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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易感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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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卡视角
我是派汀家的人，而且是清理员。我负责处理掉那些背叛了派汀家的人，或者被判定为有威胁的人。无论遇到何种情况，坐以待毙绝不是我的选择。
也许我足够幸运，能摆脱维克多，也许没那么幸运，我会被他抓回去，会受到更严厉更残酷的惩罚。
腿上的伤挣开了，疼痛连续不断地折磨着我。我跑不动了，躲在一条小巷里，靠着墙大口喘气，好的结果和坏的结果迅速掠过我的脑海。
这里的巷子很是寂静，只有两侧院子里的树摇曳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小巷那头有一家裁缝店，门口放着一辆三轮车。这里应该是西区和主城区的交界处。西区仿佛带着金钱香气的别墅次第远离视线，而城区的老房子和摩天大楼还在远处。
只要进入城区，就能打到车了，胜利在望。其实我打电话就能叫来司机，可是这样一来希亚就有可能知道这件事。我不知道我得需要撒多少谎才能把整件事圆过去。明智的做法还是不要把派汀家任何人牵扯进来，这毕竟只是我和维克多的私人恩怨。
我警惕地看着周遭，忽然听见一阵嗡嗡的机器声。我身上一凛，随后才意识到是我自己的手机在震动，只响了一声，应该是信息。
我把耳朵贴在墙上，听不到什么奔跑的声音，听到的车声也声音均匀，不像在追赶什么的样子。我想我暂时安全了，于是靠着墙慢慢把重心下移，把受伤的那条腿曲起来，减轻它的压力。
这个时间会联系我的人很少，很有可能是希亚。任务刚刚结束……也有可能是派汀先生。我拿出手机看了看。
出乎意料地，是个陌生的号码。信息内容是一张照片，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照片上是希亚，似乎是在酒店拍摄的，希亚没有穿上衣，脸上带着一种温馨的餍足，看样子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情事。
希亚……
我不知道该对这种照片作何种思考。
我一直都知道有omega在帮助希亚度过易感期，但是还从来没有这样直接地和这个事实狭路相逢。就和那天得知希亚要去帮敏庭家处理事情一样，比起痛心，我更多的是茫然。
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我突然揪住这件事去质问希亚吗？似乎不太有必要。
这时，一束强光照在了我脸上。
“腿上的伤拖累你了吧？”
我瞬间就想去摸枪——当然是摸了个空。
“你还没疯够吗？”我拿手遮了下光，尽力保持镇定，浑身开始紧绷。
对我来说，这一定是最坏的结果，我没想到维克多这么快就能发现我。可是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一切就像个幼稚的游戏。
维克多看到了码头的一切，看到了派汀家不能见光的那一面。我和他之间本该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我该毫不犹豫地杀人灭口，他有机会压制我也该更残忍才对，而不是仅仅靠打我来复仇，然后又跑去买晚餐。
“还差得远。”维克多并不走近，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我会跑。
他身后的夜色一片漆黑。是一个人来的吗？
也许。
也许他觉得对付我这个瘸腿的囚犯，一个人就够了。
我看向小巷那头。三轮车……如果我能很快地跑过去，把巷子里住户放在门外的晾衣杆推倒应该能抵挡一阵，然后再踩着三轮车爬到二楼露台上，在高处占据有利地势，一边把能抓到的东西扔下去一边往前跑……
前提是我能忍受腿上的伤痛，并且要在速度上赢过alpha……但总有一线希望，我悄悄挪动腿，打算实施这个计划。
“你敢跑一步，我立刻就让希亚看看他的未婚妻在床上有多诱人。”
我的腿还没迈开，就瞬间被钉在原地。
维克多话里的恶意几乎让我遍体生寒。
“……你说什么？”
“我有一些有趣的照片还没发给希亚。关于我们一起度过的美好夜晚。”维克多平静地说，他盯着我受伤的那条腿，慢慢吐出一句，“你自己走过来，我考虑删掉一张。”
什么……我快要把牙齿咬碎了。
“你这个……”
疯子……还是禽兽？维克多着看我，似乎在猜测我的用词。
我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希亚是我最大的软肋。我没有动，我飞快地判断着他的威胁有多大的效力。
我以为他看到我这副样子会笑起来，会像鳄鱼那样咧开嘴，露出一个状似微笑的捕食者的神情。但是他没有，我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他什么也没再说，我已经感觉到脊背上有千斤重的压力。
我闭了闭眼睛，任命地放松身体，一步一步地走向维克多。
他会怎么对我？是一拳打在我肚子上，还是踹在我腿上，把他亲手包扎好的伤口再次打得血流不止？
难以想象十几分钟以前他还在问我有没有吃晚饭。这个人简直像个分裂的怪物。
别指望我会忍受。我想，如果他对我动手我一定打回去，直到他真的把我打倒在地，直到我再也没有力气为止。我会抢走他的手机，把它摔得粉碎，杜绝他在暴怒之中联系希亚的可能……他朝我伸出了手。
我瞬间绷紧了身体，进入戒备状态。但他只是拉过我的手臂，放在了自己肩膀上。
“靠着我，别再扯到伤口。”维克多说，好像他是好心好意过来帮忙的。
我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心里更加茫然。
这么多年我的世界里几乎只有希亚留下，学校里的朋友和派汀家的其他人没有在我这里留下多少痕迹，以至于我对其他人的想法一无所知，很多时候我没法判断他们为什么失落，为什么高兴。除了希亚之外，其他人际关系对我来讲都是迷雾般的存在。
维克多更是迷雾中的迷雾。
他把我整个人架了起来，我的腿不需要再用力，疼痛一下子减轻很多。
“维克多。”我轻声喊他。
“嗯？弄疼你了？”他搂在我腰上的手换了个位置。
“你究竟是恨我，还是恨派汀家族？”
维克多顿了顿，凑在我耳边，轻轻吻过我的耳廓。
“怎么会呢？我爱你们所有人。”
我周身一阵颤栗。
维克多真的买了海鲜面，还带回来奶茶，晚餐配置很像我小时候会喜欢的那种。他带回来的袋子里竟然真的有手指饼干。
他从袋子里又拿出一个三明治，指着三明治和海鲜面对我说：“你挑一个。”
我没什么胃口，只是一根一根地吃手指饼干。
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我的，没有人会放过逃走的猎物，更何况我对他而言不只是猎物，还是仇人。不过如果他想进一步对我施暴，最好能快点，别让我这么煎熬地等，更别等我吃下晚饭，再打得我吐出来。
维克多倒安静下来，他拿起了三明治，似乎没兴趣管我了。我看了看他，他的注意力似乎全在食物上了。
我低下头吃手指饼干，维克多却忽然对我伸出手：“手机拿出来。”
我下意识地想拒绝，他就补上一句：“别逼我对你动手。”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喂！你……”
他直接跨过桌子按住我，把手伸到我口袋里，拿走了我的手机。
被维克多按住后背的感觉让我觉得屈辱。尤其他还是个alpha。我害怕身体上落下alpha重量的感觉。
手机是锁住的。
“不是希亚的生日？”维克多理直气壮地问我要密码。
不是希亚的生日。是我的生日。确切来说，是我在派汀家的生日——我被领养的日子。
我沉默着，不打算配合他。不管他想做什么，我都受够了。我暗自发誓就算他直接弄死我我也不再配合任何事。
可是下一秒，我听见了手机解锁的声音。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维克多居然记得我的生日吗？
“怎么会有人逃跑的时候还看手机？”
维克多一边说一边看向我的屏幕，他怔了怔，随后讽刺地问：“逃跑的时候也要看着希亚？怎么？他是你的信仰你的光？离开他你无法呼吸吗？”
他看到了那张照片。照片上不仅有希亚，还有另一个人的半个身子，能看到肩膀和手臂，很柔美的身体，明显是omega。
他误解了整件事，我没解释，只去抢手机。维克多一边抓住我，一边把手臂抬高，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
“什么时候拍的？”
我感觉他又生气了。
“和你无关。”我说，我想跳起来把手机抢回去，但是维克多按住了我的肩膀，他皱了皱眉，发现了照片的不对劲。
“看来你需要和希亚谈谈。”
“不需要。”我终于有机会把手机抢回来，“我和希亚哥的关系，不是一张照片就能挑拨的。”
“是吗？”他脸上浮现出不屑的笑意，“那你为什么怕我发照片给希亚？”
“那不一样。”我坐回桌子前，把手机锁住，扔在一边。
他顿了顿，说：“愿意自己承受压力，但是不愿意希亚难过。对吗？”
不知为何，我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悲伤的意味。
“啊——”
维克多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头发。我被迫抬头看着他，头皮被拽得生疼。
我知道我今晚会很惨。他身体里的怪物又跑了出来，他像个享受犯罪的变态一样仔细端详我的脸。
“我很好奇你为了希亚能忍受到什么程度。”
我眼睛发酸，只能抓住他的手，以求不要被他弄得更疼。
“希亚把你当朋友。”我软弱地说。
“所以？”
“所以朋友的未婚妻，对你来说是可以随便欺辱的人吗？”
“未婚妻？”维克多残忍地笑起来，“希亚承认过你吗？”
——希亚不说我也明白。
可是我想到那张照片，忽然没办法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了。我垂着眼，没有说话。
维克多放开我，整理了一下衣袖。
“你不是被当作小儿子养大的吗？什么时候变成童养媳了？”
疯子疯子疯子。我不想和疯子说话。
我理了一下头发，低头吃了一大口饼干，然后转身去卫生间，拿手做容器接了自来水来喝。
维克多跟了过来，他一只手撑在门框上，问：“你怕我在奶茶里放东西？”
我没有说话。
“你到底知不知道希亚在做什么？”
那张照片里，希亚在和omega……他难道觉得我连这点也判断不了？
我不想和他说话，我真想以沉默来抗争，但是他逼近的时候我还是屈服了。他把我压在洗手台边缘……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惹恼他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我不确定。如果是我见过的那个……那些omega的话……那些人来历清楚，没什么问题。不过我会向管家核实的。”
我一直待在派汀家，当然很久以前就知道有omega陪伴在希亚身边，但我还是不希望以这种方式知道，我希望这是我和希亚之间的事，我希望他能好好地坦诚地告诉我，而不是让我收到omega这种示威般的短信。
维克多伸手捏住我的下巴。
“看到这种照片都不会生气？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我忍受着，偏过头去不看他。
“把嫉妒从喜欢里剔除，不是更好吗？”
“你确定希亚还喜欢你吗？在拍了这种照片之后？”
“alpha和omega只不过是相互需要而已，希亚哥才不会被这点东西迷惑。”
维克多身上有信息素的味道，我受不了，伸手推了他。他竟然没有生气，他竟然顺着我的力道退开了。
“你低估了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的影响力。”
他伸手从一个壁挂式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瓶。瓶子里有一汪半透明的液体，颜色介于橘红和粉红之间，像一小片晚霞。他打开软木塞，一股甜香味就溢了出来。
我警惕地捂住口鼻。
“这是什么？”
维克多自己嗅了一下才递给我。
“是人工仿制的信息素，模仿的是omega发情期的味道。闻闻看？omega的信息素也怕吗？”
我接过来假装闻了一下，实则屏住了呼吸。我对维克多充满戒备，我不能相信他说的话。但饶是如此，那种甜香还是沁人心脾，香味有点像花，却比花要浓烈，的确像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
“甜吗？”维克多问。
“还可以。”
“有什么感觉？”
“就是……挺甜的。”
我没有什么感觉，omega的信息素对我影响很小。
维克多重新塞上木塞：“对alpha来说可不止是'挺甜的'，我会想要保护它，即使我知道它只是一个瓶子。”
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吗？那么希亚也会想要保护睡在他身边的omega吗？像他当年温柔地对待我那样？
我心里掠过一丝说不清的感觉。
“alpha在易感期的时候，影响还会翻倍。”
维克多盯着那个瓶子，眼神开始有些迷乱。
他真是个随时随地发情的混蛋。
不对……那种甜香的信息素里开始混进alpha的气息……这次不是尖锐的而是灼热的……
我的大脑停机了一秒。
“不……维克多……维克多你不会现在就……”
维克多看向了我：“抑制剂只能挡十二个小时……”
所以他抓我回来是想……
“可是……可是我也不是omega啊！你……维克多！”
我猛地推开他，朝卧室房门冲去。可是……
门是上了锁的。
“我不碰你。我保证。”维克多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但是那种充满情欲的信息素根本没办法让我冷静下来听他的保证。
我拼命转动门锁，几乎要把门把手整个掰断。
不要……不要。那一刻我想不到派汀家，想不到希亚，想不到维克多用来威胁我的东西，好像濒临死亡一样……我绝望到只能顾及我自己。我后悔了，我刚刚就应该联系家里的司机和保镖来接我，而不是抱有个人恩怨自己解决这样逞英雄的念头……
“别乱动，会扯到伤口。”
维克多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把我压在了门上。信息素……alpha的信息素……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我怕发情期的alpha。我害怕alpha那种好像要毁灭一切的情欲……我更怕会被alpha用信息素压制……
那会把我丢回孤儿院的校长室……那会让我觉得八岁一直没有结束……
“放开我……”我几乎是在哭，我恨自己这么软弱，但我毫无办法。
“求你了，维克多……求你……至少别在易感期……你这么好看，会有不少omega愿意为你做这种事的……我不行的……我没有信息素……”
维克多的吻落在我额头上。那是个安抚性的吻，但我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忍不住发抖。
“温卡，看着我。”维克多捧着我的脸，要我抬起头来。
“你告诉我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怕信息素，我就绝不碰你。”
我说不出来，只能抓着他的衣襟求他。我想和他道歉，和他讨饶……我想告诉他我知道当年的事是我做错了，想求他放过我……可是我逐渐说不出话来……alpha的信息素抓紧了我的喉咙。
他轻声叹了口气，把那个玻璃瓶拿出来。
“你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涂在这里。我不碰你。”
维克多指了指自己后颈上的腺体。他双手撑在我身侧，倒是确实没有碰到我。他的呼吸很急促，但看上去理智尚存。
我很慌乱，我从来没有面对过发情期的alpha，我甚至觉得维克多现在就算是再把我吊起来打一顿，也比现在的状况要好。
维克多盯着我，我知道我想从这里离开就得尽力让他满意。
但我太慌张了，我一不小心倒出很多，弄得手掌心全是信息素，花朵样的甜香一下子充斥了整个房间。
维克多的眼神瞬间变了。
“维克多……你冷静一下……冷静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