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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嫉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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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树睡梦中,梦里有人在扒她的衣服,零零碎碎的记忆像是从最深处的地方不在潜伏,涌现出来,她头上冒着汗,从梦里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凄凉。
声音把在隔壁房间的父母吵醒,他们急忙进她的房间。
床上的花树冒着冷汗,头发变得湿漉漉的,做了个噩梦像是浑身无力地瘫在床上,杨帆进门开了灯,看清情况,坐在花树的床边,仔细抚了抚她的头发,声音温和,带着慈爱,“做噩梦了?”
花树的嘴唇好像难以开口,口干得像脱水了一般,她大脑放空,一句话不说。
花鸿在饮水机打了一杯水,杨帆扶她起床,就着水杯慢慢让她喝水,花树喝完水之后,稍微缓了一些。
杨帆拿了一把扇子慢慢给她扇风,“都是梦,别怕,梦都是反的。”
凉风习习,阵阵的凉意驱散花树心中的燥意,一切都变得冷起来,包括周围的气氛,还有她清晰的思维。
她淡淡地想,可是这些都是真的,都真实地发生在她身上,她恨自己还带着前世的记忆。
不过她已经是花束了,不再是花树。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花树第二天上课,因为熬夜写作业加上做噩梦,上课昏昏欲睡头重脚轻。
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
最后有节课支撑不住了,在课上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着睡着,桌子上有个人站在前面,用手敲了敲她的桌子,她揉着眼睛起来,眼睛慢慢睁开,从上而下看,班主任穿着一件淡白色的长裙表情严肃地站在她前面,在全班的瞩目中留下一句话,“下课来我办公室。”
纪辞皱眉看着那个方向。
下课铃打响后,花树站在办公室门口,心一狠推开门。老师坐在办公室的凳子上,手里拿着红笔正在批改作业,见到花树来了,放下笔,端端正正地坐着。
班主任示意她坐下来,花树紧张地坐下。班主任的声音就从前面传来,“你最近的成绩很不乐观,你上学期期末考了班级第五名,这学期考了班级的倒数第一,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家里发生了变故?”
按照班主任的经验来看,除非是家里突发事故,不然学生的成绩不可能会像滑铁卢一样,下降得如此剧烈。
花树摇摇头,不是家里发生变故,是她发生了变故。
班主任依旧语重心长地说,“你现在高二了下学期就高三了,过一年多就要高考了,你现在的成绩连本科都考不上。”
花树低头,声音小声,“我会努力的。”
班主任依旧皱眉,语气也重了些,“会努力你今天还在课上睡觉?你现在的成绩拉了全班的后腿,这次成绩我昨天晚上已经发给了你的妈妈,你要好好地重视这次考试,好好地反思总结,明天交一份4000字的总结上来,我希望你可以认真对待。你的父母一直都很关心你,经常发消息给我问你的情况,你不要让他们失望。”
班主任又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认真,“好好对待自己的人生。”
上午的太阳还不是很强烈,一点点的阳光照在班主任放在桌上的绿植上,带着生机勃勃,又带着微妙的压力,绿叶反射在她的眼睛里,有点刺眼。
花树抿了抿唇,扬起一点头,眼神却带着点认真,“我知道老师。”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何尝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既然上天给她从来一次的机会,那她一定好好把握住。
纪辞敲开办公室的门,班主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进来。”
纪辞把作业放在桌子上,说,“全部人都已经交了。”
班主任点点头,“好,花束你出去吧,纪辞你也快回到教室上课。”
纪辞首先出去了,花树正从椅子上离开,纪辞开着门,顿了顿,看向后面的花树,语气有点催促,“快上课了。”
花树看了他一眼,从他身边出去。纪辞随后关上门,跟上她。
花树走得很快,纪辞放慢了脚步问,“班主任和你说了什么?”
花树没停下来,声音恢复为平常的漫不经心,“没说什么。”纪辞跨了一大步,继续追问,“是不是问成绩的事情。”
花树点头,“是。”
“我可以帮你补习。”他的声音有些急切。
花树停住了自己刚刚快速地脚步,“好。”
她和他对望,她眼底纯粹没有多余的情绪,视线有些直接,继续说,“下午放学和我一起留下吧,教我写数学题。”
花树回到教室,转着笔,看向窗外,她回想起班主任嘴巴里一张一合说出,她昨天晚上已经把成绩发给她妈妈。
那她昨天撒谎……
她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事情,可越不让自己去想自己越会去深究。
花树回到家之后,杨帆刚刚下班。花树突然间不敢面对杨帆,她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无所适从,像在她面前裸身一般。
杨帆一见到她,从她肩膀上放下书包,把书包放在沙发上。
花树的眼神淡了淡,声音像是失去了热情,“为什么我变了那么多,你还是这样对我好?”
比如朋友,孟楚然在她不再是花束的时候,已经慢慢和她关系变淡了。
那为什么她成绩一落千丈时,杨帆对她居然没有任何的批评和改变。
杨帆听到她的问题很诧异,眼里都是疑惑,“为什么要这样想,你是我女儿,一辈子都不会改变,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这样,我还害怕你觉得我烦。”
“不会,估计一辈子都不会。”花树说,声音依旧淡,但心里掀起狂风巨浪。
花树突然间很嫉妒花束,嫉妒花束有这样幸福的家庭。
她也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上辈子没有。
同时,她又很庆幸,这辈子她终于拥有了,哪怕是这样的一瞬间。
花树打开冰箱,一股榴莲味扑面而来,直冲她的大脑神经,她一瞬间想屏住呼吸,手比她的脑子还快速地关上了门,她在冰箱门前犹豫了很久。
脑子飞快地旋转,她是花束,她爱吃榴莲,她想拥有这样的生活,更确切的是她不想让他们伤心。
这是母亲的心意。
花树又重新拉开了冰箱门,丝丝的凉意抚上她的脸,她面不改色,从冰箱里面拿出黄色的榴莲,颗颗饱满,色泽度百分之百。
她把榴莲放在桌子上,带着一次性手套,把果肉从上面掰下来。
杨帆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她手拿着榴莲,眉目里都惊讶,声音的语调带着一些不寻常,“不是说不喜欢吃了吗?”
“特地买给我的我肯定要吃。”她吃了一口,味道侵略味蕾,眉头瞬间皱了皱,小脸要笑不笑,随后弯起嘴角。
杨帆察觉到不对劲,走了过去低声问,“味道怎么样?不好吃吗?”
她勉强点点头,嘴里吃着东西,声音有些模糊,“好吃。”
杨帆欣慰地笑了笑,脸上愉悦起来,“我在超市挑了很久,好吃的话下回我发工资再去买,你在学校学习那么辛苦,得好好补补,营养得跟得上。”
花树手上哪怕拿着榴莲也要连忙摆摆手,声音快速起来,“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买了这次就不要买了,我喜欢吃草莓,下回买草莓吧。”
杨帆一脸诧异,“我记得我去年买了一袋草莓,你还说以后别买了,你不喜欢,这次你又喜欢吃了。”
花树头上顶着一条黑线,话在嘴里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妥协低落地说,“我口味变了,以后别买榴莲了。”
杨帆应了下来,“好。”
花树放学后,留在班级里,顾辞教她数学题。
秋天的落叶一阵风下去,“簌簌簌”的声音刮得凄凉、萧条,刮得花树心寒。
她眼下有套试卷,上面都是红叉叉,顾辞在旁边叹了叹气,“你怎么基础现在变得这么薄弱?”
她的笔依旧还在试卷上写着,默不作声,又改了一道题,不动声色地试探,“我这样的成绩努力一年能考上大学吗?”
花树不动声色的试探,“我这样的成绩努力一年的话可以考上大学吗?”
纪辞默了一会儿,眼眸垂下,看着上面红色叉叉满布的试卷,带着几分毫无觉察的惋惜,“还记得你高一的时候还和我说要考同一所大学。”
花树听到这话心里就起了些许烦躁。
他怎么这么矫情。
人家花束好不容易告白,被他拒绝了,现在还在她面前翻旧账。
花树拒绝他任何翻旧账的嫌疑,“那只是在高一,现在我已经高二了,好了,你看一下这道题我写的对不对。”
纪辞接过她递来的那张纸看了一下,拿着红笔又打了个叉,“你最后结果算错了。”
他打叉那么的快速,甚至看出还有点泄愤的意味,花树不免得要猜测花束和他之前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呢?
在她的记忆里好像花束是一个淡淡的喜欢他的人,他给她的反应也没有特别的大,怎么从她落水之后突然变得情深根种起来了。
她好想了解内情,可另外一个当事人已经不在了,她从他身上也套不出什么话,反而她的反应会容易露馅。
花束看着他的叉,反而乐观了起来,有种起火我拍照的摆烂,“那我过程至少算对了。”
纪辞毫无感情地笑笑,“写下一道题吧。”
花树低头又看着下一道题,她毫无头绪,不知道琢磨了多久,纪辞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根巧克力,放在她的桌上,“先休息一会儿,吃点巧克力补充一下。”
花树把视线从试卷移到了纪辞的脸上,看他照顾得如此坦然、顺手,明白了为什么花束会向他告白,他照顾得未免有些太滴水不漏了,给她错觉了。
噢不,或许不是错觉。
花束感觉确实有点饿了,她撕开巧克力的包装,一点点吃着,“你为什么对她这么有耐心?不是,我是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有耐心。”
她纠正了自己的话语,看着他英俊的脸,心想,他应该不会起疑心了吧。
纪辞盯着她低分的数学试卷,又察觉她周围的摆设,用着好听干净的声线,“愧疚吧,对你有点愧疚。”
他发觉她改变了她在桌上摆设的习惯,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是,她的字迹有了很大的变化。
性格方面更是不用说了,从前的温柔性子变成了现在眼神里带着微妙的审判,还有着一些若有若无的暴躁。
花束撑起自己的下巴,用着微妙的语气说,“那我就先收下了。”
替她收下。
纪辞察觉她的视线,语气拐了一个弯,“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吗?”
花树警铃大作,他这是在试探吗?还是想问他的生日礼物?
花树笑笑,低着头,继续写着数学题,声音没有多大起伏,“你的生日关我什么事?”
“你还在为表白的事情生气?”纪辞皱了皱眉,声音也慢慢落了下。
花束冤枉,觉得他怎么那么会脑补,“我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