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痛》四玄

12、第十章：一点点的往事

　　我从睡梦中醒来，在一个温暖的、熟悉的地方。这是我的房间。旁边坐着的是安连，她红肿的眼睛，抓着我的手，就这样的看着我，嘴唇一张一合，颤抖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令月！呜呜……。”安连终于又哭出来。
　　“安连，眼睛哭坏了，我会伤心的。”我说。
　　“你，你都，昏迷了……了一周了。我，……”
　　“好长啊！看来我真的是累了！”我嘲笑着我自己。
　　“乌尔小姐每天都在这里陪着你，她一直陪着你，真的。令月，小姐爱你。有时候，爱的方式有些不同，但唯一不变的是——爱。”
　　“……。”
　　“令月，小姐现在不是不在，真的，小姐晕倒了，就在刚刚，真的，……，令月，你不要不要小姐，……令月，令月……呜呜……。”
　　晕倒？也许晕倒也是我等乌尔的最好的选择。
　　乌尔是我的，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希望乌尔就在我的身边陪着我，我要看到乌尔那漂亮的脸和宠爱的眼神。

　　“令月，我也爱你，但我不会说出来，我要永远陪在你的身边，照顾你。我要看你幸福。”安连说。轻轻的吻上我的额头。
　　我的泪从我的眼里流出。
　　不知安连看没看到。最好不要看到，因为我也要她幸福。

　　再次醒来，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我温暖着。天空无云，蔚蓝的像海一样，几只鸟飞过。
　　自由。
　　我瞥头，看见乌尔温柔的看着我，脸色苍白，一只消瘦的手握住我的手。
　　“乌尔，你瘦了。”
　　“……。”
　　“乌尔，你喜欢自由吗？”
　　“……。”
　　“乌尔，喜欢海吗？”
　　“令月，我只要你。”乌尔低头，头埋在我的怀里。哭泣声闯入我的耳中。“令月，你终于醒了！”
　　“是啊！好久啊！本来我不想醒的，可是你不停的唠唠叨叨，我不醒也不行啊！”我的另外一只手摸着乌尔的头发。“还有这些花，好香啊，香得我不得不醒来。乌尔。”
　　红郁金香，爱的誓言。
　　乌尔我能不醒来吗！

　　可是，谁又能告诉我什么是爱呢？

　　东连街的绝色，没有爱，只有交易。像一个小孩一样，我来到东连街，来到绝色，似乎想改变什么一样，也许当初来不是为了找夜。
　　我迷失在哪儿里，就应该在什么地方把自己找回来。可是，我不知道我迷失在哪儿里。霓虹灯下的我一脸茫然，舞动的人群，招手。自由，我笑着摇头。

　　是的我喜欢自由，在天使的翅膀没有折断时，是的我可以自由的飞。现在呢，我在想象中，我可以穿越时空。
　　“乌尔，我们逃吧！”我坚定的眼神望着乌尔。也许自由很渺茫，但我想离开这儿。乌尔不是想让我同她一起看世界吗，乌尔我们走吧！像安连对我说的一样，我现在在恳求乌尔。
　　“不，令月，我不想逃了，我累了。”乌尔忧伤的眼睛望着我，我哭，我说，“乌尔我怕。”

　　******************************

　　13岁，我忘记了夜。
　　有一天，奶奶对我说：“洛南，你的身体这么得不好，让我如何放心的下。”奶奶宠爱的望着我。
　　“别担心，奶奶，我会好的。我会很健康！”我在奶奶的怀里撒着娇。
　　“我教你化学，叫你配制药吧，以后就不用让你父母如此担心，你也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你长大了，我不会留在你的身边太久了。”
　　“奶奶……。”
　　我学了配药，整整6年，6年一晃而过。我拼命的学着，我拼命地把这些知识及在脑子里，有时觉得，好累，真的，承受不了。6年后，奶奶离开。爸爸在乡下给她买了一套房子，奶奶就搬了过去。
　　走时，奶奶扯着我的手说：“秘密，洛南，不要说。”满脸泪水，“……舍不得你啊，孩子。”
　　“我不会说的，相信我。”
　　“洛南，放开你的手，火车快开了。”妈妈喊道。
　　“保重，妈妈。”爸爸抱着我，拉开我拽奶奶的手。一滴泪，从爸爸的脸上滑落，掉在了我的脸上。泪又滑落，滑过之处又一阵冰凉，流到我的嘴里。泪是苦的。

　　我有病了下去，病得很严重。
　　我是可以给自己配药，可以让自己好起来的，但是，我没有。我常常问自己，你不想吗。想，但不是现在。
　　生病会产生幻觉，我在镜子里看到另一个自己，我和她说话，我唱歌给她听。三年，我恍惚了三年，后来却会配药给自己吃。爸爸妈妈担心了三年，三年很快就过去了，我好多了。

　　不知为什么我会喜欢毒药，像魔一样。
　　只是因为我喜欢别人吃我的药后求我的样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快乐，又是什么呢？
　　他们为了吃我的药，可以花光身上的钱。他们说：“这样可以让我们快乐！”求我。
　　可是，他们快乐吗？
　　是从内心快乐的吗。忘了一切，就是快乐吗。

　　我记得我配了一种叫“眼融水”的药，卖给了一个女人，女人围了很厚的围巾，我看不清她的脸，给她药，她给我钱，说：“谢谢。”
　　“交易，你给钱，我给货。何必。”我说。
　　“……。”
　　“这个可以点在眼睛里用，两次，一生中只能用两次。你看到的是你最想看到的东西，也许会有些感动吧。我用过一次，看到的的确是感动。”我有些凄凉，“也许我还没有真正的感动过吧，也许。”
　　“你……。”女人似乎想说些什么。
　　“在浴液中会起化学反应的，十倍以上。”我喃喃道，“你看到的也许是黑暗。”
　　女人离开。什么也没有说。
　　我也什么也没有问。忘记了，我忘记我要问或者说什么了。

　　现在，我想起来了，我要说，“眼融水”没有解药。

　　“眼融水”我喃喃的笑语，我自己配的药，用在了自己的身上。乌尔，那个女人是你吗?告诉我，你不是。

　　我不在乎是否看到黑暗，我只是感觉我有些太可笑了，我傻傻的以为我很快乐，我的药可以让人忘了自己的寂寞，孤单的人也不再孤单。可殊不知，那段时间，最孤单、寂寞的人是我。

　　我一直以为我很坚强。
　　我一直以为我在扮演一个弱小的人
　　我一直以为眼睛的失明是因为我的病，我自己吃了无数的药，配了无数的药，原来，“眼融水”没有解药。
　　唯一的解药是乌尔给我的——她的一只要我和她一起看世界的眼睛。
　　我不怪她。看着乌尔甜甜的睡容，我轻轻的吻上她的唇。

　　乌尔，我们要一起去看海。

　　爱是什么，谁能给它一个定义。
　　我不能，谁能告诉我？
　　爱？
　　乌尔爱我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