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三皇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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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李余盈愕然。
“齐步琛说，你父亲涉嫌贪污公款，变卖天象台器材，私自偷盗钦天监典籍。但是你父亲辩解他并不曾从事。因此齐步琛大人要入府检查。”
李余盈忍不住抬高声音：“我父亲不过是钦天监一个漏刻博士，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做这事。”
周沛打断她：“齐步琛是监副。他纵然不能直接进李家找你，也可以给李家寻个罪名，再进去找你。”
李余盈脸庞更显苍白。
无力感再次像虫子一样，从四肢百骸爬了上来，把她牢牢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你为什么不早些跟我说？”李余盈终于疲惫地道。
“你如果要回蜀地，说了这些只是徒增烦恼，还浪费我的口舌。”周沛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声音极淡，“现在我也告诉你了李家近况。我还是老话，去留随意。”
李余盈低头沉思一番，再抬头，目光极为坚定：
“我要回李家。”
“回李家吗？真是令人意外啊二姑娘。走之前把我这房费付了，不然我怕你进了李家的门，之后就出不来了。”周沛笑吟吟道。
“付不了，没钱。”
“嗯，在我这住了也有五日了，二姑娘还是讲讲道理。” 周沛正色道
李余盈不急着反驳，盯着周沛看了半天，却道：“周沛，你得帮我。”
周沛惊疑了一声：“二姑娘，周某只是一个穷翰林，没权没势。李家抄家，大难临头，周某如何帮忙？”
“你不是想要银子吗？“李余盈从袖子里取出了自己带出来的所有细软，各式簪子和首饰，”“你帮我把这事处理好，这些都归你，以后我会央求母亲继续让你做我家先生。”
周沛把首饰往前推了一把，推到了桌角边缘，才轻描淡写道：
“二姑娘说笑了。周某清清白白在翰林苑从事，怎么可能参与钦天监的内部之事。周某是说自己爱财，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二姑娘若是决定回李家，自己回去和齐步琛大人认错就是。”
李余盈咬着牙，细细品味着周沛的话。
自己认错了……齐步琛便会饶了她吗？
不对。
齐步琛若真只想要道歉就行，那不必大费周折。如果齐步琛不是为了道歉，那么……便是有意为之？
李余盈的脑子忽然像是被卡住了的磨盘，半天动不了一点。
她甩甩脑袋，感觉自己定然是想多了。
怎么可能有不为了而担心的父母呢。容素是她自己亲手推倒的，齐步琛不可能插手，更不可能以此为借口来查封李家。
李余盈道：“不需要你亲自插手，我只向你请教一个问题，这些东西便全归你。”
周沛挑眉道：“二姑娘说说看。”
“倘若我现在想要帮李家，我是应该找监正大人还是三皇子？”
周沛停住。
他以为李余盈总该是惊慌失措，最起码是面色苍白、没什么血色。但李余盈挺直了腰背，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宛如手中执中棋子，等待着对面的棋手行棋。
周沛暗道，自己到底是有些低估了她。
“二姑娘这步棋考虑得极好，当前要救李家于水火，确实是需要比齐步琛大人更高的人才能做到。但钦天监是极为封闭的体系，旁人断然无法干预。只有监正大人和三皇子才有资格入局。”
“但是监正大人是洋人，且你家于齐步琛大人家，这算是满汉官员之争，他不好轻易入局。所以最为合适的是三皇子。”周沛总结道。
李余盈接着问：“那你能见到三皇子吗？或许能都更我一个能见到他的地方？”
周沛摇头：“二姑娘的那些东西还不足以买三皇子的行踪。别说周某不知道，便是周某知道，也不能透露给你。”
李余盈一下子神情有些黯然，咬着嘴唇又苦思冥想起来。
周沛给自己倒了一杯新茶，吹了一口上面的茶叶，慢吞吞品了一口，又把茶杯放下。
“当然，二姑娘也不必太难过。我无法把三皇子的去向提供给你，但是三皇子若是自己愿意出来，那就是另一件事情了。”
李余盈眼睛一亮。
“今日下午，私塾要走掉的人被叫去和三皇子谈话。二姑娘若想去，便自行想办法。”周沛微微一笑，手背在身后，慢悠悠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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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极为重教，当朝的诸位皇子们不但要学习满汉两族文字，也要学汉人的四书五经、琴棋书画，骑马、射箭等也少不了。
三皇子是圣上的一众皇子中学识最高的，也是最擅长武艺的。圣上受命他主持钦天监的活动，也亲自教授他几何和算术。在圣上精心培养下，三皇子才学出色，不但受命接待洋人，还来参与了钦天监女塾的筹备。
这日，三皇子便是特意来私塾，见一见要离开私塾的女学生，打算再勉励下留下的众人。
李余盈早早就等候在私塾外面。
她听了周沛的话以后便火急火燎收拾出门。周沛也没有拦，任由她神色苍白地走了出去。万幸的是几日修养后，她背后的伤倒是好的差不多了。
等三皇子终于从私塾出来，又上了马车以后，李余盈悄无声息地跟了一段距离。等到马车行至无人处，才突然跑至路中间，伸开手臂拦下了马车。
随行的人怒喝一声：
“大胆！何人敢冒犯尊驾。把里面的贵人惊扰了，你担得起责任吗？”
李余盈低头行李：“民女李余盈，有事打扰三皇子。民女在私塾顽劣不堪，自愿和三皇子请罚。但民女家门何其无辜，求三皇子明鉴，不要让民女家人受牵连。”
随行的人把袖口撸了起来，上手就要把李余盈拉走：“让道让道，贵人不想见你，别堵在路上。”
李余盈跪在地上，手掌扒住地面，被拉拽的都有了鲜血流出：
“求大人让我见一面！”
随行的人还想再骂两句，三皇子的声音却传了出来：“漏刻博士李峻之女，李余盈？把容素给一下推地上那个？”
李余盈心肝一颤：“正是。”
马车里的人缓步走下来。
令李余盈诧异的是，三皇子没有她想象的年纪大，脸上还存着一些稚气。他从下到上把李余盈打量了几遍才道：
“起来吧。我倒是想找你，但你家人说你走丢了。齐步琛还跑来我这告状，寻思着李家是不是有一把你藏了起来。你倒好，自己出现了。”
李余盈没有站起来，低头道：“民女有罪，不敢起身。”
“你敢推容素，敢拔腿就跑，现在还敢拦我马车。李余盈，这世界上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吗？”三皇子语气中带了几分调侃、责备，还有极重的批评意味。
“民女知错。民女没有在小测打小抄，但还被同窗怀疑，一时羞愧下犯下错事，求三皇子原谅。”
三皇子打量着在地上还蹲着的李余盈，嘲讽了声：“早知今日，你何必有当初呢？抬头。”
李余盈仰起头。
这人高高在上，脸庞光洁，剑眉星目，比她见过的当铺里最光滑的美玉还要明亮。但她心里知道，这事无上皇权在钦天监的代言人，自己万不可怠慢了。
三皇子道：“之前却没有人和我提及，还有这番渊源。你当真在小测安分守己，没有任何夹带吗？”
“民女不曾。”
三皇子歪头看了一会儿，拍掌道：“罢了，你这窝囊样，倒也不像是有胆量的人。你若真背下《步天歌》，那便从头至尾，再写下来给我看吧。”
几个随从匆匆忙忙取了纸笔，又摆了案桌出来，准备研磨。
李余盈想到这几日过去，自己并没有空再温习《步天歌》，一下子急得心口砰砰直跳。
但是笔已经递到她手上。
“若是默下来和娄先生贴出来的分数一样，容素便算无理取闹。若没有……”三黄子微微一笑，“你擅自逃出李家要罚，李家教子无方，罪加一等。”
李余盈额头不争气地冒出了许多的汗。
三皇子也见到了，故意走到她身边，要亲眼瞅着她下笔。
李余盈执笔。
她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提起笔便从《步天歌》的第一个星宿开始默写起。
角宿。
“南北两星正悬直，中游平道上天田……”
她提起笔以后反而没有自己预料的紧张感，一气呵成，把《步天歌》又一次从头写到尾。李余盈惊喜地发现，书房里的许多个夜晚并没有辜负自己，如今这《步天歌》宛如长在她脑子里一样牢固。
三皇子在一旁也看得起劲。旁边的随从连连催他回府上，他摆摆手，并不当回事。他看着李余盈默写出一句，眼睛便亮了一点。
等李余盈交上一整首时，三皇子让几个随从对着《步天歌》原文校对一下。
“可有错？”三皇子问。
“有的。”随从低声道，“但和私塾娄先生给我们的得分对得上。”
三皇子“哈哈”笑道：“好！果然这次私塾的末尾淘汰法极为管用，这下先生们的教书成效果见增长，回去定要和皇阿玛禀明此法之妙。“
李余盈不明所以。
三皇子得意地解释道：“皇阿玛之前给我出了个难题，让我想办法让女塾之人对学业上些信，我便想出了此法。之前容素还来找过我，不愿她在私塾的同窗这样被赶出去，但是此法着实有效。妙啊！”
李余盈这才明白此事的始末。
原来竟是如此。
自己这些日子的挣扎、与徐渺前些日子的努力，归根到底不过是三皇子的一念之间的事。
为了私塾的授课质量，便令一个私塾的人战战兢兢、大打出手。
李余盈神思恍惚之际，三皇子道：“既然你受委屈在前，我也能理解。这封手谕你拿回去，李家的抄家令至此解除。”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三皇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