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玉如买地 ...
-
是谁要杀薛贵?蔡深之前就说过,如果不去救他,也许他能苟且活到处死的时候,如今去救他反而害了他。蔡深一定知道是谁千方百计想除掉薛贵。
苏七棠眯着眼盯着蔡深,“是不是你干的?你为什么要杀薛贵?”
蔡深:“我?我为什么杀他?”
苏七棠用盯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不说话,蔡深妥协地点点头,“停!我把我查到的都告诉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七棠才满意地道:“这还差不多!快说!”
蔡深之所以答应帮苏七棠查薛贵案,是因为他怀疑,这件事与丁大帅的死有关。
蔡深家世代都是做裁缝生意的,但蔡深不喜欢这样的生活。科举几次落榜后,他独自到京城闯荡。遇上了丁大帅征兵。
蔡深小小年纪,便跟着队伍南征北战,受到丁大帅的赏识,回到京城后,丁大帅便送他到最早开办的武备学堂学习,也就是现今军校的前身。因为他成绩优秀,很快被送到国外留学。蔡深留学归来,京城已经换了天。
廖纵曾是丁大帅最为信任的下属,丁大帅遇刺身亡后,他摇身一变,成了廖大帅。
为了取得廖纵信任,调查出丁大帅被杀的真凶,蔡深将自己掩藏得很好。但廖纵生性多疑,始终对蔡深有所提防。
苏七棠请他帮忙调查薛贵案,他在调查过程中发现,薛贵案并不简单。被击毙的“假薛贵”名字叫汤中,广西人。带着老母亲逃荒到京城,因母亲年迈,受不了一路颠沛流离,刚到京城就病倒了,无钱医治。
汤中四处乞讨,幸好粮油铺的薛贵施舍了他一些米,又给了他些钱。他为母亲抓了些汤药。
没多久,薛老板施舍的钱就花完了,为了给母亲治病,他就想到了偷。趁药店伙计不备,偷了几包药材,被药铺告了官。
他拿了药跑回去找母亲时,母亲已经撒手人寰了。他痛哭一场,但身无分文,没钱给母亲下葬。
正在此时,灾民里有一个广西老乡说,他可以帮忙安葬老人家,只是要让汤中认他做兄长。
这倒奇了,汤中也没多想,为了安葬母亲,他也只好照办。人前人后,都尊他一声哥哥。
丧事刚刚办妥,他因偷药材的事被抓进了监狱。汤中在狱中竟然遇到了曾施舍过自己的薛贵。
汤中这才弄明白,为什么那人这么做的目的。那人是借母亲的死,诬告了米店的薛贵卖的陈米吃死了人。
汤中后悔不已,是自己一时糊涂害了恩人。他已是孑然一身,在这世上再无牵挂。薛贵还有放不下的妻儿,岂能就这么屈死?汤中希望恩人能昭雪冤屈,所以主动提出和薛贵换了身份。
因为他们年岁相仿,每次喊薛贵的时候,汤中就主动上前。每次喊汤中的时候,薛贵就应承。牢里的管事嫌弃他们身上恶臭,也从不近前辨认。
时间久了,两个人就换了身份。就这样,汤中因偷窃中药被释放的时候,薛贵便顶替汤中出了狱。
蔡深说完,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只有我发现他们身份互换了,因为汤中不识字,所有的文案都是按得手印,但汤中被释放的文案画押上却写了名字,我对比了笔迹,正是薛贵的笔迹。”
平时看他都是闲散自得的模样,没想到还是个心机深沉的大尾巴狼,下这大个套。苏七棠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愤怒地说:“你猜到今天会有人去暗杀汤中!还让我去接?你想害死我?”
蔡深赶紧摇头,“我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如果有人不肯放了薛贵,就会在出狱的时候除掉他。只要抓到暗杀汤中的人,就能揪出背后黑手,顺便还能除掉我这个敌友阵营不明的人!一石二鸟!好算计啊!蔡少将!”苏七棠心都凉了,枉自己那么相信他,还以为他拿自己当朋友。
蔡深却道:“我也是被设计了!我得到的消息是下午四点放薛贵出来,所以我安排人手一点钟在那边设伏,谁知道,消息有假,晌午不到,你们就去了,我的人刚到,就听见了枪响,杀手也没抓到!”
苏七棠没言语,在想他这话的可信度。
蔡深知道她还在疑心自己,也不解释,只是舒了口气,说道:“今天幸好廖则瀚在,杀手顾忌廖则瀚,只打死了薛贵就跑了。”
苏七棠听完沉思了许久,冷笑一声道:“你的意思是廖大帅是背后主使?他为什么一定要除掉一个米店的老板?他不过就是卖了些低价的米而已!”
苏七棠想不明白的是薛贵一个米店老板,跟丁大帅、廖大帅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跟丁大帅的死有关?苏七棠觉得,薛贵不会离薛宝太远。假薛贵出狱就被杀,他肯定知道了消息,说明想要他命的人还未罢手。
蔡深摇摇头,“我还不知道,这些要找到薛贵才能知道,如果薛贵来找薛宝,你一定要通知我!”
冯梦临从外面回来,他和薛宝料理了汤中的后事才回来,听到屋里蔡深的声音传来,“你跟冯先生住在里外间着实不便,我的少将府邸空房很多,离着这里也不远,莫不如······?”
冯梦临推开门,跨步进到房里,喝了一口茶,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语气冷硬,“苏七棠,没水了,去打点水来。”
苏七棠拿了水壶出去,房门刚关上,冯梦临盯着蔡深冷冷地道:“苏七棠还是个孩子,你的事,不要牵扯她。”
蔡深点点头,认真道:“多谢冯先生提醒!今日之事,确实是我思虑不周,险些害了她性命。以后引以为戒!”
蔡深告辞出来,冯梦临客气地送他到大门口,刚要关门时,站在门外的蔡深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烦请冯先生转告小七,后日我会如约来吃年夜饭的。”
冯梦临把手背在身后,抿了抿唇,没理会他。在蔡深探究的目光中狠狠地关上了大门。
世风日下!成何体统?小七?也是他叫的?
第二天一早,玉如收拾妥当,要出门,过来问苏七棠看见薛宝没有,想让薛宝陪她去远郊的庄上。苏七棠告诉他,薛贵早已脱身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他爹肯定就在附近,一定会在薛宝一个人的时候来找他。薛宝这几天时空就去破庙转转。
苏七棠不放心玉如一个人去远郊,反正学校也放假了,天晴日朗,也无风,就陪她去田庄转转也好。
苏七棠想去问问冯梦临要不要一起去,被玉如拉了回来,“上午有两个学生来看望冯先生,可能是提前拜年的,不太清楚,冯先生见你还没起,就把他们带到教室去了,现在还没出来。”
苏七棠决定不问他了,她们两个一起,还自在些。一想到可以出去散散心,苏七棠也很高兴,玉如问她可要带些吃的?苏七棠倒退着跟她说要吃小麻花和瓜子,玉如笑眯眯地看着她,点头答应。
忽然看见廖则瀚进来,苏七棠再往后就撞到他了。玉如刚要出声提醒,就看廖则瀚竖起一个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玉如用力地朝苏七棠眨眼,苏七棠一直低着头,掰着手指在那数她要带上什么吃的。
她感到后背撞到什么,回身一看,廖则瀚挺拔地站在身后,她忽地跳开,“你怎么来了?”
事实证明,这个廖则瀚就是个瘟神,每次跟他在一起都有性命之忧。第一次火车上,第二次就在昨天,每次见面都水深火热,九死一生的,也不知道这少爷是怎么健朗地长这么大的。
廖则瀚笑笑,“刚听你们在说要去郊外田庄?我能同行吗?”
他见苏七棠面有难色,马上补充了一句,“我今天就是保护公主的卫兵!”
苏七棠巧笑嫣然,走过他的身边,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是索命的无常还差不多!您哪!还是回大帅府多带几个保镖,把你团团围在中间更安全!”
她拉着玉如绕过他走到门口。
苏七棠一眼便看见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她笑着问廖则瀚道:“你的车?”
廖则瀚不慌不忙地走到车边,潇洒地一旋身,拉开车门,微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十足的花花公子撩妹的做派。
苏七棠心里吐槽“做作!”但她还是犹豫了。这数九寒天的,出行能有一辆汽车,谁能拒绝得了呢,再一看准备好的马车,秦老正在给马车上铺稻草。苏七棠已经被自己说服80%了。再一想,在他老子统治的北方军阀的京城,跟着他应该还是安全的。
苏七棠扯出僵硬的笑容,“那就同去吧!”看在天寒地冻,他有车的份上,就勉强带他一次。
廖则瀚赶走了司机和护卫,亲自驾驶。出了京城城门,四外没什么行人,他回头问坐在后座的苏七棠要不要学开车?
苏七棠心里一阵腹诽,她大学毕业就考驾照了,科目一理论考旗开得胜,开了满分局。其他的嘛,比科目一略逊了些。
教练开始还打电话没好气地教训她,后来就是苦苦哀求,“姑奶奶,这次多来练练吧,你再不过,还要占我学员名额,我的全奖又泡汤了!”
在报考周期马上到期的最后一天,她终于拿到了驾驶证,教练欣慰地对她说:“以后能不开就别开车吧,地铁啥的都挺方便的。”
廖则瀚拿练车这事勾引她,他也太会看人下菜碟了。
只是教开车的场面,可能和廖则瀚预想的相距有点远。
京城郊外,一条不太宽阔、不够平坦的黄土路上,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像得了什么神经病似的左冲右撞,突然熄火休息,突然上蹿下跳。在翻扬的黄土尘埃里,留下一条曲曲折折,哆哆嗦嗦的车辙。
要不是前车轮掉进了一个深坑里出不来,车还不一定停得下来!
玉如推开车门冲下车,苏七棠紧握方向盘,长舒了一口气,转头对坐在副驾上满头是汗的廖则瀚说:“经此一路,我再无驾驶短板了!坑洼沟坎都见识全面了。”
廖则瀚青着脸,“我开飞机都没这么晕过!”
前面不远就到村上了,三个人打算走过去。恰巧,遇见建材行的伙计赶着马车从后面经过,三个人挤在马车上到了目的地。
说是田庄,其实就是靠在山脚下的一块坡地,因为大部分地都在山上,不平整,所以价格便宜。但玉如说,这里地势不错。好好规整成梯田,水大时不容易积水,坏处就是若遇上旱年可能就颗粒无收。
在徐骁琪的记忆里,1915年到1932年期间,大部分都是水灾频发,所以这片地势偏高的山地,应该是块宝地。
山脚几间砖房,茅草屋顶已经只剩下房椽。玉如托冯梦临修的,就是这个房子。
玉如站在山上,高兴地说:“房前屋后都有不小的菜园,如果自己能种上些菜,自给自足不成问题,而且这个村子,隐在山坳里,不太显眼。”
苏七棠也跟着她高兴,“玉如姐,你把赚来的钱都买这个庄子了?”
玉如笑笑,“是啊!我从小跟着爹娘种地,也不会其他的,对于我来说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是我最大的念想。小七,你不知道,现在我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我能有今天的生活,多亏了你,也多亏了冯先生!”
“你自己住在这么荒凉的地方,我真不放心!”苏七棠担忧地看着她。
“农家的生活都是这样的。”玉如挽着苏七棠的手臂,指着山下的房子说:“等明年冬天你再来,那里就是暖房,种蒜苗、青菜!那里就是粮仓,把丰收的粮食堆得满满地。多好啊!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玉如好笑地看着少年打扮的苏七棠,知道她是舍不得与自己分开,拍着她的手,安慰道:“我听薛宝说,最近,你让他在佰金街帮你留意合适的店铺?要是你开了铺子,我还要把我的菜拿到你们店去卖呢!”
苏七棠也笑了,看着白茫茫的雪地,想象着春暖花开时,这里种满粮食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