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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救人 ...

  •   迁儿转头看向门口,梁楠正掀着帘子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的样子。又一阵冷风袭进帐子,抽得她半边身子颤抖,明白了刚刚梦里的狂风来自何处。梁楠身材高大,掀帘子时带进的风也是比别人多一些。
      “梁副将这么晚了有何事啊?”迁儿定了定神儿问道。
      “我看帐里灯还亮着,想问问军医今天的事怎么样了?”梁楠边说边往里走。
      “解毒的方子我已经确定了,毒箭射在小腿且没有射中骨头,幸运的话保住性命是可以的,只是中箭的腿恐怕不能恢复如常了。”
      “啊,这样啊,”梁楠仿佛对她的回答有些吃惊,只能再次询问:“阿黛姑娘还好吗?”
      迁儿似乎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担忧,难得见到梁楠这个样子,忍不住想要戏弄他一番:“阿黛姑娘的症状我还没弄清楚。”
      “你今日不是同将军说,她只是水土不服吗?”梁楠的声音有些着急。
      “那是为了先保住她的命,这不也是副将军希望的吗?”迁儿直视着梁楠,有些恶作剧得逞的傲娇。
      梁楠轻叹了声,道:“好吧,那军医有几成把握可医好阿黛姑娘?”
      “五成。”见他服了软,迁儿有些得意。
      “只有五成?”
      “是啊,医者治病救人从来把握都是五成的,要么医的好,要么医不好。”
      梁楠听完一脸无奈:“韩军医医术高明,一定可以医好阿黛姑娘的,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又一阵冷风吹进,迁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盯着帘子看:难道这冷面将军也英雄难过美人关了不成?
      之后的日子迁儿一直在照顾中了毒箭的伤兵,但也只是保住他的命,中箭的腿终生残废,身体也大不如前。迁儿在祥镇时,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病情,如此短的时间里见证了一个生命的枯萎,心中有对伤兵遭遇的怜惜,也有身为郎中的自责和无力。“若是师父在,是不是能让他恢复得更好呢?”迁儿无数次这样想。
      中箭半月后,在迁儿的精心照料下,伤兵的身体有所好转,被安排离开军营回乡了。伤兵离开的那天,迁儿去送他,同来送行的还有连忆。连忆见她心情低落,便随她一起回了军医营帐:“韩军医,此事你无需自责,蓝胥人下手狠毒,能救回他的性命,你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军中将士对你也是无不称赞的。”
      “多谢连校尉宽慰。”迁儿依旧垂着眼睛提不起精神。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他的伤情即便是当年的陈军医在,恐怕也不会完全康复的。”
      “陈军医?”听连忆提起师父,迁儿马上抬起头,两眼直直地看着他。
      “是的,就是我那天同你说过的穆老将军的好友。他是我见过的医术最好的人,但人生老病死,有些事不是郎中能决定的,何况在这军营之中,,”连忆说着说着也感慨起来。
      “连校尉,不知这位陈军医尊名是?”
      “陈军医名叫陈隐儒。你为何问起这个?”
      “啊,我只是想,若是以后有机会能遇到这位老前辈,可以向他请教医术。”迁儿完全确定了这就是师父,没想到师父竟与穆家有这样的渊源。
      “是这样啊,我记得韩军医第一天来军营为我针灸之时,我便想到了陈军医。这十年,军医来来去去换了不少,也大半曾为我这旧伤针灸治疗过,可奇怪的是,你仅仅给我针灸了一次,便让我想起了陈军医。后来看你为中毒了兄弟用针,又让我想起了他。”
      “校尉既然说这位陈军医医术非凡,那我能像他也是荣幸了。”迁儿心想,我自然是像他的,“陈军医随穆将军离开后,这里曾来过许多军医吗?”
      “是有不少,大漠苦寒,能长久呆下来已是不易,尤其是凌将军刚刚上任那几年,蓝胥人常来挑衅,纵然将军神武,可前线难免有伤亡,战场上的伤残不似寻常病痛,许多郎中心有不忍,很快就请辞了。黄军医能在此地呆上两年多,大约也是因为这两年边境无事。”
      “因为蓝胥人被凌大将军打服了,不敢来招惹了?”
      “那倒也不是,蓝胥人早几年就怕了凌将军,不敢挑事了,但是私下偷偷搞些小动作也是有的,他们本就好战,也许心里并不真的服气。可是两年前新上任的主帅是个特别的人,他治军严厉,决不许手下在两国边境挑起争端。听说这位主帅名叫哥舒晴,年纪与梁副将相仿,也是难得的帅才。”
      “那最近来偷袭的不也是蓝胥人吗?你旧伤复发不也是因为这个?”
      “最近偷袭的人并不像是哥舒晴部的,蓝胥大营在西边,这伙人是朝北边跑的,往北是绝对的苦寒之地,山顶常年冰冻,少有人烟。这伙人也并不穿蓝胥军的衣服,我们也是根据多年和蓝胥人的交手经验判断的。”
      连忆见迁儿皱着眉头,若有所思,接着说道:“军医放心,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不管他们什么目的,我们都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更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
      “是,多谢连校尉。”
      连忆的劝解很有效果,迁儿心里舒坦了许多,也因为他总是提起师父,迁儿悄悄地把他当做了朋友。于是打起精神准备去看阿黛。
      伤兵走后,军医营帐外的两个小帐子便只剩一个了。迁儿之前为阿黛所开的方子似乎一直未见效果,她也依旧整日待在营中几乎不出来,只有送饭的士兵按时过来,旁人都不敢接近此处,连恭桶也是她自己去倒。迁儿去看望阿黛时,她正不在帐中,迁儿在帐外就已闻到了药味,便没等阿黛回来直接进了帐子,果然这小小的帐子中药味更浓。
      此时,阿黛正提了桶回来,看到迁儿在帐中吓了一跳,面纱遮着她的大半张脸,只看到了一双美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又很快恢复如常:“军医要来看诊,只管叫我去你的营帐就行了。”
      “好,我回去等你。”
      迁儿在营中坐定,不一会儿阿黛进来坐在了她的对面,将手搭在中间案几上,却低着头并不看她。
      迁儿为阿黛把脉,脉象依旧是毫无异常:“阿黛姑娘不希望自己的病尽快康复吗?”
      “军医哪里话?我怎么会不希望自己康复呢?”阿黛声音温温柔柔的,语气也是波澜不惊。
      “那为什么要把药倒在床下呢?”
      “只是汤药太苦了,偶尔会剩一些。”
      “看来是在下不够周全了,既如此,从明日起,劳烦姑娘每日午后来我营中,在下一定多加努力,尽快让姑娘恢复容貌。”
      “多谢军医。”
      第二天,阿黛如约来了军医营帐,落座后,迁儿开始为她针灸,在头顶和面部都扎了几针,但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为了让她安分坐住,真正治疗红疹的药被迁儿做成了熏香,这样,阿黛便不得不吸入药味。
      如此这般,过了二十日,阿黛脸上的红疹已有些淡了,可她却变得忧伤起来,迁儿明白她为何难过:一旦病好了,她又要回到凌起衡身边了。可若是病一直不好,恐怕命不长久。迁儿不忍心见她被凌辱,更不忍心见她香消玉殒,可自己无法为她做更多了。整个下午,她都在想着阿黛忧伤的神情,她走出帐子想透透气,月亮已经升起,又是满月了。中秋的满月已经过去整整三个月了,在军营的日子也已经快两个月了。
      “韩军医,大将军有请。”凌起衡的卫兵到了军医帐前。
      “现在吗?”
      “是,请军医随我来吧。”
      迁儿随卫兵到了凌起衡的大帐前,帐外的卫兵似乎比往常多了一些,却都离着大帐几步远,带迁儿过来的卫兵也是在帐前几步就停住了:“大将军在里面等候了。”
      迁儿进了帐子见只有凌起衡一人,问安后,凌先开口:“听说阿黛姑娘的病轻了许多,军医果然厉害。”他的声音一如往常低沉有力。
      “大将军过奖了。”
      凌起衡摆了摆手,示意迁儿上前来:“蓝胥人的箭毒既然已被你解了,就把解药多多的做些出来,做成药丸方便携带明白吗?”
      “是,明白。”
      凌起衡又摆了摆手,让迁儿坐在了案几对面,压低声音说:“丹砂之毒你可会解?”
      “丹砂之毒?”
      “对,若是为求长生,多年服用仙丹,其中丹砂是否和毒药一般?”
      “医者不认为人可以长生不老,为求此效而服用各种仙丹妙药,往往适得其反,使内脏受损。”
      “完全没有办法吗?”
      “这,,,还要看病人的身体情况,要细细诊断过才能下定论。”
      “此人远在天边,无法面诊,这样,你试着调制一些解丹砂之毒的方子,同样做成药丸,送过去给他服用试试。”凌起衡见迁儿没有答应,继续说,“不必太多顾虑,反正解药吃了如何也毒不死人是不是?”
      迁儿被他盯的有些害怕:“话是如此,但用法用量还是要依病人的具体情况而定。”
      凌起衡低头想了想:“此人与我年纪差不多,平日养尊处优,身子娇贵,只喜欢研究长生之术,炼丹服药已有十几年了。年初开始,突然病倒,身体大不如前了。你就依着他的情况配些药来吧。”
      “是,不知此人是男是女?”
      “是个男人,还有,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不可对第三个人讲起,明白吗?”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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