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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见荼蘼(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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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距这儿并不远,不超半个时辰,马夫遍寻来了新的马车,乐竹扶着姜晚上了马车。
“小姐,小心着些,别碰着。”
乐竹是个好姑娘,从姜晚记事起她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能在她身边呆着的,都不算的太傻。若按照某些话本上的主人公来写,她家小姐清清白白一女儿家今日是必定是要在自己的劝解下登上谢君珩的马车,然后成就一段佳话。乐竹知道姜晚不同,她小姐不是那等女子。这些年的朝夕相伴也让她做不出这样的事。
姜晚手搭在乐竹的手心,默默揉搓着,“没关系,碰不到。”
没关系,我们不在局内。
姜晚回到内院的时候,天已然大晚,姜夫人一把搂住她,嘴里的话好不掩担心:“娘的亲亲囡囡,娘的枝枝,怎得这晚才回府来。”姜晚被抱的略微有些喘不过气,“路上车辙坏了,这才耽误了。”
“府内下人干什么吃的!”姜夫人松开姜晚,锐利的目光扫到府内下人身上,“若是当不好姜府这份差,就遣出去。”
“娘,不过是今日路况差些,哪里怪他们。”
姜夫人看着自家女儿,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春日宴上可有喜欢的?娘替你掌掌眼。”说着,便拉着姜晚向屋内走去。
“没。”
“没就没,枝枝吃饱了没,我命人买了你最爱吃的碧玉糕,再来吃些。”
姜晚嗔怪道:“娘,我哪里有那么能吃。”
“小姐,云小姐递了帖,请您明日去府内赏花呢。”乐竹递上请帖来,姜晚接过那份帖子,不由得发笑,这丫头的算盘……
暮春时,不过一天过去,花又落了不少。
云府今日来了贵客,丞相大人前来议事,府里是不敢有一点怠慢,偏生今日小姐又请了姜小姐来,府内要布不同的宴,这才让小姐钻了空子,不顾一点规矩在门口等着。
姜晚来的时候就看见云南忆站在门口,她下了车,打趣道:“云小姐想见的人想必已经见到了。”云南忆脸颊登时晕上红云,牵起她的手,就往云府花园内跑去。
姜晚二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里了,少年一身湖蓝色长袍,头上用发带高高束起,少年看见云南忆来,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颗虎牙露了出来。
“云……好巧,云小姐也来赏花啊。”
云南忆面色一僵,极其不自然的回道:“对啊,好巧,鹤清哥哥也来了啊。”
姜晚瞧着这二人,“你二人,不熟?”
“姜小姐……”
姜晚没回他,转身向着荼蘼花丛那儿去,身后的云南忆却也挪不动脚,宋鹤清也是。宋鹤清站在云南忆身边,她今天穿了一身桃粉色的衣裙,头上戴的饰品是他送的,今天还特地挽了俏丽的发型,云南忆哪里有个世家小姐的模样,男女大防在她这里,哪里管用。宋鹤清对上她的笑,一个女孩子,怎么就呆成这样,一双眼笑成个月牙儿样。
“宋鹤清,你是来见我的吗?”
云南忆的身后是一片片荼蘼,花瓣落在她发顶,宋鹤清替她摘掉。
“是,我同父亲今日来,一是为了朝中之事,二是为了见你,我是不懂朝廷事,但我想见你。”
“鹤清,你娶我吧。”
“我抬聘礼来了的,我娶你。”
少女明媚似阳光,笑盈盈地说出这样惊天动地的话,宋鹤清一点没觉得怪,他只觉得,云南忆,好,哪里都好。
于是,一桩婚事,就此定下。
荼蘼花丛,人影现,是谢君珩。谢君珩也看见了她,“姜小姐。”姜晚那时手捻着一朵荼蘼花,笑盈盈的挽上发髻,听到这个声音手一顿,也只是略微的停顿,随即默不作声的向后退了两步,“谢大人,巧遇。”云府花园,谢君珩怎么会在这,姜晚想不明白。宋鹤清倒是耳朵灵,听到了谢君珩的声音,匆匆走过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谢君珩。
“哟,刚正不阿的谢大人怎么也在这儿啊。”一开口便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谢君珩面色微冷,“我虽是林老先生门生,宋公子却不必如此夹枪带棒的,新政推广本就不妥,天下百姓未享到新政益处,只世家大族获利,何必推广,不过是多加苛税而已。而且我今日也是云大人所邀而来,宋公子不必如此针对我。”
宋鹤清翻了个白眼,“冠冕堂皇,谢大人这话还让人以为您不是清河谢氏大族出来的,左一个世家,右一个大族,哎哟……”话还未说完,云南忆就扯住了他的袖子,摇了摇头。姜晚很少听到朝堂之中的事情,只听父亲提过一嘴新政的推行有障,却不知,惹出众议的是谢君珩。
谢君珩很显然不是什么善于争吵的人物,只是握拳不发,最后叹了口气,“宋公子,道不同不相为谋。”
“假清高。”
谢君珩虽被呛成这样,也是做足了礼数,才离开的。宋鹤清见他走了,立刻说道:“清河谢家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个一根筋。”云南忆听过他讲过一些关于谢君珩的事情,只是捏了捏他的手心,“他说的对,道不同而已。”姜晚见状,轻咳一声,云南忆回过神来,红了耳朵,“谢君珩,你知道的。”
姜晚知会了声,“时辰也不早了,我先回府了,若有什么喜事,可别忘了我。”
云南忆这下不只是红了耳朵,就连她旁边的宋鹤清也是颇为不自在的看向了别处,云南忆接她的话茬:“那里忘得了。”
姜晚离了云府,在下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姜晚顾忌外男,特地支开了下人,今日之事,乐竹一概不知。乐竹见到她家小姐的时候,就看见她家小姐的隽眉微微蹙起,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烦心处,乐竹为您解忧。”姜晚看向外头,捻了一方帕子,“道不同……”
只一句呢喃,乐竹也挺的不真切,回道:“不相为谋。”
姜晚没说话,单单看着外面的景色,乐竹也没摸索清她的心思,一路上说了一些趣事逗姜晚开心,直逗着姜晚说要撕了她这张打趣的小嘴才罢休。姜晚本也不是什么大义之人,他人的事,只叨扰她片刻,与她哪里有那么大的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