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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铁公鸡拔毛 ...

  •   听到了周沛这声响亮的喊叫,揽月楼前面的叫花子动了动身子,目光锁定了揽月楼前唯一的一辆车。看热闹的人也驻足。

      那姑娘的马车旁渐渐围了起人来。

      眼见周沛这声吆喝十分有效,桌上的几位进士都反应了过来。

      有用!

      几位进士都是脑子灵光的,一下子明白了周沛的意思。几个人顾不得面子,纷纷扯着嗓子冲着街上嚷嚷了起来。

      “马车里的姑娘说要施舍粥钱。诸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街边的叫花子再次确认要施舍粥钱,一个个坐不住,抱着饭钵就冲着马车冲过来,硬生生把离去的道路堵住。

      四周看热闹的百姓也觉得新鲜,放下手头的活,凑在马车前看要发生什么。

      不一会儿,马车竟然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会儿的功夫,周沛奔着楼梯口就冲去。三两下出了揽月楼,冲到了马车前面。

      周沛伸手要拉帘子,马夫本欲阻拦,马车内的人却主动掀开帘子: “让他过来说话。”

      马车里正是刚才偷了宋思源大红荷包的那位姑娘。

      她看不过宋思源醉醺醺闯进包间,才略施小惩偷了他的荷包。她本以为自己定是胜券在握了,却没想到竟然这群人竟然有本事把她拦了下来。

      这位姑娘颇为懊恼,她咬牙切齿地对周沛道:

      “叫人围住了我的车,此刻还探头探脑。这位公子可还真是有礼。”

      周沛笑了。

      “姑娘可还知道,有种礼,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众目睽睽之下,他掀起马车的帘子钻进了进去,径直坐在那姑娘身旁,逼得那娇小的姑娘不得不往后缩了几下,到角落里缩无可缩,才护紧自己的胳膊,摆出护食的表情,想吓住周沛。

      “你要干嘛?光天化日之下,你不讲点理?”小姑娘疾言厉色道。

      周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拽住帘子,做势要扬起帘子:

      “姑娘既然不喜欢封闭空间,那我便代劳,把马车帘子掀开吧。”

      “诶,不要!”那姑娘见状,声音中骤然带了丝紧张。

      还不待姑娘反应过来,狭窄的马车里,周沛目光灼灼看着她:

      “姑娘......不是李琴凌吧?只怕是冒名顶替来的?”

      那姑娘身子条件反射般一缩,在一刹那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

      这人怎么知道的!

      李余盈瞪大眼睛。

      李余盈是李家遗落在外的二姑娘,今年二月被寻回了京城,来京城已经有月余。

      她每日被李家人逼着去私塾进学,开始时还乖巧地听听课,后来实在忍不了,便每日趴在桌子上熟睡。到了后来见无人管她,干脆无法无天,大着胆子来集市吃喝玩乐。

      听说京城有家揽月楼,李余盈试了一次觉得还不错,尤其喜欢临湖一个包间。这包间可见京城四四方方的胡同,也能看夜里张灯结彩的湖面,李余盈便和掌柜的套近乎,说自己是钦天监李家人,央求了掌柜的给她留下了这个包间。

      当然,李余盈留用的是自己长姐的名字“李琴凌”。

      李余盈不知道自己如何被认出来的,但她做贼心虚,本就是瞒着李家人出来的,不想引人注目。眼下马车被人堵住,她只好忍气吞声夹紧尾巴:

      “这位公子,你到底要干什么?那荷包我还你就是了。”

      周沛俯下头,看这小姑娘惊怒交加的样子觉得很好笑。他低声道:

      “要想我保密,你得听我的话。”

      李余盈谨慎地点头。

      “把荷包拿来。”

      李余盈痛彻心扉,但还是把宋思源的大红荷包乖乖递了过去。

      “你自己的荷包呢?”周沛似笑非笑。

      李余盈觉得男子沉沉的声音如一堵墙一样重重向她压来,将她钳在囚牢里,动弹不得。她能伸能屈,眼下被逼得无路可走,只好咬牙掏了出来。

      周沛一把接过去,然后往后稍微坐了坐,手扶在膝头道:

      “你若想走,便陪我把这出戏演完。从此刻起,你是我家小姐,我是你的小厮。待会儿我会把你荷包里的钱分给叫花子。等人散了,你就可以走了。”

      李余盈千般不情愿,也只好答应。末了,她又问了一句:

      “你当真会遵守诺言放我走?”

      周沛手撑在马车里,身体往前轻轻一倾,打量着李余盈的表情。

      李余盈连连退了几下,很不自己变成薄成一张贴着马车的纸片从马车飘出去。她敢怒不敢言,只能把自己往角落里再缩一些。

      周沛觉得有趣,他嘴角含笑道:“姑娘如此问,莫不是不想走?若是不想走,随我去见掌柜的去。”

      “想走想走!”李余盈明白这人欺负她,可恨她心里有鬼,只能鸡啄米一样点头。

      “那待会儿人散开,姑娘直接离开就行了。”周沛见自己吓唬至此,也算为宋思源讨回几分理论。他懒得再打趣小姑娘,掀开帘子下车。

      等宋思源等人赶到以后,便看见周沛笑吟吟从马车下来,手里拿着大红荷包。

      宋思源眼睛一亮,感恩戴德地谢了声周沛,伸手就要抢:“平水兄,可以呀!”

      周沛把却把荷包藏在身后,先给了宋思源一些碎银,轻声道:

      “拙石兄,这荷包先别急,留着待会儿以备不时之需。你先帮我跑趟揽月楼,多换点铜钱来,咱们把这群人疏散走。”

      宋思源一下子明白周沛的担心。

      倘若引导不好,这群人可能会不走。如此多的人聚集在闹事,纵然不出些安全上的隐患,也总是拥堵了路段,耽误了集市生意的开展。

      宋思源连忙点头:“对对对,荷包的事待会儿再说。这么堵着可不行,顺天府的人怕不是要找过来。”宋思源叫了两个人,赶回了揽月楼。

      周沛安排好宋思源,便开始解决最为棘手的事。这么多的人若想疏散开,只有一个“利”字最为好使。他对着围在马车前的叫花子朗声道:

      “诸位,大家在湖边站成一排,我家小姐善心大发,说粥太薄了,要改发点粥钱。请诸位排成一队,方便我们分发!”

      几个进士引导者叫花子和围观的人一起排了队。宋思源适时带着一筐铜钱来,帮着一起发了下去,人才渐渐散了。

      周沛松了一口气。

      李余盈的声音迫不及待地传来:“马车能走了吗?喂,你得说话算话吧。”

      周沛躬身,含笑道:“小姐乐善好施,大家感激不尽。”

      李余盈听到这话简直要气得掀帘而出。

      可恨她冒名顶替长姐的名字,不能直接跳了出来,又没有在蜀地的一群兄弟给她在身后撑腰。她只好忍气吞声对马夫道:

      “我们走。”

      周沛朗声道:“谢小姐!”

      马夫吆喝了一声,马车动了起来。

      李余盈放下帘子,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只盼把这刚才上她马车的人磨牙吮血。

      可别以后再碰见他,不然有他好受。

      李余盈心中恨恨想。

      *

      马车快到李家时,李余盈把自己袖子里最后一点铜钱掏了出来,给马夫付了车费。

      原以为能顺点银子补充自己的小金库,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竟然把小金库清空了。

      李余盈颇为郁闷。

      最令她头疼的是,自己又该伸手跟李家要钱了。

      其实按理来说,李余盈是不缺钱的。当时出蜀地的时候,李余盈不惜装作对京城没有丝毫兴趣的样子,逼得李家大管家答应了她许多条件才同意上京城寻亲。

      其中一个条件便是“每月月例银子任取”。

      李余盈亲眼看着管家拟了一份条款,又签字画指,以为李家必定会守约定,自此来京城就衣食无忧了。却没想到来了以后完全不是这回事。

      等李家人指出条款上最后一行小字“一切解释权归李家”时,李余盈才知道自己吃了没文化的亏。

      每个月无限月例银子的美梦破灭后,李余盈不得不含恨听李家人的话,每日欲生欲死地去私塾进学。只不过后来她学聪明,到了私塾会翻墙逃课,等到了放学的点再装模作样回去。

      李余盈以为没人管她,本来乐得自在。却不想这事早就已经传开,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日李余盈才结束了揽月楼那糟心事,昏沉沉地进了家门,没想到一进门,身后却有人叫住她:

      “阿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说话的人是李余盈的亲生母亲崔氏。她看起来在门口已经等了候许久。

      崔氏执掌中馈,家里的开销支出、吃穿用度还有李余盈心心念念的月例银子都在她手上。但她对于子女教育管得极严,眼见母亲特意在此等她,李余盈心一沉。

      完了,不会揽月湖的事,这会儿就到李家了吧?

      她犹犹豫豫道:“母亲,私塾的友人不太舒服,我提前陪她回了家。”

      崔氏慢悠悠说:

      “我听私塾先生说,你回来的这一个月,头疼过两次,脑热过三次,肚子痛过四次。你的友人摔伤过一次,恶心过两次,月事来了三次?”

      李余盈:“.......”

      完了,逃课的老底全被翻出来了。

      但幸好,不是揽月楼冒名顶替的事情,李余盈偷偷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低头认错:

      “母亲我错了,女儿这段时间确实不曾在私塾用心学习。”

      李余盈此话说地极为保守。她岂止是不用心学,她除了刚去那两天还乖乖听课,后续便日日逃课,拿着李家的牌子在街上招摇撞骗,混吃混喝。

      崔氏轻轻叹气:

      “阿盈,你自幼流落在外,今年才被家中寻回。母亲也不想难为你。但是你回京这一个月,仔细想想,你在私塾到底学了些什么?李家几乎对你有求必应,你就是这样的学习态度?”

      李余盈汗流浃背。

      果然,混吃等死是门技术活。

      “母亲,女儿惭愧。”李余盈憋了很久才挤出这一句话。

      崔氏见女儿竟然草包至此,也泫然欲泣:

      “也怪我们小时候把你搞丢了。你刚出生便患了一种重疾,我和你父亲忍痛把你送去蜀地寻医,谁想你竟然被办事的婆子半路弄丢了。天可怜见,让我们如今又找到你。”

      见崔氏眼眶红了,李余盈慌忙从身上搜罗出了一块手帕,递给了母亲。

      崔氏接了过去,擦了两下眼泪,又继续哭道:

      “母女重逢时,我们怎么也没想到,女儿竟然长成了街头上的一个混混。不但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而且不学无术。都怪我们当年没本事,竟然把你养成这样,怎么对得起你早走的祖父呢!”

      李余盈缩了缩脖子。

      李家的大管家来寻她时曾说,她的祖父——也就是李家上任家主——曾经为小辈们观星算命。

      管家说,李余盈出生时恰逢少微四星明黄,这是天下安宁,君主善用人的好星象。最关键的是,少微四星里有一星善天文,预示着她必定在星象上有所成就。

      可惜李余盈自幼走失,没有在钦天监受过什么指导。她自小长在蜀地的街头,跟着蜀地的养母上山采药、在江水中横渡,练就了一身天不怕地不怕的本事。后来混成了街头一霸,成了令邻里头疼的对象,和祖父所预测的截然不同。

      李余盈心道自己当时只是个婴儿,哪能管走丢了这事。但眼下母亲情绪至此,她只好接着认错:“母亲我错了。”

      崔氏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没用。李家上下也反省过了,一定将功赎罪,不惜一切代价把你引上正道。既然你没本事自控,家族便想办法帮帮你。”

      李余盈:“!”

      “从即日起,你的月例银子就此没收,这笔钱用来给你寻一位先生。翰林院那边已经打点好了,你就等着消息吧。“崔氏擦干眼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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