这样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赶回去的好。他随即问:“什么时候的火车?”
肖队长回答:“明天上午十点的专车。”展彦祁摆了摆手:“快去准备一下。”肖队长起步欲离开,展彦祁又叫住了他:“哦,对了,带个老妈子吧,到时候江小姐会和我一起去,路上好照应她。”
“什么?”肖队长大惊失色:“彦少,您是说您要把江小姐带回晋州去?彦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谁和你闹着玩?让你准备就去准备,少罗嗦!”展彦祁有些不悦,这些人从上到下都是这样拦着他与江若瑾,就没有谁真正为他想过。
肖队长领了命,不得不走了出去。
展彦祁这一夜都无法入睡。
江若瑾坐在矮矮的木板凳上帮祖母洗着脚,洗得仔仔细细,仿佛这是最后一次为她洗脚。
“奶奶,我有个事儿要和你说。”
“什么事儿啊?”
江若瑾犹豫了一番,说:“我可能要到外地去一段时间。”
“这兵荒马乱的,你去外地做什么?”
“我教钢琴的那位小姐现在不想学琴了,她给我介绍了个在外地学校当钢琴老师的差事,待遇挺好的,我想去试试。”
江老太太没有讲话,虽然心里不舍,但她知道江若瑾一贯倔强,她要是决定的事情谁也拉不回来,何况这样的年月,能找到一份在学校当差的事也不容易,拦着她不让去似乎也说不过去。
“你要去多久啊?”
“没多久,也就半学期,三两月吧。”她淡淡的说出口,心里却是五味掺杂,不知道自己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你去吧,我不牵绊你。”祖母说着伸手摸她的脸,她的脸上红肿一片,她怕祖母感觉出来了,连忙用手握住祖母的手:“奶奶,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我会托楼下的老板娘照顾你的,每月都会给你寄钱,我不在的时候,你有什么事儿和楼下老板说说,他人挺好的,会帮着你的。”她此去一别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祖母了,不管她是否能安然归来,都应该为祖母安置好。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江若瑾告诉祖母她出门去办点事情。也许是因为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不管是不是永别,她都突然觉得这潮湿阴寒的巷子街也是看着格外可亲,出门遇到中药铺老板娘进门。
因为江若瑾和韩述明分手了,老板娘似乎没有以前那样憎恨她了,笑着同她打招呼,连着笑江若瑾都不再觉得虚假了。她走了几步,又突然想起有什么事需要拜托她,她转身叫住了老板娘。
“老板娘,我要去外地两个月,我想麻烦你在我不在的时候照看一下我祖母,你也知道她眼睛不方便。”江若瑾说。
老板娘路出明显的不情愿的神色:“我平时也是忙得很,店里生意我得时时刻刻照看着。”
江若瑾从衣服里掏出一沓现钱,除了留给祖母的一些钱,那几乎是她所有的家当了,反证她这一路上也用不上钱了,她身上只留了些零子钱。老板娘一下子眼睛都发亮了,对于一个足不出户的瞎眼老太太,两个月是用不了什么钱的,她自然是高高兴兴的接过钱:“江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照顾江老太太,保证她和你回来时一模一样。”江若瑾谢过她往外走去。老板娘因为刚拿了她的钱,热情的关心一句:“江小姐一大早去哪儿啊?”她也没有骗她:“我去一趟平湖。”
她只是昨晚突然地很想去一趟平湖边,去看看她从前的家,离开这座城市之前去那小镇上再看看自己生长的土地。
展彦祁一夜未眠,天刚亮就让荣叔开车送他去广平街,荣叔虽然不想他在这临近上车的时刻再出什么差错,但是因为刚刚做了件背叛他的事,也就没有和他硬说,仍是驱车去了广平街,路上两人没有任何言语。
展彦祁到广平街,下车后街街巷巷四处打听有谁认识江若瑾,倒是有几个人认识,但是不知道她具体住在什么地方。一位面馆的伙计告诉他:“我听中药铺老板娘提起过她,好像是说祝他们家楼上,你去中药铺看看。”伙计告诉了他中药铺的方向位置,荣叔跟着他穿过几条巷子找到了中药铺。
展彦祁踏进中药铺即被在柜台后打算盘的老板娘看见了,见他一身贵气,后面还跟着个当差的,来头一定不小,满脸笑容的问展彦祁:“这位少爷,你看病还是买药啊?”
“我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
“江若瑾是住这儿吗?”
经验与想象力都十分丰富的老板娘脑中一下子闪过无数的念想,也不管两人是什么关系了,如今江若瑾已经于韩述明分开了,江若瑾与别人复杂的关系不用她过分操心了,顶多只是她茶余饭后的谈资。
老板娘堆笑着说:“是啊,她就祝我们家楼上。”
“谢谢你。”展彦祁说着转身想上楼去。老板娘在背后叫住了他:“少爷,她今儿个不在,她一大早去平湖了。”
“平湖?”展彦祁转身问她,她点了点头。展彦祁也没有时间与她多说什么,带着荣叔匆匆的离开中药铺赶往平湖。
天色还早,平湖上游人并不多。秋色渐浓了,湖水一片淡淡的苍茫,船在水上漂着,江若瑾站在船头凝望着湖边一片衰草连天的江家旧宅,她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宅院如今被遗弃了破败了苍凉了,静静地蹲守在浩瀚的平湖边上,是一大块稳妥的悲哀。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再看到它,又是怎样一番滋味在心头啊?人去楼空,昔人已逝,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一切都已回不去。
再见了,我的平湖小镇;再见了,我儿时的天地;再见了,我一生的家园;再见了,我永恒的记忆与痛楚。
展彦祁的车停在平湖桥边,桥是月牙形的,车上不去,展彦祁下车来四处张望,希望在人来过往里看到江若瑾的身影。
晨市里过往生肖,卖豆花的老人卖力的吆喝着,刚出笼的包子飘出一阵阵香气,笼上雾气缭绕,有小孩子嘻嘻笑笑的在古朴的街道上追来跑去,被大人们厉声喝住转身又是嘻嘻哈哈。
展彦祁上了平湖桥,从桥上可以看见整个街上熙熙攘攘的买东西买东西的人。桥下是在微风里细细翻腾的湖水,一艘船从不远处慢慢的划来渐渐向桥下划去,桥下一座乌篷船渐渐探出了船头,船头上站着亭亭玉立的年轻女人,侧伸站着目不转睛的望着对面的平湖边上的一片老房子。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展彦祁寻寻觅觅的江若瑾。
“若瑾。”展彦祁站在桥上向下喊,江若瑾正站在桥上望着湖岸上发呆,全然没有听到展彦祁在桥上的喊声,也没有注意到迎面划过来的另一艘乌篷船,船上的船夫正坐在船舷上敲着旱烟袋。
“唉,撞上了撞上了。”江若瑾站的乌篷船上船夫对着正划过来的另一艘乌篷船大声喊道,那位船夫敲完旱烟袋抬头发现船即将撞上迎面的乌篷船,极快的站了起来撑桨。
“若瑾,小心!”展彦祁在桥上看到两船即刻撞上,两只船船头对船头撞了正着,幸而船夫都是行船的老手,只是擦了一下摇摇晃晃一阵后还是停妥当了。但是站在船头上的江若瑾毫无防备的被这突如其来的颠簸摇晃一把甩进了冰凉的江水里。
“哎哟,有人落水了。”船夫叫道。
“若瑾!”展彦祁在桥上大叫一声,来不及思考,纵身从桥上跳下一头扎进冷冷的江水里。
“哎哟,有人跳水了。”桥上有人叫喊。
江若瑾在湖水下面看见展彦祁从桥上跳了下来,她以为那不是真的,却听到“扑通”一声有人落水的声音。
湖水阵阵袭来冰凉刺骨一浪一浪想把她按进水里,江若瑾沉下去又浮起来,生生喝了一口凉水,幸而她从小在湖边长大,熟知了湖水习性,几个回合终究是浮在了水面。她没有看到展彦祁的身影,转身才发现他在离自己不远处在水里挣扎着被湖水一点一点吞没,扑腾的水花也越来越小,眼看就要淹没在湖水里。
江若瑾没有片刻的犹豫用尽力气向他游了过去。伸手去拉展彦祁的手臂,他本能的伸出手抱住她,一下子把她的双手困住了,她无法游动,两个人挣扎着在水里纠缠,她呛了好几口水,将头仰出水面死劲的掰开他的手指。船夫划船过来将两人拉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