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训记》沐沐水木

2、再遇

　　第二章再遇

　　“你是谁？”
　　宋玖章心中一惊，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
　　且手上已经悄然出现了一小包粉末，这是她随身携带的防身之物——一种能让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迷药。
　　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感受着身后之人气息，空气中有血腥味，他似乎受伤了。
　　“我受伤了，想要姑娘帮个忙，不然……”
　　宋玖章听着那人比匕首还让人冷上三分声音，脑海突然一滞。
　　是他！
　　与每一次梦魇中那一句“不在乎”重叠在了一起。
　　是太子萧承烨。
　　他怎么会出现在南县，他不该待在京城，享受着太子府的娇妻美妾吗！
　　而且看着样子，他似乎没认出自己。
　　宋玖章假意保持的冷静，因为这人出现全数消失，她直接一抬手，将手中药粉撒向身后之人。
　　萧承烨虽然受了伤，但是面对一个随意抓就到弱女子也没有丝毫轻视，她一动作，他就察觉了，所以一个退后，萧承烨险险地躲开了药粉的袭击。
　　同时反手扣住了宋玖章的手腕，一拉将人束缚在胸前，将匕首重新抵在了宋玖章的颈边。
　　“姑娘，我没想害你，只是想请你帮个小忙而已～”
　　萧承烨的声音从冰冷转化为了蛊惑，让宋玖章心跳不自觉加快了几分。
　　当年她就是因为那一句，“姑娘，救我”一时心软，让全家都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萧承烨把她当什么了，这么明晃晃计谋，难道她还会再上一次当吗？
　　不，绝不可能。
　　她紧咬着牙关，眼神满是恨意和不甘，但也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姑娘，天快黑了，考虑的怎么样？”
　　萧承烨看了一眼天色，他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今晚他要是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只怕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了。
　　所以要是这女人再不松口，他只能硬来了。
　　宋玖章感受着脖颈上越来越重的力道，加上手边也没有能对付萧承烨的东西了，决定从长计议。
　　“好。”
　　宋玖章勉强挤出一个字，她怕说的太多，她会忍不住将心中的恨意一并宣泄出来。
　　萧承烨见宋玖章终于松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松懈。
　　但随即他就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强忍着的恨意，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虑。
　　他只是用匕首威胁了一二，还没用强呢，这恨意未免也太过了些。
　　难道他们之前认识？
　　萧承烨眉头微蹙，目光如炬地审视着宋玖章，试图从她的表情变化中寻找答案。
　　但这个姿势下，他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一时间也确实没发现什么端倪。
　　宋玖章指路，萧承烨抵着人前进，不一会就到了一间院子门口。
　　“都进院子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宋玖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萧承烨闻言，却并未立即松手，而是静静观察着周围环境。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吹树叶声，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但这院子有一点让他起了疑心。
　　这满地草药和晾晒的药材散发着浓郁的气息，他受伤了随意抓的一个人竟然会是个精通医术的女子？
　　不过萧承烨只是心中暗自思量，并没有表现出来。
　　宋玖章见萧承烨迟迟没有动静，下意识开口解释了一句。
　　“我可不会什么医术，这是我专门制毒药的地方。”
　　说完宋玖章才反应过来，三年过去了，有些下意识的习惯竟然还没有消失，她不由得抿了抿唇。
　　萧承烨闻言，眉头轻轻一挑，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外与好奇。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这人竟然读懂了他的心思。
　　至于她说的制毒，想到不久前那一包药粉，她说的应该不是假话。
　　萧承烨感受着背后传来的阵阵疼痛，也顾不上心那一丝不信任了。
　　他知道现在只有面前这人能救他了，那抵在宋玖章脖颈上的匕首才缓缓移开。
　　在匕首离开的一瞬间，宋玖章也顾不上脖子上的疼痛，腾的一下，离开了萧承烨的怀抱。
　　并且迅速后退几步，让两人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这才转身警惕地盯着着萧承烨。
　　萧承烨见状，眼中的好奇更甚。
　　从前那些女子都是对他投怀送抱，极尽谄媚之能事，还从未有人像面前这个女子这般，避他如蛇蝎。
　　萧承烨一双锐利的眼眸，上下打量着宋玖章。
　　女子身形轻盈却站得笔直，单看那张脸精致小巧中带着一丝柔弱，可那一头被她简单束在脑后的头发，却平添了几分不羁。
　　而那双眼睛明亮而深邃，让人感觉她仿佛经历过无数不为人知的风霜，尤其是不闪不避地与他对视，透出一股不一样气质。
　　“姑娘，为什么对在下如此戒备，我们从前认识？。”
　　萧承烨问出了心中疑惑。
　　宋玖章不知道萧承烨说的不认识她是真是假，她抿了抿唇，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我们素昧平生。要是你不用处理伤口，我就走了。”
　　言罢，宋玖章转身欲离，萧承烨自然不可能让宋玖章离开，“那就劳烦姑娘给我看伤了。”
　　说完萧承烨朝着小院内唯一一间屋子走去，一进屋就解开了衣襟，背对着宋玖章，露出左肩处那道狰狞的伤口。
　　宋玖章看到萧承烨背后大片雪白的肌肤，第一反应是转身避让。
　　但转念一想，萧承烨要是真不记得她了，这可是她杀他的最好机会了。
　　她咬了咬牙，看向了萧承烨的伤口，鲜血已干涸，但还有一段没有被拔出的断箭深深嵌在肉里，显格外狰狞。
　　宋玖章将屋内唯一的油灯点亮，缓缓走近萧承烨。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抬手，抓住了那断箭矢的尾端。
　　这位置，只要她一用力往里刺，萧承烨的心脏便会受到致命一击，到时任凭他武功再高，背景再大，都难逃一死。
　　然而，宋玖章的手却在触碰到那冰冷箭矢的刹那，莫名地颤抖起来。
　　“怎么怕了，不敢拔了？”
　　宋玖章听着萧承烨调笑的声音，心中一惊，握着箭矢的手微微晃动。
　　“嘶～你这是要杀了我，还是救我呢？”
　　萧承烨虽刺吃痛一声，但语气依旧戏谑，只是在宋玖章看不到的那只手已经紧握住了匕首。
　　熟悉萧承烨的人都知道，他向来行事谨慎，绝不会将自己置于完全被动的境地。
　　宋玖章也明白过来，萧承烨恐怕是一直在警惕她。
　　要是她真将箭矢往里刺入，他身上那把自己看不见的匕首，定会瞬间划破她的喉咙。
　　她还不想死。
　　宋玖章心思收拢，眼睛盯着那箭矢，手上一用力，断箭带着血和肉从萧承烨后肩被拔出。
　　这次萧承烨也只是闷哼一声，宋玖章愈发确定了萧承烨一直在防备她，刚刚那些戏谑吃痛都是装得。
　　三年过去了，骗人的伎俩还是装弱。
　　她可不会再被骗了，对这样的男人心软，是会倒大霉的。
　　“好了箭拔完了，我这只有毒药，没有伤药，你就暂且忍忍吧。”
　　宋玖章将手上带血的箭矢往桌上一扔，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要走。
　　萧承烨这辈子还没如此被人轻视过，他心中对宋玖章这般做法既气又无可奈何。
　　后背吃痛，让他想开口训斥，可话到嘴边，又因身体的虚弱和理智的拉扯而咽了回去。
　　从这短短接触来看，这姑娘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强行要求只会让自己更处于下风。
　　但他心底份骄傲又不允许他就此低头。
　　“在下，谢过姑娘了。”
　　萧承烨咬着后槽牙，微微转身，对着宋玖章冷冷说了那么一句。
　　宋玖章后背一凉，似乎萧承烨那隐忍着怒意的目光下一顺就会化为了实质刀剑，刺入她的脊背。
　　宋玖章没有回头，只是微顿脚步，又迅速往小院大门走去。
　　看着宋玖章彻底消失的背影，萧承烨感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同时激起了心底强烈的胜负欲。
　　宋玖章一路上都紧抿唇瓣，屏气凝神，直到走出小院门离开萧承烨的视线范围，她才敢稍稍松懈，呼出一口浊气。
　　心中暗自思量，觉得萧承烨应该是真的不记得她了，她还有动手的机会。
　　说起来，这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萧承烨如此吃瘪。
　　就算是三年前，他假装重伤失忆出现在她面前，也没如此狼狈过。
　　再回想起那时，其实萧承烨也一如今日不信任她，但她一点都没有发现，反而觉得他可怜。
　　不仅一心软就将他留在了身边，还因他那稀奇古怪不愿意让丫鬟给他换药的毛病，亲自为他包扎伤口，日日为他换药。
　　宋玖章想着想着，眼泪不自觉得满过了眼眶，顺着脸颊留了下来。
　　都是因为自己心软，才让父母被杀，宋府上上下下无一活口。
　　不！
　　都是萧承烨的错！
　　是他利用自己良善和信任，才……
　　“宋姑娘？”
　　崔婆子看宋玖章今日久久没有回来，有些不放心，就提着灯笼，来宋玖章平日里待的最久的晾上草药的小院寻人。
　　远远就看见院门口，有一人站着，走近才发现宋玖章脸上满是泪痕，在微弱的月光与灯笼光的交织下，显得格外凄楚。
　　崔婆子一下子就想到了三年前她初见时宋玖章的模样，顿时心疼得紧。
　　将灯笼往身后移了移，她知道宋玖章不喜人窥见她的脆弱，转移话题道。
　　“宋姑娘，今日去陆府授课可还顺利？这夜里风凉，站久了可不好，咱们先回住处去，我给你煮碗姜汤暖暖身子。”
　　宋玖章先抬手失去了眼底泪水，才微微抬头，用水润的眼眸望向崔婶，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崔婶～谢谢您。”
　　宋玖章有些庆幸，她刚刚害怕了，没有真的杀了萧承烨。
　　不然就算她们二人同归于尽，等他手底下的寻来，不要说崔婶了，整个南德县怕是要被牵连。
　　想到这里，宋玖章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
　　难道灭门之仇，就这样算了吗？
　　宋玖章被崔婶拉着回去的路上都在分神思考，直到崔婶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放在她掌心，她才回过神来。
　　“快喝吧。”
　　宋玖章将姜汤一饮而尽，才彻底想通。
　　灭门之仇，不可能就这算了的。
　　但萧承烨也不能死在南德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