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碗瓢盆都成精了》悠然真君

5、这到底是什么坑货

　　苏彦一回生二回熟，没有像昨天那样禁不起现实冲击晕过去，她靠在墙上，努力平复呼吸。

　　昌离的伤势好像在画布上的水墨颜料一样散开，血迹褪去，伤口开始重组，短时间内，破碎的容貌竟然愈合得没有一丁点疤痕。

　　他转了转完好如初的手腕，神态自若，完全不像是遭遇过争斗的模样。

　　白竹涵撞见现场一片惨状时，理所当然地把昌离视为罪魁祸首。当然，他可是以理性与和平为原则的预备教师，基于现况，还是选择压下情绪，先收拾残局。

　　昏迷的岳冉冉总算清醒了，似乎是脑部受到冲击，她的记忆模糊不清，只依稀记得有个男人莫名闯入教室攻击了她。

　　“你被闯入校园的贼给打晕了。”白竹涵赶紧编造出谎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由不得人不信，“我赶来时，就看见你和苏彦倒在地上。她受了轻伤，一下就醒了。”

　　“那人闯进学校的废弃教室偷什么？”刚醒来的岳冉冉听得一愣一愣，但基本的逻辑思维还在，“那小偷呢？”

　　“逃了。”白竹涵耸耸肩，自动忽略前一个问题，“要追当然追得上，不过你们比较重要。”

　　还真敢说啊。一旁的苏彦翻翻白眼，瞬间顿悟，说不定白竹涵也常常用同样的伎俩搪塞她，再深究下去，说不定她从小就被这张嘴给骗到大。

　　安全将岳冉冉送回家后，苏彦和白竹涵也回家了。

　　祖母去世后，苏彦双亲回到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父母当然也曾询问过她要不要干脆和他们一起迁居到国外去，然而苏彦选择留下，继续就读本地高中。

　　这所房屋，目前只有苏彦一个人居住。她转动大门钥匙，进入客厅，将灯一一打开，照亮空无一人的冰冷空间。

　　等白竹涵走进屋内后，苏彦对还在门外伫立的昌离做了个请的动作，“请进来，坐吧，不要客气。”

　　看着一脸生人莫近的昌离，她动手把桌子旁的椅子拉开。

　　“多谢。”昌离坐下后，用始终不变的淡漠表情盯着两人，“这下信了？”他趾高气昂地对着白竹涵说。被他倨傲的视线紧咬着不放，白竹涵脑袋里不断重播刚才他伤势瞬间愈合的诡异画面。

　　“你的身体是拼接的吗？”他不满昌离一副狂放不羁的态度，怼了回去。

　　“本体没受损伤，化形的身体自然可以恢复。”昌离一脸“你没见识”的表情。

　　身为物化妖事件受灾户之一的苏彦默默举手：“不会痛吗？”

　　“痛死了。”昌离瞪了她一眼。

　　“啊！抱歉，辛苦你了。”苏彦相当老实地道了歉，归根结底，对方会像颗保龄球一样被扔进桌椅堆里，也是因为她。

　　白竹涵不甘愿地撇过头，相当识时务，“苏彦的事，我向你道谢。”

　　苏彦赶紧顺杆子上，“所以，这次就麻烦你解释清楚。”

　　昌离点了点头，“我正有此打算。”他闭眼吐了口气，再度睁开眼时，眸中多了几分严肃，“你现在能预见未来了吧。”这是肯定句。

　　苏彦还来不及回答，他就伸手轻轻拂过她的左眼，冷凉触感透过肌肤传递上来，物化妖的体温低得可怕。

　　“静瑶生前也预见了未来，因此嘱咐我带着萱草吊丧，这即是我每月前往墓地的缘由。”昌离的手毫无温度，而方言左眼烫得宛如火舌轻舔。“所以，她也早就知晓九十九神会出手袭击孙女。”

　　“你能说人话吗？”苏彦叹气，昌离明显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说过了，超越今昔未来，即为涅槃。”昌离也深深叹气，“涅槃的力量，能让人回溯过去，并预见未来。”

　　总算能沟通了，难怪她眼中浮现出未来的景象，她点点头，又问道：“那这和物化妖有什么关系？他们想当预言师？”

　　短短两天，她就被物化妖袭击了两次，这每天一妖来打卡的劲头，让她不寒而栗。

　　“传说涅槃的力量，还能度脱生死，永离轮回。永生不死，难道不是所有生物的追求吗？我等物化妖历经百年千年岁月，幻化出形体，更不甘心最后归于湮灭，自然是要争的。”昌离说道。

　　苏彦语塞。左眼愈发灼烫，她忍不住捂住自己的眼窝。明白了，她成唐僧肉了。反复深呼吸，抚平情绪，自我心理建设，不要怂。

　　昌离继续说下去：“涅槃的继承对象，即是历代苏家嫡系女性。静瑶去世后，涅槃之力越过令堂，移转到你身上。”

　　苏彦低头思索片刻，抬头盯着昌离，“既然涅槃能让人和妖具有永生不死之力，为何奶奶还会早逝？奶奶的死和物化妖有关？”

　　她想起奶奶生前虽然精神状态不算良好，但身体并无病痛。

　　但现在她明白了，拥有涅槃之力的奶奶，自然成为物化妖的攻击目标。

　　安详的遗容不过是假象，奶奶绝对是被物化妖害死的。一想到这，苏彦变了脸色，不自觉握紧双拳。

　　“并非如此。”然而，昌离却如此说道，“静瑶的死，和物化妖没有直接关联。”

　　苏彦：“……”

　　“是涅槃本身。”昌离低声说道，“这力量太强大，凡人之躯根本扛不住，类似中医所说‘虚不受补’。凡人的意识超脱现实，看到过去和未来的代价就是生命。这才是静瑶早逝的主因。”

　　那瞬间，苏彦感觉一座大山从天而降压住了她，果然是凡人不可承受之重。

　　“并且，这股力量等同催化剂，会加速物化妖成形。突然化形的紫玉、焦尾，皆肇因于此。”昌离声音清朗，但苏彦听来犹如法庭宣判。

　　“你先打住，如果涅槃会加速消耗生命，那这些物化妖抢到又有何用？”苏彦偏着头，反问。

　　“那是传说中度脱生死，永离轮回的力量，不试试怎么会甘心？”昌离摇摇头。你不行，可能只是你的问题，不代表我也不行啊。

　　“何况，物化妖畏惧本体遭到毁灭的恐惧，渴求看到未来修行之路，两相叠加，于是对涅槃迫切渴求。屡次受到袭击的静瑶，更经常看到未来将会发生的危险，涅槃之力接二连三的启动，消耗着生命，又引来更多追求永生的物化妖。”讲到最后，昌离也有些沮丧，连锁反应，恶性循环。

　　“所以，这涅槃之力到底怎么到我们苏家来的？”苏彦撇撇嘴，我可以退货嘛，这就一大坑。

　　“这是曾经只属于神佛的力量，本可用来修行。而如今只能说怀璧其罪吧。”昌离瞅了眼苏彦已经僵硬的面容，笑了笑。

　　“你也是物化妖，为什么没有收到影响？”白竹涵进屋后一直沉默不语，他一改先前的冲动，盯着昌离，“你也是为涅槃而来的吧？”他自认为总算抓住了重点。

　　“不。我对涅槃不抱任何兴趣。”昌离否认，态度坚决，有一刹那，愤怒的火焰闪过他的眼眸。

　　“是生是死，什么时候离去，都是命数。”他有些哀伤的看着苏彦的左眼，“涅槃那种东西，我比你还恨不得它当场消失，自然也没有掠夺的道理。你们尽管放心吧。”

　　他眼神纯粹清澈，完全不容许一丝欺瞒潜入他的视线中，也让人一时间无法直视。

　　“就像当年守护静瑶那样，我会守护你，还有你的子嗣，直到生命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