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余生欢》青云悦悦

8、揽月阁习武

　　顾明按着姐姐的嘱咐，换上了太监的衣服，趁着伺候自己的宫人都睡着了，才悄悄的从自己东宫的后门处出来，一路趁着夜色疾行到揽月阁。
　　揽月阁是是一处早已荒废的宫殿。
　　齐国建国以后，由于当今的皇上并不愿劳民伤财，而且当时的时间也来不及修建大型宫殿，所以直接入住了前梁的宫殿。
　　前梁又是用着再前朝的宫殿，数百年来，修修补补，这座宫殿依然庄严而巍峨。
　　而如今的后宫，中宫空着，妃嫔里除过一个淑妃，就是几个小小美人，所以这座宫殿更显得冷冷清清。
　　皇上干脆将一些无人入住的宫殿大门锁起来，也省去了侍卫巡逻、禁卫军看管的功夫。
　　可是刚进宫的时候，顾明还顽皮，对这座宫殿充满了好奇，那个时候他就在宫里四处乱窜，发现了揽月阁的秘密。
　　揽月阁与自己的东宫看起来离得不算近，可是揽月阁的一个角门正和东宫的后门相对，不过十步之遥，就可进去。
　　而这揽月阁因为空着许久，年久失修，这角门虽然有用铁链拴着，却在两扇门之间有一道缝隙。这缝隙刚好够瘦弱的顾明钻过去了。
　　顾明不是第一次来揽月阁，可是每一次偷偷进来，见到揽月阁后院里满是竹林的景象，还是颇为壮观。
　　而继续前行，揽月阁的正前方则是一片静湖。
　　揽月阁小而精致，上到二楼，二楼的顶层尽是用玻璃所做的穹顶，如此一来，站在揽月阁上，向上可以赏空中月，向前眺望，又可以赏水中月，实在是妙不可言的地方。
　　揽月阁的二楼虽美，却空旷寂寥，只在上首摆着酒宴之榻。
　　听说，这里是前梁国君为自己后宫一个善舞的美人特意所做的。
　　每当十五之时，那国君总会在揽月阁摆上宴席，让那美人身着纱衣，在月下翩翩起舞，那国君对着美人之舞饮酒作乐，实在是雅事。
　　顾明顺着墙壁坐在那曾经坐着前梁国君的榻上，想了想那个画面，忍不住在口中骂了一句：“昏君。”
　　怪不得前梁灭亡了呢。父皇如今是天下之主，可是却一心只在国事上，并没有在后宫女子身上的心思。可是为什么这么好的父皇，要生病呢？
　　顾明乱七八糟想着，没留神什么时候面前站着一个人影。
　　顾明一吃惊：面前的人一身黑衣，面上还戴着一个黑色的面具，整个人仿佛都在黑暗之中。可是揽月阁通透的月光让这一切看得格外清楚。
　　那人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是一个中年男人：“你就是姜夫子要我教武的人？”
　　顾明听到姜夫子的名号，镇定下来，站直起身，躬身行礼：“正是，敢为阁下如何称呼?”
　　那黑衣人却只说：“乡野之人，姓名有何重要？”
　　顾明便连忙说：“既是教习武术，我也该尊称一声师傅！”
　　那人却冷冷地说：“我只是完成姜夫子所托，教会你保命杀招、逃命轻功如此两招就是。至于你是谁，我毫无兴趣，至于我是谁，你也无需多问。你我只需你我相称就可，待我教会你以后便相忘。”
　　这一番话说的毫不留情，顾明的好性子也被闹得红了脸，可是那黑衣人却似乎不以为意。
　　“好了，时间紧，你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先来扎个马步让我看看你的底子。”
　　眼看着这黑衣人已经进入状态，顾明也只好分开两腿。
　　那黑衣人又说：“你穿着这衣裳我怎么看得清楚？还不快将外袍脱掉？”
　　顾明只好又把外袍脱掉，然后只穿着一身短打样的衣裳继续扎马步。
　　那黑衣人上下左右的看看他，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根竹条，就来抽顾明。
　　顾明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是向旁边一闪，闪开后才意识到不对劲儿，赶忙说：“实在是对不住，我，我······”
　　那黑衣人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而是点点头说：“体力很差，可是十分敏捷，不错，倒也不算十分难教。”
　　顾明得到了这冷冰冰的黑衣人不算夸奖的夸奖，心里倒是一下子受到了鼓舞。
　　黑衣人一挥手：“今夜，你就先扎半个时辰的马步、再撑半个时辰的倒马儿。”
　　顾明看出来这黑衣人不喜说话，便二话不说只是将两腿扎开。
　　起初还好，可是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过去，顾明的双腿就控制不住的抖动起来，他的额上也渗出汗滴。
　　黑衣人用竹条点在顾明腰间：“腰间收紧！想象你是在骑马！此时，马儿疾驰，你万不可泄了劲，收住。”
　　等到那黑衣人喊停的时候，顾明几乎是瘫软下去。
　　可是很快的，顾明又强撑着起身。
　　倒马儿就是双手撑在地上，而双脚搭在墙上，整个人倒着。
　　顾明顺着墙壁，像走路那样一点点上墙，方才剧烈抖动的腿放松了，可是现在却换成了胳膊开始剧烈颤抖。
　　由于整个人是倒立着的，顾明的眼睛充血，青筋从额上暴起。
　　慢慢的，开始有汗珠滴落在地上。顾明撑不住了，几乎是靠在墙上，可是整个人却并没有落下来，而是依然在坚持。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黑衣人才说：“今日就到这里。”说罢又补了一句：“你很不错。”
　　说罢，那黑衣人走向揽月阁的窗边，将巨大的窗子推开，仿佛是在欣赏美景，下一秒，他轻轻腾空一跃，手攀在窗边，整个人就直接飘出窗外。
　　倒在地上喘着气的顾明大吃一惊，却不敢大声喊叫招来人，着急之下也不觉得腿痛，直接一个健步冲到窗边，却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像是鸟儿一样跳跃，不过几息，就轻盈地消失在自己眼前。
　　“这就是轻功吗？”顾明啧啧称奇，心中装的全是向往和热血，就连原本十分酸痛的四肢也不觉得难受了。

　　第二天一大早，顾昭就赶到了东宫。
　　太子寝殿外头站着好几个着急的太监，见到顾昭前来忙下跪请罪：“奴婢参见公主殿下！您来的正是时候，这太子殿下睡觉不叫奴才们在殿内值守，只许在外头。可是现在都这个时辰了，太子还没起。奴才们又不敢大声喊叫，恐惊扰了太子清梦，正是着急的时候。”
　　顾昭心里知道昨夜明儿一定是学武累着了，可是当着这些太监的面，却假意生气道：“哦？竟如此贪睡？到底是孩儿心形，给本宫开门，难不成他还敢对本宫发火？”
　　那些太监们便赶忙开门，却只守在门口，顾昭对身后的人只说：“你们在外头候着。”又对着那几个守在殿门口的太监说：“愣着做什么？给你们主子预备洗脸水和早膳去。”
　　说罢，顾昭抬步踏进寝殿，身后的大门便赶紧关上。
　　顾昭有些焦急地走向里头的床榻，顾明睡得正香。脸上却有着一丝笑意，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好梦。
　　顾昭又不忍心叫醒他了。
　　她坐在床边，轻摸顾明的额头，像是小时候无数次哄他睡觉或是叫他起床那样。
　　果然，顾明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等到看清眼前人的时候，顾明先是笑了：“姐？你来了？”
　　随后就半坐起身，顾昭有些心疼：“自打你住进这东宫，这几年你都没有再睡晚过，可是昨夜累坏了？”
　　说完又说：“都怪姐姐不好，逼你太狠了，那学武本就是吃苦的事，你又不是从小学起，谈何容易？”
　　顾明却眼睛亮晶晶地对顾昭说：“姐姐！你知道吗？黑衣人会轻功，他从揽月阁的窗子里飞走了！好俊的功夫！他还夸我敏捷呢！”
　　顾昭听了也是一惊：“揽月阁？揽月阁二楼为了赏水中月的风景，可是建的极高的！”说罢又笑：“姜夫子说过了，他寻得这人功夫是一等一的好，只是脾气古怪。你是学武的，可莫要为旁的置气。”
　　顾明也笑了：“怎会？他有那样的好功夫，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奇人异士都是有些怪脾气的，没什么要紧的。”
　　不过一夜功夫，顾明说话间眉飞色舞，眼神明亮，顾昭这才放下心来，没有再为自己让他学武而懊悔。
　　顾明翻身下床，却“哎呦”一声，顾昭赶忙去扶，顾明摆手说：“不打紧，不过是腿酸疼，方才猛一下子没防备，现在就好了。”
　　说罢朗声说：“备水！”
　　外头的太监们捧着水盆鱼贯而入，顾昭就坐在一边看着他洗脸更衣。
　　所幸这些动作都有太监伺候，也无需他亲自动手。
　　等到他更好衣、束好发之后，再次出现在顾昭面前时，顾昭总觉得他格外挺拔。
　　姐弟俩一起用了早膳，才各自分开。
　　顾明去上书房，顾昭则是去看父皇。春雪在旁边说：“公主，您瞧瞧这太子殿下看起来整个人像是春日里的竹子一样，气儿都是向上走呢！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顾昭听了微微一笑：既然学武要做护身符，那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