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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吵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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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危垣手术完成,正式出院。
临走之前,她搭着危岭的肩膀,压低声音,再次劝解道:“分手吧,和他待下去,你没有好下场的。”
危岭没有看她,“以后再说吧。”
从冬至到立春,一个多月了,于以安一直都很安生,而他们的感情非常稳定,没再出过矛盾。
危岭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发展,但至少在此时,于以安是爱他的,他的身边只有他,没有别人,危岭很知足,或者说,他累了,他不想再奢求那些有的没的。
他不知道他怎么了,当他面对于以安时,他总会无力,总会沉默,失去所有力气与主观能动性。
而于以安的吻和拥抱,他似乎不是特别需要了。
与于以安相处,通篇只有死寂。
危岭看向危垣,“过年,你回来吗?”
危垣摇头,“我不要。”
危岭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危垣将他们送到了机场,即将登机,他们只好分别。
危垣看看被于以安骗钱又骗色的危岭,又看看明显不着调的于以安,叹了口气,说:“走吧走吧。”
危岭与于以安转身走进候机室。
于以安走在危岭的前面,问:“我怎么感觉她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自始至终,危垣的表情就没放松过。
搞得好像他把危岭拐到深山老林疯狂虐待似的。
危岭看着亮得反光的白瓷砖,说:“可能吧。”
与其说不喜欢,不如说危垣已经忍耐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因为他也在场,她估计会直接拽着于以安的领子,让他当场吐出两百万,然后警告他滚得远远的,最好不要再回来。
现在她能好好说话,已经是给足面子了。
“好吧。”于以安靠在危岭的身上,“终于能回家了,住酒店住得我快长毛了。”
张永光根本没有给他留几分钱,他的工资无法支撑他的消费,他们才刚复合,他又不好意思去问危岭要钱,只能待在酒店里打游戏,连周边景点都没去,始终维持着低消费水平,快把他折磨死了。
危岭将机票放进口袋里,问:“没出去逛逛吗?”
于以安摇头,“没有。”
危岭嗯了一声,随后没再说话。
于以安皱了皱眉,意识到他的沉默,有些不太适应。
放在以前,危岭绝对能听得出来他话里有话。
没有出门逛游,不就是因为没钱吗?
既然没钱,直接给他不就好了,根本不用多说。
但是考虑到他们现在的关系,于以安无论如何都无法主动问他要钱,硬生生地吃了闷亏。
尽管他们已经复合,关系仍有裂痕。
而且于以安能清楚地感觉到危岭对他的爱越来越少了,危岭逐渐远离,逐渐独立,似乎不再需要他的亲吻他的拥抱,像是变了个人,从头到脚透露着诡异的平静。
于以安知道他变化的原因,无非是因为他出轨不忠,给危岭造成了伤害,但也不至于对他这么冷淡吧?
于以安很难适应危岭的冷落。
他低头看着危岭的手,看了几秒,与他相握,于以安力道收紧,攥在手里,将危岭强硬地带到他的身边。
于以安声音闷闷地问道:“你今晚想吃什么?”
危岭神情如常,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指节已经被于以安握得发白,“都可以。”
于以安静静地看着他,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危岭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在乎我。”于以安停住脚步,同时制住危岭的动作,“你在冷暴力我。”
危岭有些累了,“回去再说,可以吗?”
于以安皱着眉头,疑惑问道:“为什么?我对你来说不再重要了吗?”
危岭想要挣开于以安的手,于以安却死死钳着他,不让他走。
于以安看着他的侧脸,说:“危岭,我不想和你分开,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危岭说:“我知道。”
“那你看看我,可以吗?”于以安强迫危岭看向自己,“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危岭依言与他对视,“我没有讨厌你,你想多了。”
“我不信。”于以安说,“既然不讨厌我,为什么不肯和我聊天?你是不是变心了?”
危岭问:“如果我真的变心了,你觉得我还会和你复合吗?你从来没想过的吗?”
于以安打断他的话,“那是因为你可怜我。”
话落,两人都没有多说话,彼此静静凝视。
道理很简单。
于以安知道危岭会因为感觉到可怜而收留他,所以他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危岭则是知道他无法拒绝于以安,面对淋成落汤狗的于以安,他无法做到视而不见,所以他收留了他。
对于这个道理,他们两人心清肚明。
但他们默契地没有提起过它,仿佛只要不提,他们就仍是余情未了的状态,而不是因为所谓的可怜才复合的,没有感情,全是多余的同理心。
危岭承认道:“我确实可怜你。”
他们不是自然分手,于以安出轨了,危岭没有任何防备,变故不是他挑起的,他是被分手方,他对于以安仍然有旧情,是很正常的,所以他会可怜他。
如果他对他没有丝毫感情,那还会觉得他可怜吗?
危岭问:“难道你想不通吗?”
于以安问:“那他是谁?”
危岭问:“谁?”
“你的老同学啊,我以前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他。”于以安看着危岭,“他喜欢你,而你知道他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还要和他走在一起?”
危岭说:“我已经拒绝他了。”
“真的吗?那你知道那天晚上他对我说了什么吗?”于以安提高声音,“他说他比我还要了解你,他对你有执念,你不清楚吗?他不会放弃的,哪怕你拒绝千次万次,他都不会走的,而你明知道他的态度,还要与他相处,你不觉得很荒谬吗?”
“危岭。”于以安放缓语气,“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希望能和你永远在一起,我知道我做错事了,但我已经改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冷落我了?”
危岭说:“我从来没有冷落你。”
于以安看着似乎已经全然陌生的危岭,问:“那你为什么不笑了?”
危岭不想与他再争论了,他转身说道:“该登机了。”
于以安看着他的背影,松开了手。
死寂从登机到着陆,枝生蔓延,笼罩着头顶的天幕。
回到家后,危岭解开围巾,于以安跟在他的身后,像是人形摄像头,注视着他。
无声在客厅里大肆渲染,于以安拿起手机,打破寂静,“我出去买点东西。”
危岭说:“嗯。”
于以安走后,危岭打开冰箱,抽出一瓶伏特加。
才刚倒满冰块,电话就响起来了,危岭按了免提,站在料理台前倒酒,问:“怎么了?”
“刚好路过你家楼下,看见你家的灯亮了。”宁炀靠在车身,“你们吵架了?他的情绪似乎不是很好。”
危岭切了两片柠檬,“嗯。”
电话里,人声掺着风声,听得并不真切。
宁炀看着亮起灯的阳台,问:“你在喝酒?”
没等柠檬片的酸渗透酒液,危岭直接一饮而尽,“嗯。”
宁炀沉默两秒,问:“有时间吗?”
危岭问:“怎么了?”
宁炀笑着说道:“给你的跨年礼物。前段时间我回学校了,你又不在,所以没能送成。”
半个小时以后,于以安提着购物袋回到家中。
他将购物袋放在玄关柜上,看见柜面上的唱片机与黑胶唱片,皱了皱眉。
他走到沙发边,问:“为什么卡里余额不足了?”
平时购置家常物品,他都在用危岭的卡,今晚他去结账时,系统居然提示余额不足。
危岭看着杯中的酒液,酒意上涌,有些困了。
危岭说:“我付了危垣的住院账单。”
可能是为了补偿危垣吧,家庭环境本就重男轻女,危垣吃了太多的苦,如今他们都已长大,自然有能力补偿对方的损失。
当然,或许也有其他原因,但危岭不想深究。
于以安动作一愣,“什么?”
危岭放下酒杯,“账单而已。”
于以安皱眉问道:“她是没钱了吗?需要你来付账?”
危岭抬眼看向于以安,“你想说什么?”
“……”于以安移开视线,“没什么。”
于以安坐在他的身边,转移话题道:“你什么时候买的唱片机?”
危岭说:“宁炀送的礼物。”
于以安问:“谁?”
危岭说:“老同学。”
于以安站起身子,质问道:“你和他还有联系?”
危岭重新倒了一杯酒,“我和他没有多余的关系,普通朋友,为什么不能联系?”
于以安不能理解,“他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危岭说:“这是我的正常社交范围,我没有出轨。”
于以安沉默地看着他。
他几乎快要认不出危岭了,为什么他会变得如此陌生?
于以安说:“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我的。”
危岭喝着酒,没有说话。
他似乎仍是那副木讷样子,方才的反击,不过是于以安的错觉。
于以安注视着危岭,看了一会儿,他起身离开客厅,走出房门。
危岭闭上双眼,倚靠在沙发上,精神疲累。
他们就不该复合的。
一地鸡毛。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