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家酒馆等郎君》山风轻

11、大客户楚公子

　　李宛之今日心情甚好，难得给自己捥了一个发髻，插了一支简单的银钗，着一身藕荷色襦裙，看起来温婉动人，她走出卧房门，院子里张齐正在往摊车里放酒坛，他的精神头看着也不错。

　　转身敲了敲门，进了爹娘的房间，王秀许久不见女儿打扮，今日见了，她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许多。李满福扣好襟扣转过身来，看着女儿也笑了“宛之，今日我和你一起去”。
　　李宛之“可是你的身体？”
　　李满福“无事了，你不用担心。”
　　李宛之笑着应“好，那便一起去。”

　　今日迎春留在了家里，张齐推着摊车，李满福和李宛之一左一右帮忙推，不消片刻就到了东大街，今日依旧是酒坛刚摆好就有人来买酒，李满福在一旁看着女儿熟练的和顾客交谈、收钱，心里既酸楚又高兴。

　　熟客楚公子走过来打招呼“小娘子今日是有什么好事？”
　　李宛之也不隐瞒“是有好事，我因家里遭劫这才出来摆摊卖酒，昨日那几个劫我家的贼人都伏了法，公子说这算不算好事？”
　　楚公子拍掌“确为好事，莫非就是昨日行刑的那几人？”
　　李宛之“正是。”
　　楚公子“贼人已死，阴霾已散，小娘子日后可常要像今日这样打扮一二，不要浪费了这一副好样貌。”

　　李宛之笑着没有接话，楚公子自知多话轻咳一声道“明日我家里老母亲要办六十岁的寿辰，需要一些酒水，不知小娘子可否帮我送到家里去？”
　　李宛之高兴答道“自是可以，不知楚郎君家需要多少酒？”

　　楚公子“小门小户，客人不多，就订二十五坛吧。”
　　李宛之“好，还请楚郎君告知住址。”
　　楚公子“梧桐巷第一家便是。”
　　李宛之“好，我记下了，今日未时便可送去。”
　　楚公子“不知订金几何？”
　　李宛之“不用，等酒送到了再给就行。”

　　楚公子在腰间拿出一个荷包，从里头拿出一百文放在摊上“这是订金，余下的待酒送到再付。”
　　李宛之“那便谢过楚郎君。”
　　楚公子“娘子客气，我先走了。”
　　李宛之“楚郎君慢走。”
　　李宛之把那一百文放进钱袋子里，听着钱落袋的声音心里又添了几分踏实。

　　一旁的蒋大姐听了二人的对话问道“宛之妹子，你是因为家里出事才来摆摊的？难怪，眼瞧着你就不是常干活的，我第一眼见你还以为你是谁家的娇小姐，不过说起来你也真是不容易呀。”

　　李宛之担心父亲听了这话又会觉得愧疚，忙应道“也没有什么不容易的，我这么一个小摊，每日还带两个帮手出门，你就看看这街上摆摊的，谁有我带的人多。”

　　蒋大姐眼睛扫了一圈，还真是，自己不也是每日一个人出来摆摊吗，哪有资格心疼别人，她苦笑了一下说“其实这摆摊也没什么不好的，自己的手艺能换些银钱，也能体现自己的价值不是。”

　　李宛之“正是如此，自己有能力赚钱多好啊，女子难道就只能居于后宅相夫教子吗？”
　　蒋大姐笑着道“我是不行了，小娘子定是个有出息的，未来开酒肆当老板。”
　　李宛之“多谢蒋大姐夸奖，借你吉言，将来若真开了酒肆定要请蒋大姐喝酒。”
　　蒋大姐“呵呵呵，好。”

　　李宛之酒摊的后面是一家典当铺子，店伙计田虎时不时偷瞄李宛之一眼，在李宛之侧头和蒋大姐说话时，田虎一直盯着她的侧脸，看的痴了，连手上的活计都忘了，当铺老板看人迟迟不动，唤了一声，田虎这才回神，低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心里却在想：这么漂亮的小娘子，若是能娶回家，一定不让她干活。

　　中午回家吃了饭，家里人一起帮着装了二十五坛酒，把酒坛搬上推车，张齐又找来绳子和布把酒坛牢牢绑起来，然后一起推着去梧桐巷，东四巷离梧桐巷有五里路，三人合力推着倒也不累。

　　到了梧桐巷第一家门口，李宛之走上台阶敲门，门房很快打开了门，主家已经嘱咐过了，门房张罗着把酒搬进大门里的廊道上放着，四人一起很快就搬完了，楚公子正巧也从厢房走了出来，看见酒送来了，赶忙进屋拿钱袋子。拿了钱出来，楚公子递给李宛之余下的六百五十文。

　　李宛之接过钱行了一礼“多谢楚郎君照拂。”
　　楚公子“进屋略坐一会，喝杯茶吧，”
　　李宛之笑着回拒“不用，谢楚郎君好意，我们这便回去了。”
　　楚公子也不强留“我送你们。”
　　送至门口，李宛之道“楚郎君留步，告辞。”
　　楚公子“小娘子慢走。”

　　回去的路上李宛之看见有人挑着两筐樱桃在卖，突然想到自己在书上看到的果酒酿造方法，张口叫住货郎“你这樱桃怎么卖？”
　　货郎答道“五文一斤，小娘子要多少？”
　　李宛之弯腰拿了两个看了看，货郎赶紧说“小娘子，这樱桃是我家自己种的树上结的，酸酸甜甜的，你尝尝。”

　　李宛之放了一个进嘴里，一咬开酸甜的汁水流出来，口舌生津“不错，好吃，给我来十斤。”
　　货郎“十斤？小娘子这东西不经放，买多了吃不完就烂了。”
　　李宛之笑着答道“我是要用来酿酒的。”

　　货郎“哦哦好，我这就给你装”，货郎拿起一张纸卷成筒正准备装，李宛之拦住他“用这个吧，不然你得装多少个纸筒啊”。
　　货郎不好意思的笑笑，接过李宛之递来的竹筐，他先称了一下竹筐的重量，装了半筐再称，多了半斤，他也不计较“多了半斤送给你啦。”
　　李宛之高兴的说“多谢大哥，”从荷包里拿出五十文钱递过去。

　　回到家，李宛之和迎春一起把樱桃倒进水里漂洗，迎春边洗边吃“小姐，这个樱桃真好吃，我一个人就能吃不少。”
　　李宛之“你吃吧，我买的多，让你吃够。”
　　迎春笑的开怀“好，那我就放开肚皮吃。”
　　李宛之“但也要适量，不要吃坏了肚子。”
　　迎春“嘿嘿，我知道的。”

　　去掉樱桃梗，李宛之把樱桃铺在簸箕里晒干水分，去核捣成汁，再加入冰糖，放进小坛子里密封发酵。把酒坛搬到偏房里放好，李宛之终于可以闲下来休息一会了。

　　一连两日下雨，李宛之把家里的高粱都蒸了做成了酒糟，又让张齐做了一个小凳子，这样三人可以轮流坐。第三日还是下雨，李宛之有点着急，她不时抬头看看天有没有雨停的迹象。

　　站在廊檐下，李宛之看着雨里的摊车出神，迎春走过来问“小姐，你在看什么？”
　　李宛之“我在看怎么给摊车加个雨棚，还可以挡太阳。”
　　李宛之“迎春，你去巷口的布庄买五尺青布回来。”
　　迎春拿了伞就准备走，李宛之叫住她“你换双防水的鞋。”

　　迎春听话转身进屋换鞋，李宛之又叫来张齐“张叔，你做两个架子钉在摊车的两侧，高度要比成年男子高一个头。”
　　张齐“小姐是想要做雨棚？”
　　李宛之“是的。”
　　张齐“这个简单，我一会就能做好。”

　　青布买回来，架子也做好了，李宛之想把青布缝到架子上，王秀笑着接过她手里的针线道“还是我来吧。”

　　李宛之自知针线活比母亲差了许多，也不抢活，让母亲去缝。张齐把摊车拖到檐下，待青布缝好，立起架子，四人一人一个角扶好，张齐用钉子固定。

　　待钉完，李宛之再看摊车，点点头表示满意“这样即便下小雨也能出摊了。”

　　迎春接话“而且也不晒了，我们尚好，可不能把小姐晒黑了。”
　　李宛之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没怎么黑吧。”
　　迎春笑着道“没有，小姐皮肤好，还是一样的白里透红。”
　　李宛之嗔道“你又打趣我！”
　　迎春“哪有，我说的是实话。”

　　第二日，天气终于放晴，已经五月末，太阳一出来，空气里就夹带着暑气，一家人都换上了轻薄的衣衫，今日还是带了二十坛酒，一路推着推车到了东大街，三人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摆好酒坛，迎春感叹道“小姐，你简直太英明了，今日连一朵云都没有，这么烈的日头，要是没有棚子酒都要晒热了。”

　　李宛之一笑“早该想到的，好多摊贩都支了阳棚，我们算晚的。”
　　迎春“我不管，小姐就是厉害。”
　　李宛之轻点了她一下“你这个丫头今天是不是又偷偷吃糖了？”
　　迎春嘻嘻笑着“我是昨天吃的糖。”

　　说话间一个熟人走到摊前，是楚公子，李宛之行了一礼“郎君安好，郎君家里的寿宴办完了吗？”
　　楚公子“办完了，一日功夫就办完了。”
　　李宛之“郎君今日还要买酒吗？”

　　楚公子“是要买酒，不过不是我买，是这样的，某的同窗前日在我家喝了小娘子的酒，很是喜欢，正好今日他在家举办诗会需要饮酒，自然就想到了小娘子的酒，于是便拜托我早些过来买。”
　　李宛之“需要多少酒？”
　　楚公子“四十坛。”

　　李宛之“我今日出来只带了二十坛，还需要回家去拿，不知郎君的同窗家在何处，我们回家取了再送过去。”
　　楚公子“在西柳巷第三家胡宅。”
　　李宛之“好，一个时辰后送到。”
　　楚公子走后，李宛之说“张叔，你留在这里看着摊子，我和迎春回去拿酒。”
　　张齐点头“好的小姐，你放心我会看好摊子的。”

　　李宛之和迎春快步往家里走，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到家时，两人皆是一头的汗，王秀问“你们俩怎的就回来了？”
　　迎春开心的说“有人要四十坛酒，我们是回来拿酒的。”
　　王秀“四十坛，这么多，我去叫老爷一起来帮忙。”

　　李满福听见声音快步出来，四人一起往小酒坛里装酒，装好了又仔细的码放进推车里，围上布，又用绳子牢牢绑好。
　　李满福“我来推车。”
　　李宛之“爹，我来吧。”

　　李满福“不用担心，爹有劲，这么多酒太沉了，可别伤了你的腰。”
　　王秀“我也跟着一起去吧，要是半路累了，还能换换手。”
　　李宛之“好，把门锁好，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