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坠落一千次》崖枝无方

12、第 12 章

　　唐偌心情愉悦地吃完蛋卷尖，朝着窗外拍了拍手，才慢条斯理道：“我刚来公司的时候，高彦林在知道我打算跟别人结婚的情况下追我，被我拒绝了，给我制造了不少的麻烦。”
　　唐偌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让穆云栖发烫的身体渐渐冷了下来。
　　他喉咙滑动了一下，才道：“所以才在后面这样诋毁你吗？”
　　唐偌耸耸肩道：“可能吧，总之那时候给我造成了一些麻烦。后来我俩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不得不沟通，我便找他聊过，希望他不要因为私人的事情影响工作，他很爽快地表示自己不会公私不分，所以我们假装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但没想到他会在背后说我。”
　　穆云栖道：“我没信过高彦林的话，就只是说出来气你而已。”
　　唐偌突然转过来，面露凶光，像一只炸毛的小兽。
　　他本来是应该怕她的，可不知为什么，她故作狰狞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吓人，反而有种幼态的可爱。
　　唐偌的发丝好似还在心上挠，穆云栖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试探着问：“你跟你男朋友分手跟他有关吗？”
　　唐偌摇摇头道：“没有，我跟之前那位只是不合适而已。”
　　穆云栖一直在等唐偌继续说下去，但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缄默不言，再不肯多说什么。

　　回到公司之后，唐偌立刻去穆安平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唐偌坐在穆安平的对面，先开口道：“锦益已经签收了，但是有一些展板赶的时间太急了，有不少瑕疵，我的想法是我们后续还是得保质保量完成，想办法把那些瑕疵品换下来，以免将来锦益找麻烦。”
　　“这个后面再说，得先保证剩下的70%没问题。”
　　“嗯，我知道。设备组那边请过来的老师，我也让林峰过去跟着上了几节课，了解了一下大概的流程，有什么问题也好跟设备组的人沟通。”
　　穆安平点点头：“嗯，这个好。”
　　“高彦林跟锦益商量，活动期间找一些志愿者来帮忙，但龙妈说这一块儿的钱不能替锦益省，得请专业的社工来做。”
　　“好，按之间的时间节点来做就行。我知道最近你们手上的工作很多，先暂时克服一下困难，人事那边已经开始招聘了，到时候会有新人来，你们的工作量会减少一些。”
　　唐偌试图缓和一下有些紧张的气氛，笑道：“要招几个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穆安平并没有继续听唐偌汇报下去的意思，直接道：“胡思晴说目前已经超支了九万多，广告公司那边还有一部分已经做好的东西需要销毁重做。估计最终的损失会超过二十万。”
　　唐偌点点头，知道这个事儿是回避不了，直面道：“我前几天问过胡思晴，她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这件事必须有人担责，龙妈的意思是让姜晓琴自己辞职，你是她的组长，你怎么看？”
　　唐偌沉思片刻，缓缓道：“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赏月节活动，这时候让她辞职会影响后续很多工作。等赏月节活动结束之后，到时候我跟她谈谈，该我和她负的责任我们肯定会负的。”
　　“她是你挑出来的人，也是一个很优秀的员工。你最了解她现在的情况到底适不适合继续待在公司，要不要争取一下她，我是在让你做选择。”
　　“好，我知道了。等这段时间过了，我会找她好好谈谈。”

　　穆云栖回了一趟高彦林那里，就见唐偌身子斜靠在姜晓琴的办公桌旁，有一些碎发垂在耳边。她伸手勾到耳后，露出了光洁的侧脸，正目不斜视地盯着姜晓琴更改电脑上的字。
　　穆云栖走回自己的办公位，田露娇的微信头像在任务栏不断闪烁。
　　他点开微信，田露娇问：公司要辞退姜晓琴了？
　　穆云栖回：不知道，没说。
　　田露娇问：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啊？他们都不跟你说？
　　穆云栖回：不知道。
　　田露娇发了一个猫咪跺脚的表情包：给你买了水，放你桌上了。
　　穆云栖这才看到右手鼠标旁的椰子水。
　　他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抓起椰子水两三步走到了田露娇面前，“咚”的一声将椰子水丢在她面前：“一瓶椰子水不够大家分，你自己喝吧。”
　　办公区有些嘈杂，但这一声“咚”还是引来了大家的目光。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穆云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田露娇抬头环视一圈，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立刻怒嗔道：“我这儿就一瓶水，看你最小才拿给你喝，你这小子还不领情，真的是！”
　　“谢了。”穆云栖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句。
　　田露娇目光越过穆云栖落在唐偌身上，又道：“龙姐，你快过来教育一下他，好心给他水喝，他还不领情。”
　　唐偌正在和姜晓琴说事情，冷不防被点名，只得轻飘飘地看了田露娇一眼，才道：“工作上我能说他两句，其他的事情我就不能管了。”
　　田露娇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就是偏心他。”
　　“对啊！你不也一样么？”
　　唐偌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挑眉道：“你只有一瓶水都知道给他，我也知道他年纪最小，有点儿脾气也是正常的。”
　　办公区里，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唐偌讨厌田露娇。虽然表面上和和气气，关系看似融洽友好，但因为苏梅，唐偌在心里是讨厌田露娇的。
　　田露娇和张维彬刚开始秘密交往时，田露娇总会半夜给张维彬发消息，内容大多是今天你怎么没加班，或者能不能把策划书发我看看之类的话。
　　苏梅在唐偌面前形容她：“她就像只到处发情的八角章鱼，只要是个男的，就逮谁黏谁。”
　　后来有一次，田露娇半夜打电话过来，苏梅气急败坏地接起电话骂了她大半个小时。
　　自从之后，苏梅和田露娇在公司里就势如水火，势不两立了。
　　大家理所当然地将唐偌归于苏梅那一方阵，却从来没有看到唐偌和田露娇之间发生过什么矛盾。
　　工作上偶尔的摩擦也是正常的处理流程，唐偌对待田露娇的态度让人找不出一丝瑕疵。
　　后来大家就想明白了，是他们对唐偌的期望值太高，而唐偌已经到了不会因为朋友的事而耽误自己工作的年纪。
　　她师从龙鸥，只学会了在这个公司心无旁骛地安身立命。
　　所以当唐偌笑着开玩笑一样说出那句“你不也一样”时，大家看向两人的眼神里就多了探究和期待。
　　始作俑者穆云栖一动不动地倚靠在椅子上，手里握着鼠标，余光看着唐偌和田露娇对视。
　　片刻之后，两人各自将目光收回，再无交流。

　　第二天，张维彬拖了一周的颈椎病彻底发作，住进了医院。
　　高彦林焦头烂额地找穆安平借人，人没借到，还被训了一顿，正发着火，又见不到穆云栖，便冲进唐偌的办公室，嚷嚷道：“你帮我给穆云栖打个电话，让他回公司来一趟，我这儿一堆东西没人填！”
　　唐偌刚从现场回来，正大口地灌自己水，见高彦林焦头烂额的样子，疑惑地问：“他旷工了？”
　　高彦林道：“他请假了，说什么有私事儿，还不说到底什么事儿。”
　　唐偌道：“既然跟你请假了，那你还要让他回来干什么？”
　　高彦林降低了音调道：“你帮我问问他私事弄完了没，弄完了就过来加个班吧，现在大家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别老觉得这个是我一个人的事。”
　　唐偌坚持拒绝。
　　见高彦林抓狂地走出办公室，唐偌还是拨通了穆云栖的电话。毕竟如他所言，这是两个运营组的事情。
　　电话刚接通，里面就传来了刺耳的欢呼和尖叫声。
　　唐偌把手机离得远些了，问：“你在哪儿呢？”
　　“在体育馆打比赛，我跟组长请过假了。”
　　穆云栖的声音有些大，像是怕被周围嘈杂的声音淹没：“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哦，那没事儿了，那你好好比赛。”唐偌也提高了音量。
　　但很快，周围嘈杂的声音就消失了，穆云栖似乎到了一个密闭的地方关上了门：“你说吧，我还没上场。”
　　唐偌只要硬着头皮道：“你比赛什么时候结束啊？”
　　“大概十一点吧。”穆云栖道。
　　唐偌道：“那你下午还是来公司吧，陈维彬住院了，高彦林忙不过来，正在崩溃，他让我给你打个电话。”
　　穆云栖沉默片刻后才道：“哦，好。”
　　察觉到他的犹豫，唐偌便又觉得自己有些讨厌，便道：“你要还有其他事情，那明天来也行，没关系的。”
　　“没事儿，我待会儿就过来。”
　　这一次，穆云栖回答得很快。

　　果然，还没到十二点，穆云栖就跑来了。
　　他应该是刚洗了澡，一头湿发像刺猬一样矗立着，白皙的皮肤在运动后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粉，斜挎着一个巨大的运动包，进来之后朝着唐偌绽放出一个真挚而灿烂的笑容，丝毫没有赶来上班的不悦感。
　　王成轩仰天长叹：“你总算过来救急了。”
　　“彦林哥呢？”穆云栖问。
　　“跟林峰一起出去了，还没回来。你别管他们，系统里有几个表需要报批，你先弄这个，不明白的问我。”
　　唐偌在办公室道：“不是让你下午来么？”
　　“刚好离公司近，我就直接过来了，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儿。”
　　穆云栖将运动包放下，打开了系统。
　　唐偌没有再和他说话，她忙着将电脑里的策划书打印出来交到办公室存档。看了一眼时间，快要十二点，刚好能拖着苏梅一起吃顿饭。
　　谁知苏梅不在，去医院给陈维彬送饭了。
　　她从办公室出来，打算去对面便利店凑合买点儿速食，就见穆云栖接着电话，急匆匆朝电梯走去。
　　她伸手将正在关闭的电梯门挡住，穆云栖跑了进来，在电话那头道：“下来了下来了，别催了。”
　　挂了电话，穆云栖脸上的笑意依然很明显，神采飞扬。
　　唐偌还没来记得问，穆云栖突然将拳头伸到她眼前，掌心一松，一枚金灿灿的东西就落了下来。
　　她下意识去接，却落了空，蓝色的丝带一头捏在穆云栖手里，小圆饼一样的奖牌在自己面前左右摇晃。
　　穆云栖一脸得意扬扬。
　　唐偌将摇晃的金牌摊在手心，笑道：“难怪回来那么开心，原来是得了第一名。”
　　“本来是没有我的，我只是认识篮球队里一个男生，跟他一个小区，一起打过球。他把我拉到他们那个篮球队里，帮着打过两次比赛，大家熟悉起来之后，就带我打比赛了。”
　　“那你们得第一名了不去庆祝吗？”唐偌问。
　　“他们下午约了一起去唱歌，我说我老板催我了，就回来了。结果他们跑公司来找我了。”穆云栖笑意愈发明显，将金牌放回去。
　　说话间，俩人走出电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