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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兵马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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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恬横抱着苏阮来到偏院屋顶时,煦阳已经高挂在天空中,缕缕微光下,大夏上下似乎迎来光明。
然而,彼时的偏院砖房内,伪装成苏阮的陈祁侧躺在榻上,任凭吴江与徐峻如何呼唤,他都不做反应。
“早知道就不睡过头了,而且还睡的那么死,殿下…,你在哪?”陈祁煎熬中。
其实,夏恬也能够理解,作为少帝的贴身侍卫,要时刻保护着他的安危,因而几乎是二十四小时都要站岗,而且只有陈祁一人。
因此,在发现陈祁处于危险中时,夏恬也急了,但也要保持冷静,替身的事情绝对不能被徐峻知道。
“阮,待会我去吸引注意,然后,再回来接你,好嘛?可以不?”夏恬说话有点语无伦次起来。
反倒是对面的苏阮十分淡定,不仅轻“嗯”了一声,还给夏恬稍微整理了下衣物。
刹那间,夏恬似乎也安心下来,目光如炬,朝着偏院中的白陷军冲去,准备引发一场骚动,来吸引徐峻的注意。
但毕竟是参与过实战的,在发现敌袭的一瞬,在场的白陷军便四人一队组成了防御阵型,尖矛朝向东西南北四个方位。
一时间,经过伪装的夏恬反而陷入了尴尬的局面,进攻可能会陷入对方的包围,而撤退又不太符合他的风格。
只得暂时先在周遭游走起来,等待时机。
不想,这帮白陷军经有训练后,滴水不漏,夏恬无法找到机会进攻,索性,翻身出了偏院,来到了徐府的女眷区。
徐府中有地位的女子皆在此居住,如徐峻的夫人柳莺,和嫡女徐洛宁。
彼时的一处假山旁,虽然年近五旬,因保养的极好,夫人柳莺看起来仍是风韵犹存,穿着一袭浅紫色的凤凰纹长袍,手中捏着鱼饲料,正在向池塘中投喂。
同时,左右各有名侍女,或打扇,或捏肩揉腿,好不自在。
浑然不觉,池水中隐约有不断的气泡闪现,待柳莺弯腰取饲料的一瞬,潜伏在水中的夏恬骤然窜出,扑向柳莺,趁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把剑横在对方的咽喉处。
“汝是何人?不知行刺本宫可是大罪!”
相较于慌张的侍女,柳莺的眼眸中平静无波,好说她也是徐国公的夫人,早年曾与丈夫同披铠甲、上阵杀敌。
“让徐峻过来,他当年谋害我一家六口人,今日是他偿命时!”夏恬佯装怒道。
当即,便有侍女跑去报信,却不知,这正中了夏恬的计策,方才在偏院中的骚乱,反倒是让徐峻固守在屋内,未曾出来。
如今,受险的是柳莺,是徐峻结发妻子,素闻两人相敬如宾,乃是皇朝中有名的模范夫妻。
夏恬相信,徐峻必来,否则他将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
果真,半刻钟未到,院外倏然有徐字大旗竖立,隐约有磨刀柱矛之声袭来。
在下一刻,徐峻竟然身披金陵锁子甲,手持佩剑而入,在他身后则是源源不绝的白陷军。
刹那间,整个假山、乃至院外都被白陷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这反倒是让夏恬陷入困境。
“足下何人?报上名来,修得伤害吾妻,否则定当鱼死网破。”
这声调大如洪钟,却吓不倒夏恬,反而剑刃离柳莺细白的咽喉处又更进了一步,以行代言。
顿时,徐峻有点慌了,没想到对面的夏恬似乎是抱着必死之心前来的,但柳莺万般不能出事,否则他该如何向夏皇交代。
当年,他单恋柳莺,她却喜欢的是夏至,即当今的夏皇。
在一次醉酒后,他误伤害了柳莺,当场发誓会对她负责一世,也不知是不是感动,那双杏子眼中流出泪水,而夏至在得知后,也是成人之美。
“我该怎么办?”徐峻的脑海中有点糊了,他是纯粹的武将,不像夏至那般智勇兼具。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命身后的侍从去查此人的底细,又命白陷军采取坚壁清野的策略,想必在徐府中,谁又能耗的过他?
至于徐峻自身,则是绞尽脑汁地回忆过往,他明明已经为所有所害之人送去补偿,法事也没少。
“难道是镜褚先生漏报了,这不可能呀。”徐峻捋了捋胡须。
口中的境褚先生乃是他麾下最为出彩的谋士,兵法布阵运粮等等无一不擅长,至于补偿,也是他的建议,目的在于笼络人心。
正在此时,对面的夏恬蓦然地大喝一声,让徐峻定了定神。
“徐公之名,我早有耳闻,眼下只需备一辆马车予我,放我离去,我便保夫人无恙。”
沉默片刻后,徐峻点了点头,吩咐手下在府门处备好马车,又令白陷军向两侧分列,不可阻拦。
众人目送着夏恬挟持着柳莺向府门缓缓走去,徐峻跟在后面,生怕夫人出事。
但虽然褪下戎装许久,柳莺也不是个弱女子,在夏恬踏上马车一瞬,无暇顾及的她猛然发力,狠狠推开剑刃,成功打了个夏恬一个措不及防。
见人质逃脱,夏恬当即斩断牵引绳,骑上马车,借着虚晃一剑,和众人拉开距离。
“追!都给我追!绝对不能让这人逃走。”虽然柳莺并无大碍,徐峻是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当场下令,命白陷军封锁昭德街全境,发誓要抓到夏恬,他徐府可不是那种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不料,夏恬见身后没有追兵,便在一偏僻处弃马上墙,一路飞檐走壁,竟是又回到了徐府。
此刻,偏院的屋顶上已经是一片空荡,哪里有苏阮的身影。
“人呢?”夏恬心神不宁,臆想着她可能遭到了白陷军的袭击等种种不好的结果。
浑然不觉,一身外置黑袍内搭戎装的陈祁来到了身后。
直到陈祁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夏恬陡然惊醒,下意识地握住手臂,要来个过肩摔。
“殿下!快停手,是我,不是行刺。”陈祁绝望呐喊道,脑海回忆起早时给夏恬当陪练时的场景。
由于身份差别,即便他练的好,也不能甩出真本事,所幸,那时的夏恬过肩摔练的不是很成熟。
他也顺势装装样子,但岁月如流,到后来,他就不得不拿出真本领了,也因此练成了耐摔的身躯。
但试问,谁又想无缘无故地被摔一遭呢?陈祁心中是拒绝的,有些时候又由不得他。
当身体过肩时,陈祁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只祈祷待会摔的不会太重。
幸好夏恬及时回过神来,松开了手,宛若时光倒流,陈祁最终稳稳地落在屋顶上,原本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下。
但下一刻,看看夏恬紧绷着的脸,陈祁莫名地心塞。
“苏阮呢,你有没有看到她。”夏恬疯狂摇晃着陈祁的肩膀,试图获得消息。
不想,这晃的陈祁思绪混乱,连说话都断断续续起来了,到头来夏恬也只听清了“徐洛宁”三个字。
“徐洛宁?!这女人怎么来了,还带走了苏阮?”夏恬眉间微微蹙起,带着一丝疑惑。
陈祁也不知,在徐峻走后,吴江也跟着去了,他本想趁机离开,可在睁眼的一瞬,便是震惊地看到,苏阮蹲坐在屋檐上,顺着梁柱来到他的身前。
“快!咱俩换回来,不然就没机会了。”苏阮的额上急出了密密的一层汗珠。
不待陈祁反应过来,便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股强烈的拉力,是苏阮。
这下子,他老实了,麻利起身,换回衣服,一个健步回到屋檐上。
苏阮则是静躺在榻上,佯装睡着了,但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耳旁出现,从隐约到清晰。
同时,一股栀子花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是徐洛宁身上的气味。
“阮妹妹,快醒醒,我们先走,有贼人闯入,府里有点不安全。”徐洛宁推搡着苏阮,想让她醒来。
这一刻,苏阮宛若优伶附身,装作刚睡醒的模样,说话有点含糊不清。
“唔…,宁姐姐,是要去点灯了吗?太困了。”
这音色如此软糯,让人不禁心生爱怜,即便是练过武的徐洛宁,也不由得停下手中的动作。
足足一刻钟后,她才缓过神来,搀扶起还迷糊着的苏阮,在侍女的陪同下,上了院门外的马车。
屋顶上的陈祁急忙跟上,苏阮可容不得有闪失。
起初,马车行驶到墟市,苏阮照常下车点灯,但在归途上,不仅是陈祁,苏阮也愈发奇怪,这并非是回到徐府的路。
“诶,妹妹,父亲嘱咐我带你去兵马司避一避,司长大人昔日也曾在父亲手下战斗过呢。”
于是,马车便入了兵马司,衙门外昼夜有步兵站岗,甚至有几处塔阁置于院中。
陈祁不好潜入,便要回来和夏恬商量对策。
“现今管理的京城治安的兵马司,其司长是名关娄吧”夏恬眼神闪烁,他应该是有见过的。
是在明夏二年间,前朝余孽在京城再起,借由孩童失踪诋毁大夏在民间的信誉,想要复兴旧朝。
彼时初任兵马司司长的关娄查明真相,孩童失踪实则是余孽在背后操纵,以柄银色上枪闯入旧党老巢,解救孩童。
其中便有误被虏走的夏恬,那一枪惊世,着实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人,应该不会太差吧。”夏恬喃喃道,领着陈祁朝兵马司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