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石黛儿

4、第 4 章

　　小关坐在周队的办公室里，一地的烟头，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抽了多久，房门紧闭的屋子里烟雾缭绕，罩的两人彼此都看不太清楚对方的脸。
　　周队忽然道：“你现在还有心灵感应么？”
　　小关吐了口烟，道：“嗯，我哥没死，你放心吧。”
　　周队眯缝着眼，笑骂：“狗屁心灵感应……我看，是因为你去见过高亚楠了吧？哎，我一直在盯着你，你到底看见什么啦？总不能是她病房电视里放的那部《猫和老鼠》吧？”
　　小关说：“你可真是贼机灵……这都满48小时了吧，你从市局审讯室到这儿，一步都没离开过我，昨晚上咱俩回303睡觉，你都TM横在门口打地铺，我看见什么你能没看见？”
　　周队点头：“是啊，不管你哥真死假死，你总不可能得不着踏实消息……昨晚上韩律师说的话在理，但我觉得，这不是你在等的坏消息，所以，我怎么可能放你离开半步？我说，这屋里就咱俩，没任何机关，我到现在都没捅穿你们哥俩互换身份的事，这包庇罪已经够我脱警服的了……你还要怎么样才肯跟我实话实说呢？别再抻着了。”
　　小关也点了点头，他好象终于下定了决心，却仍是在问：“你先告诉我，我哥被市局拘传，是不是你安排的？”
　　周队道：“是。你哥应该猜到了，在墓园送别老刘之后，我约他来警队聊聊，以你哥那脑子，准知道我就是要抓捕他了，只不过他不确定他能不能平安到达警局。从他写给我的那封信来看，他做了两手准备，万一他在来警局的路上被什么人害了，仍然能还你清白。”
　　小关问：“你真的要以2.13灭门案嫌疑人的罪名抓捕我哥？”
　　周队摇摇头：“打从你把2.13案的副卷从我车上拿走那一刻起，我就算是跟你们哥俩拴一根绳上的蚂蚱啦……我从墓园回来后，直接去找了顾局，向他汇报，我说2.13案出现重大疑点，现在安廷和叶方舟都死了，你很可能真是被陷害的。我认为，关队应该不用再避嫌了，我向顾局申请保护性拘传关队，把他关在市局暂看处，由我单线对接，请关队帮我们侦破2.13灭门案。”
　　小关赞叹道：“你小子真是八面玲珑啊……唯一没算到的，就是被我插了一杠子吧？”
　　周队道：“没错儿啊，我和顾局商量好后，派周舒桐跟着市局同志办了手续，就卡着你哥到达长丰支队门口时，当场拘了他，还马上验了指纹确认真身。我没把你哥的黑暗恐惧症说出去，我就在市局这边等着见他呢，我想，就算万一他出现什么状况，只要平安进了市局审讯室，我都能安排。”
　　小关悟道：“难怪那晚你一进来，就跟我煽了那么长时间的情，哎你们警察演戏也太毛燥了，就你进门前，门口那警察还装呢，说什么只给你5分钟，结果你进来说那一大通，我琢磨都快有半小时了吧？都没谁进来管管，立地穿帮啊你。”
　　周队愤愤道：“我TM哪儿知道是你换进来了啊？我酝酿了那么久的感情戏码，全在你这儿浪费了。我是想让你哥信任我，我跟他有15年的交情啊，他要真是被陷害的，哥们儿把脑袋拴裤腰带上帮他洗冤，绝不带皱一皱眉头的……哎我就不明白了，他凭什么信你、信高亚楠，就偏不信我？我不比你更象他的亲兄弟吗？”
　　小关把手在鼻子前面使劲儿扇着，拧道：“哎哟我去……你醋劲儿这么大啊，那是我亲哥，亲的！你再怎么象，你能越过我？再说了……我哥，他是不愿意连累你。”
　　周队顿时沉默，狠狠地吸烟。
　　小关正色道：“不过，我可不怕连累你，你说的没错，你是跟我们哥俩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该告诉你的，我都会告诉你，但不该告诉你的，你也别再打听了，你都说过，我这人仗义，我自己的事能说，我哥们儿的事，我不会说的。”
　　周队轻笑了一下，仿佛迷了眼似的揉揉眼睛，问：“你媳妇儿的事，你能跟我说嘛？”
　　小关道：“哎，要不说你贼机灵呢……亚楠跟我，那就是一个人儿，告诉你吧，咱俩今早，不是直接从303就去了亚楠的病房吗？她电视上放卡通片，就说明我哥没事，她电视上要什么都不放，那就糟糕了。”
　　周队说：“你还敢再跟我多讲点儿细节么？”
　　小关道：“行，我告诉你吧。去墓园的头天晚上，叶方舟不是在化工厂被杀了吗？我哥跟我联系了，他当时黑暗恐惧症发作，勉强挣扎到厂外一个路灯下面躺着，让我去换他。所以后来，等你赶到现场的时候，戴着围巾跟周舒桐和赵茜在一块儿的，已经是我了。”
　　周队道：“嗯，我顾着忙指挥现场，没空搭理你，不过我看你笔直站在黑影地里时，就已经怀疑你不是你哥了……你说点儿我不知道的。”
　　小关道：“我跟你们回了警局，做笔录什么的忙到后半夜才走，之前我其实刚跟我哥打了一架，他承认陷害了我，但他觉得我就算知道了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嘿，我TM自己跑出去溜溜想了一天，到晚上接到我哥的电话时，发现我还真是拿他没什么办法。”
　　周队催他：“别发表感想，这之后呢？”
　　小关道：“我俩交换后，我哥基本上缓了过来，他就开我租的那辆车，自己回家了。所以我那天后半夜离开警局，不想回303，就去喝酒了，喝到快天亮时，我哥又给我打电话，说他接到通知，要去墓园给刘队送别，让我直接去墓园跟他交接……再之后，就是我哥跟你一起送别刘队，而我换了装去你车上拿案卷，没别的细节了。”
　　周队看着小关，慢慢道：“你哥从那个堵车的隧道里脱逃，真就靠的是他自己？你真就只是换了他出来，没干别的？”
　　小关道：“你问我这个，那不是想叫我不仗义吗？”
　　周队嘬了嘬牙，道：“那我换个问法，高亚楠怎么会知道你哥没事？”
　　小关笑道：“这你就想歪了，亚楠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生孩子后，我哥也去看过她，是我哥对亚楠说，如果亚楠看见我去了医院，就提醒我注意她病房里的那台电视机，我哥让亚楠转告我，万一什么时候我找不着他了，就去看电视，那台电视机连着一个播录机，如果在播放猫和老鼠，那就表示他是安全的，如果我什么都看不见，那我就可以想任何办法去找他。”
　　周队问：“那卡通片……真不是亚楠让人放的啊？”
　　小关反问：“你那贼机灵，我们俩离开病房后，你能不派人查么？”
　　周队想了下，点头道：“行吧，不套你话了。当时在病房，我看见你的眼光老往那电视上飘，就通知小汪在我们走后去查一下。那电视和播录机都是医院的，每天早上有个护工去开，病人可以自己放光碟看。亚楠住那间是三人病房，都是生完孩子的产妇，据说是邻床有个产妇的老公，今早过来探望时被个塞广告单的胖子硬送了一张动画片光碟，还吹嘘了一番什么利于产妇喂奶，这个老公到病房问了问，几位产妇都没意见，他就给播上了，还真跟亚楠没关系。”
　　小关问他：“周队，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琢磨把我和亚楠逮进去啊？”
　　周队却道：“我是想保护你俩……你以为你俩在外面儿就没危险？特别是亚楠和孩子，你想过吗？”
　　小关这一下，是真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