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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庆功凯旋 ...

  •   南泠属师京边塞,与丹夷接壤。
      随着两国冲突不断,这里战争更加频繁,近年来,丹夷愈发不老实,经常越界侵犯师京领土。
      上京临府洛家,世代功勋,战功赫赫,洛大将军独子奉旨前往南泠,势必击退外敌。
      久经战火摧残的南泠城中,黑烟弥漫,房屋支离破碎,街道变得坑坑洼洼。
      未经战火摧残的南泠城也算是热闹,但此刻只剩下旌旗在残风中飘扬。
      军营中,一暗红玄衣少年正左手叉腰,右手执尺,身形挺拔地立在一幅地图前,微微蹙着眉,与其他表现得苦大仇深的人相比,他还算得上冷静从容了。
      少年看过地图上的标记点后,放下长尺,利索转身来到沙盘前,修长的手拿起一支红旗插入到沙盘的一个山包上。
      一将领愤慨说道:“与丹夷久持不下,如今他们向南泠更进一步,洛将军可有什么打算?”说完看向那少年。
      洛泽还未回答,这时就有一士兵进到营中,那士兵在洛泽耳旁低语了几句后,眼见洛泽的眉心便舒展开来。
      原是洛泽派人查的事情已有了眉目,不枉他花费诸多心血。
      洛泽手指着沙盘上一个名叫“阳城”的地方,对诸将领说:“诸位可听过‘请君入瓮’?我们来个将计就计。”
      诸将领面面相觑,反应过来后便聚拢听取具体事宜了。
      丹夷整顿军队,气势昂扬,按规划兵分三路,向阳城进发。
      阳城,弹丸之地,自成体系,不隶属任何一国家,却是通往南泠的必经之道。
      此前,阳城与丹夷有经济来往,丹夷下作地扣押了阳城的军火,以此威胁阳城城主开关让其通过。
      丹夷来到阳城城下,一小卒冲着城墙上的人叫嚣道:“喂!丹夷军队来此,速速打开城门!”
      城墙上的士兵探了个头,看到城下黑压压的一片,与身旁的人交涉了几句后就隐了身。
      而丹夷的人耐不住性子,暗骂一声:“磨叽什么,快开城门!”“轰隆隆——”,不一会儿护城河上的桥梁被放了下来,丹夷见势就准备进城了。
      待人马进入城中后,丹夷少主熠山察觉有些奇怪,这城中的气氛很是压抑,商人叫卖没有热情,很是死板规矩,处处透露着不对劲。
      于是,丹夷少主熠山挥手驻马,军队齐齐停下,待他欲问下属是怎么回事时,就看见他被一只冷箭射中,摔下了马背。
      熠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发现可能中了埋伏,大喊:“紧急戒备!”随即调转马头,准备往后撤时,阳城城门便关上了。
      就在城门关上的那一刻,城墙上的士兵也拉起弓箭,将丹夷军队包围。
      他在混乱之中看到了阳城城主的身影,喊道:“邹镇,你这是什么意思?”
      邹镇冷哼一声,道:“你这畜生,残忍杀害我的义弟,还将我蒙在鼓中,你真是欺人太甚!现在还要让我跟你合作,简直是做梦。”
      “那还不是怪你自己蠢,还有你那弟弟更是软弱无能,我劝你别自断前程。”熠山不以为意道。
      邹镇心中的怒火正烧:“呸,你这畜生,你就应当被千刀万剐!”接着,他扬起幡旗下令道:“御敌!”
      随着一声令下,原本还在街上的游人商客纷纷拿出武器,将丹夷人围在了中间。
      熠山暗骂,将手中的武器投掷出去,正正插进一名士兵的身体中,瞬间鲜血喷涌而出,他也挑衅地望向邹镇,也下令道:“杀!”
      城楼之上,洛泽身披金甲,手持弓箭,正瞄准着熠山。
      熠山抬眸,也看见了那支冷箭,他惊愕着,但下一秒箭头偏转,直直射在了地上,很是讽刺。
      他咬牙,向空中射了一发信号弹,灰蓝色的烟雾在空中四散开来。
      见之,洛泽也不慌,眼神镇静,仿佛是在看笼中的囚兽做无谓的挣扎。
      倒是邹镇开口:“别费力气了,你的援军早已下了黄泉,我看你还是尽早去陪他们吧。”说完便下了死令。
      双方皆拼尽全力,扭打混战,因被埋伏,不一会儿,丹夷便处在劣势,最后败下阵来。
      场面一度不忍直视,鲜血四溅,尸体遍横。
      熠山亦是狼狈,头发凌乱,遍体鳞伤,白骨森森可见,由于心高气傲,硬是没倒下,双手握剑死死撑住了身躯。
      见状,洛泽向邹镇行礼:“邹城主,此次有劳了,不然丹夷定不会这么简单了结。那熠山就剩一口气了,便交由城主处决了。”
      邹镇连忙回礼:“这还得多谢洛小将军告知我真相,不然我就对不住我那义弟了。”
      洛泽:“邹城主深明大义,这阳城也被管理的井井有条,望日后我们还会继续合作。”
      邹镇摸了一把胡子,道:“那是自然。”
      “事已至此,那便就此别过了。”
      于是,师京大军向南泠外推三十里,做好收尾工作后,洛泽带军就凯旋回京了。
      金甲寒光,浩浩荡荡,风吹梢木,霄鹰旋盘,凯旋的军队携着疲惫,更带着炽热的傲阳。
      ——
      南泠大捷的消息很快传回了上京,王上大喜,许上京明灯不灭,为凯旋的将士们办庆功宴接风洗尘。
      现下世人皆传,洛小将军年少有为,扬我国威,乃神将转世,天佑师京。
      庆功宴设于昭明殿内,百官大臣皆来赴宴,两两闲谈。
      昭明殿内,红柱暗枋,罗幔轻帐,案几整齐有序地摆至过道两旁,管弦高歌,主角登场。
      殿口处,有两人逆光而来,众人见到那身影顿时哑声,收敛声息地注视着那二人款款信步,眼中无一不透露着尊敬。
      着服朝冠,气质华贵的便是王上,王上满脸洋溢的都是笑容。另一人,黑色官服,玉制腰带,高悬马尾,意气风发,就是那洛小将军了。
      王上坐下后,众人纷纷行礼落座,美味佳肴依次被端了上来。
      王上说这当是家宴,不必拘束,因此宴会上的氛围也较为轻松。
      曲也,或缠绵流水,或轻盈原野,亦或灿烂烟火;舞也,刚柔并济,水袖翩翩,养眼怡心。
      观者无心,皆为三两交谈,王上有紧急要务须处理,便早早离去。
      王上一走,昭明殿更加活跃了,不少朝臣向洛泽敬酒。
      洛泽脸上挂着笑,明眸皓齿,他从容地一一应付着,结束简单交谈之后,洛泽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出了昭明殿,洛泽觉得轻松一圈儿,尤其耳边再也没有嗡嗡的声音了。
      天幕沉沉,已有繁星点点。
      洛泽深吸几口气,伸了个懒腰,活动筋骨,直至骨头便发出“咯吱”的声响,那才叫舒服。
      他摸着廊柱,像个闲夫般漫游在宫中走廊,小时候随父亲进宫走的也是这条道呢。
      回廊上的铃铛与晚风应和,很是安逸宁静,这种体验是战场上所没有的。
      不知不觉,洛泽走到一处宏大的建筑面前——摘锦楼。
      在黑暗中这庞然巨物无一不透露着威严庄重,洛泽来了兴趣,莫非这就是王上专为小公主建的那所祈楼。
      洛泽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随着高度的增加,视野也愈来愈广阔,放眼望去,几乎能看到整个上京。
      街市攘攘,弥灯繁华,瞧着这万千灯火,洛泽心中那份信念更加坚定,或许这就是他拼死杀敌的意义所在了。
      他并没有登顶,而是前往了一个小平台,楼缘处有护栏,栏上插着旌旗与风铃。
      洛泽嗤笑,拨弄着风铃,心想这公主当真是喜爱风铃。
      不过,风铃的声音随风沉浮,有静心凝神之效,倒也还不错。
      “你是何人?”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这里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上来的。”
      洛泽回头,看见了那比自己矮了两个头的少女,少女正警惕地看向他。
      瞧这少女气质不凡,容颜如花似玉,身着绣有云纹花锦的宫装,身旁也无侍从,论年龄,能随意在宫中行走的只有那小公主了。
      洛泽躬身行礼:“臣,上京临府洛家洛泽,拜见公主殿下。”
      季梓柔愣神片刻,也观察起了洛泽。
      洛泽身板挺拔,长得眉清目秀,给人一种美玉的感觉,季梓柔不禁疑惑,这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战神么,比起说是武将,季梓柔更愿意相信他是一位文臣。
      既已知晓身份,季梓柔也不再紧张,目光更加炽热的看向洛泽。
      洛泽感受到投来的目光,低笑:“公主可是有话要说?”
      “没有,只是你与我想象中长得不一样罢了。”
      “哦?那公主认为我是哪般呢。”洛泽挑眉。
      “像往朝将军画像一般,留有胡子,发髻一丝不苟地绾至颅后,庄严冷静,并非像你这般阳光。”季梓柔想了想回答道。
      洛泽听公主这般描述自己,笑出了声,季梓柔眉头微皱,抿着唇,看着洛泽。
      待洛泽停下笑来,又问道:“今日庆功宴,洛小将军怎么不在宴会上?”
      洛泽转身看向荧荧灯火,答道:“宴会上的虚与委蛇,哪有这晚风来的痛快。”
      季梓柔没想到洛泽会这般直白,便对他的改观些许。
      站台的风鼓动着二人的发梢与衣摆,洛泽回身便对上了季梓柔明亮的眼眸。
      季梓柔眼眸雪亮,似皎月一样美好单纯,直直看向洛泽。
      洛泽先一步移开了目光,风吹过他的衣角,衣角像蝴蝶般翩飞,不多时洛泽再次转过身,面向季梓柔。
      “殿下是因何来此呢?”洛泽温柔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公主。
      季梓柔走上前,与洛泽并排,望向那荧荧灯火,有点郁闷地回答道:“今日老师出了一道题,我想不通,所以来这里静一静。”
      洛泽点点头:“是什么题目竟让殿下如此纠结?”
      季梓柔:“是古上书中的一道题‘古有灾荒,民生忧怒,赈灾拨粮,尤不解矣’。问:国之如何?”
      洛泽听完后并未说话,他双手抱臂,右手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左手臂膀,貌似是在思考。
      季梓柔偷偷看了洛泽一眼后,便将目光再次转向远方。
      摘锦楼,是季王特意为季梓柔建造的,算好日期,在季梓柔降世时竣工完成,还僧人诵经祷告八十八天,寓吉祥富裕之意。
      站在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上京,看着那万千灯火,心里有种说不出宁静。
      在短暂的沉默后,洛泽开口道:“殿下请看,你眼前的是什么?”他边说边伸手示意,骨节分明的手并拢,指向前方。
      季梓柔顺势看去,看到的是街市、房屋、人流、灯火……
      她不明白洛泽让她看的究竟是什么,略疑惑地看向洛泽。
      洛泽眸中温柔似水,语气耐心贴切:“殿下,你看到了什么?”
      “灯火百姓?”季梓柔略有疑惑。
      洛泽点头认可:“正是。黎民百姓所求,不过国泰安康与生活稳定,所以当权者就要满足百姓的愿望不是。”
      季梓柔“嗯”了一声后问到:“这与辩题有什么联系呢?”
      洛泽反问:“殿下以为,灾荒是什么?”
      季梓柔:“天灾,上古先民认为是自然对人类的惩罚,如今则是自然的灾害,即非人祸,自然变化。”
      洛泽挑眉:“正是如此,灾荒使百姓原本稳定的生活受到扰乱,温饱成了问题,严重者颠沛流离,生命受到威胁,这时当权者就成了关键,他必须解决这些问题,弥补灾荒亏损,安民心防动乱。”
      季梓柔:“可是究竟要怎么做呢?开国库发救济粮,但也只能救一时。”
      洛泽:“所以这就要从源头解决了。”
      “源头?”季梓柔蹙眉,低下头认真思索着。
      半晌,季梓柔抬起头说:“安定百姓是第一位,不然会发生暴乱。”
      洛泽点头但没有说话,意思让季梓柔接着说。
      “开粮仓设援助机构,先解决百姓温饱问题,同时遣人治灾,整理上报中央,统筹规划,上下结心,共同救灾……”季梓柔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自己的想法。
      洛泽认真地听着季梓柔的分析,时不时点头表示认可,待她说完后便给予掌声:“殿下分析在理,民贵君轻,只有安民心才能定家国。”
      得到肯定,季梓柔由衷地笑了,眸子雪亮像星辰一般,露出两颗小虎牙俏皮可爱。
      季梓柔:“不成想,洛小将军军事了得,政论也如此相熟。”
      洛泽谦虚地摆了摆手说:“小时候,家父也曾教过我政论,我只不过略懂皮毛罢了。”
      季梓柔现下对洛泽大为改观,他文武双全,有武将的干练也有文臣的细腻,才不像话本中的不近人情。
      “‘满天星尖显,欲是月眠时。’殿下,时候不早了,臣送殿下回去吧。”洛泽说道。
      季梓柔应答后,两人便下楼了。
      在路上,季梓柔开口道:“今日庆功宴,洛小将军不在席合适么?”
      洛泽低头轻笑:“合适啊,反正有父亲应付,臣现在的任务是将殿下安全送回。”
      听完后,季梓柔脸微微发烫,未再说什么。
      洛泽瞧着公主这般模样,脸上的笑容更甚,但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任风带过发梢。
      走到一半,就遇到了季梓柔的侍女,两人只好就此告别。
      回去的一路,月光倾洒地面,翻起阵阵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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