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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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得极近，兰雯溪心如鼓擂。
听着严策似指控又似威胁的话，她第一反应是下意识去看严策的手。
见两只手都锢着自己的手腕，没空着，想来应该没办法掐她脖子了。
这才对视上严策锐利的眼神。
“不说话？”严策眼神微眯，泛起一丝危险的寒意。
“怎么？被咱家吓破了胆？”
感受到手腕上愈来愈大的力道，兰雯溪吃痛蹙眉：“呜好疼。”
娇声娇气，像猫崽儿呜咽似的。
严策拧眉，真是个麻烦。
像丢什么脏东西似的，将人随手甩到一旁地上。
兰雯溪猝不及防被这一甩，小声惊呼过后，严严实实趴到地上。
支起上半身，才发现自己哪儿也没摔着。
严策留手了。
她心里一喜，准备趁热打铁。
探出的手指抓上严策的蟒袍下摆：“掌印……”
“掌印——”门外王林出声提醒，“德喜公公派人来寻了。”
兰雯溪一愣，李德喜？
严策淡淡投去一瞥：“在门外侯着。”
“是。”
“兰昭仪还没有回答我，你的目的——”
兰雯溪拉着他衣袍的一角，继续撒娇：“掌印明知故问。”话毕，又担心这句话分量不够，遂动手将衣角上下拉扯了两下。
“兰昭仪的心思该用在正途上，用错了地方，就成了歪心思。”严策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
她将头靠近他的腿，微扬起脸：“掌印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是歪心思，还是好心思？”
王林说了，李德喜派人来找的是严策，横竖他自己都不急，兰雯溪就更不急了。
死过一回，她才清楚了，活着不算什么，因为随时都有可能会死得很惨，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怕的？
再没有比上一世更糟糕的了，至少，今生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兰昭仪初初进宫便得圣恩，后半辈子定然前途无量，宫深似海，想必不会一时糊涂，为了某些看不着的利益自断后路。”
严策话里暗含警告，兰雯溪听出来，他大概是将自己当做某些人送进来的棋子了。
只可惜，她不是。
眼底重新盛满笑意：“掌印说得极对。”所以她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又能看得着的利益。
严策心下稍缓，好歹不是个蠢的。
兰氏的变故是他没有料到的，许是手底下的人前头搜集情报时漏了点消息。
今夜须得再命人再仔细查查卫国公府。
数息之间，便有了计较。
旋即又居高临下看着脚边的兰雯溪。
“兰昭仪还不起来？”
十足俯视的姿态。
兰雯溪仰头，手里还牵着他的衣摆。
从下往上望，严策的额头微垂，高耸的眉骨遮挡了盈盈落下的灯火，掩映在阴影之中的双眼，难以辨得真切。
但她感受得到，他在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自己。
周身汗毛竖起，这种敌暗我明、他立她坐的架势，让兰雯溪陡然生出一股，她被严策制住了身体与灵魂，并且难以逃离的荒谬幻觉。
她没来由的心底一慌，身体跟着抖动了下，手心骤然传来布料绷紧的拉扯感。
低头，发现原来自己还捏着他的衣服。
接着又下意识抬头，去找严策的反应。
严策右脚后撤半步，下摆便灵巧地从兰雯溪紧握的手中滑脱。
“兰昭仪是想这样趴着去见陛下？”
“去见陛下？陛下身体不适已经好了？”兰雯溪故意惊讶。
上一世便是如此，李德喜在里面伺候，身份更高的严策被关在殿外，这一点，两辈子都没有什么差别。
关于这个问题，上一世的后来，兰雯溪同宋琰的感情更深之后，有问起过。
当时宋琰的回答是：“严掌印这样的身份，怎么能伺候朕？”
她那时还不知道宋琰的真面目，因着这话，自行在脑海里描绘出了一副“身体病弱的皇帝，被握有实权的大宦官架空，迫不得已，只得将他一个奴才好好敬着”的画面。
现在看来，宋琰每每诊治身体，都把严策拒之门外，心里忍辱虽有，但防范之意恐怕也少不了。
严策没有回答“陛下是不是好了”这个问题：“兰昭仪的规矩怕是还得再学学。”
兰雯溪上辈子除了在宋琰驾崩后栽了个跟头，其余时候没有受过什么气。
荣宠在身，宫人妃嫔对她都恭敬有加。
当然了，前世兰雯溪也几乎没有和严策单独打过交道的经历。
所以两辈子加在一起，她还是今天第一次知道，严策暗讽他人的口才这般了得。
从地上爬起来，她露出两分不满：“掌印这话是何意？”
“咱家的意思，是问兰昭仪，打算自己上妆，还是叫宫女进来？”严掌印俨然没有将她一个小小的昭仪放在眼里，避重就轻使得轻车熟路。
且，听着这话音，分明是准备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揭过不提了。
这可不符合兰雯溪的本意。
她整理着身上弄乱的衣裙，一边态度自然道：“多谢掌印的好意，但上妆就不必了。”
“不是兰昭仪亲口说想重新梳洗？”
兰雯溪动作稍滞，刚才都要揭过不提了，现在又要秋后算账？
不过水来土掩，正好她也不想揭过去。
待拂去袖口一丝淡到看不出痕迹的皱褶，兰雯溪再度走近严策，笑意盎然地伸出左手。
“自然是因为，该看的人已经看到了，不必再多此一举。”
意有所指，明晃晃的暗示。
严策看着明目张胆伸到自己眼底下的这只手，没有如它的主人所愿。
“王林。”他只唤了个名字，兰雯溪已是懂了，倏然收回手。
那厢王林已经低着头进殿。
“过来搀着兰昭仪。”
“不必了，我不用人搀。”兰雯溪见严策已经不上勾了，知道今天约摸是没机会继续施展引诱大计了。
干脆打消了继续撩人的念头。
还是先去见宋琰吧，也好早点想到办法，用比上辈子更快的速度登上皇后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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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宫正殿。
隔世再见。
熟悉的身影再次进入眼中，兰雯溪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上一世宋琰驾崩时，她哭得止不住泪，一是伤心宋琰死了，二是伤心没了心爱的人陪伴，犹豫着要不要自己也跟着陪葬算了，不然孤苦伶仃地在深宫里了却残生，听起来也太难熬了。
上辈子她死的时候才双十年华。
要知道，不管是前朝还是本朝，皇室的殉葬制度都从来没有将皇后划分在内的先例。
兰雯溪当时能生出主动陪葬的心念，完全是出于跟宋琰相伴相恋几年的情分。
没想到宋琰最终送了她这么大个“惊喜”。
听起来都是死，可还是那句话——她要死，跟要她死，是两码事。
若说她重生回来想要复仇，是因爱生恨，那她承认，再也没有比这更贴切的说辞。毕竟少女心动，情思萌芽，对方还是九五之尊。
只是帝王心狠，到死时她才发现原来退路居然不在自己手里，这跟被骗了真心有什么区别？再爱慕也没有了。
再次见到宋琰这张脸，兰雯溪忍不住又想起他前世大限至时，青白发灰的面容。
“兰昭仪为何这般看朕？”兴许是刚发过病，宋琰的脸色带着苍白，勉强对兰雯溪露出几分温厚安抚的笑意。
又是这个熟悉的笑容，这一次她不会再受骗了。
“妾担心陛下的身体。”兰雯溪垂眸敛目。
这是假的。
她只是想亲眼验证自己报仇的决心到底有几分，能不能像他一样狠。
宋琰笑意愈深，似是激动了，带出几声咳嗽：“咳咳……朕的身体已无大碍，兰昭仪有心了。”
兰雯溪眼神微动。
前世，是她进殿面圣之后，宋琰才感到身体不适，太医院来了好几位太医，折腾了大半宿才好。
今生她推迟了见宋琰的时间，宋琰发病却提前了，来诊治的太医也只有一位，诊治时间相较于前世也是大大缩短。
这是不是意味着，所谓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兰雯溪的心又开始加速跳动。
她初步猜测，应当是自己与前世做了不一样的行为，才导致事情的走向不一样。具体情况究竟如何，尚且有待验证。
“陛下圣体安康，妾就安心了。”兰雯溪回答得滴水不漏，言行有度，极懂分寸。
严策在殿门外听着，眼中狐疑暗生。
他略一招手，御前太监李德喜立即近前听候吩咐。
“让人去查。”薄唇微动，声音轻不可闻。
李德喜无声退下。
殿内年轻男女的交谈声再次传来。
“兰昭仪今日是素面来侍寝？”
宋琰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位他新封的昭仪，早闻卫国公府嫡女艳若桃李，今日一见倒是有些名不副实。
美则美矣，却尚存稚气，应当是没有上妆的缘故吧。
他漫不经心地问起，好似玩笑，又好似试探，最明显的还是不容忽视的问罪之意。
兰雯溪面色淡定地想，若换在前世这个时候，16岁的她想必已经心虚到原地下跪，跟宋琰告饶请罪了。
“回陛下，妾来侍寝时，听闻陛下身体不适，自觉不宜盛妆点缀。”
“惟愿素面朝天，诚心向上苍祈福，祝愿陛下圣体快快康健。”
兰雯溪微微睁大双眼，让无辜的表情尽可能多的展现在宋琰面前。
“妾便请守门的公公替我打水，洗去脸上的妆容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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