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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花丛勤劳小蜜蜂廖则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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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深手里端着高脚杯,眼神一直追随着苏七棠的身影。
她穿梭在晚宴中。有男人恭维她的美貌,她会礼貌地表达谢意,然后大方地保持距离地交谈。有女人对她侧目,她也昂首挺胸,不卑不亢。
蔡深至今对她的身份表示怀疑,情报里说她从未走出过天津,而且前十几年都是一个傻子。现在这个穿梭在军政大员中间游刃有余的女子,和情报里的苏七棠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她在军校时,是一个聪明机智、善良仗义的假小子,没看出,她还有成为交际名媛的潜质。让蔡深想不通的是,她费这么大力所求无非是帮薛宝救他爹,与任何一方政治势力都无关。
如果硬要说她属于哪一方,目前她和自己的目标倒是一致,他们都要救薛贵,只不过她为了薛宝,而他却另有所图。
苏七棠似乎感觉到了蔡深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回眸向他一笑。他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只有她,在人群中如此耀眼。
“这姑娘怎么这么眼熟?”廖则瀚从外面走进来时跟蔡深打了招呼,蔡深都没发现自己。走近了,顺着蔡少将的目光,竟然看到一位极品美女。
廖则瀚端了一杯侍应送来的洋酒,一手搭在蔡深的肩膀上,调侃道:“他们说你带个美人来,我还不信,怎么?蔡将军冲破色戒了?”
蔡深一时怔愣,他没想到这个晚宴,廖则瀚会出席。他摇了摇头,笑笑“你怎么来了?大帅不是让你待在航校吗?”
“我这是好不容易被放出来的。你也知道,自从上次南方军阀想要绑架我的事后,老头子就把我关在航校了,每天派人盯着我。我都快长毛了。”廖则瀚边说,边看着不远处的女子,在仔细回想,曾在哪里见过?不对啊!依照他的性格,有这种姿色的女人,他怎么可能放过?
蔡深与他碰了一下酒杯,“你话说得那么难听,大帅是在担心你的安全,不叫‘关’,叫隔绝,不叫‘盯’,叫保护!航校挺刺激的啊,你不是最爱开飞机了吗?感觉如何?”
说到飞机,那是除了美色之外,廖少帅最爱的了。廖则瀚高兴地说:“航校有新飞机到了,我最近准备试飞!”廖则瀚的目光不曾离开那女子的身影,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廖则瀚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千头万绪的胡思乱想如何救国图强,不如从零开始,我想培养出一支属于中国人自己的空军部队!”
蔡深笑笑,“你一个大少爷,那么有野心做什么?想当皇帝啊?”举起酒杯,他们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廖则瀚忽然想起什么,质问他:“我让你找的人呢?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找到?在京城还有蔡少将找不到的人吗?”
蔡深微微皱眉,目光随着那一抹倩影移动,看着她从远处走过来,声音低沉地说:“你为什么一定要找他?”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觉得火车上那个小兄弟特别有意思,机灵,有些胆色,而且还救了咱们,要知恩图报啊。航校在招飞行员,可以让他来试试,我亲自带他!”
廖则瀚没有注意到苏七棠走近,依旧对着蔡深喋喋不休。
蔡深微微一笑,“就你那十死无生的职业,还是你自己好好干吧!”说完,他不理廖则瀚了,朝着苏七棠迎了上去。
苏七棠看到廖则瀚先是一惊,廖则瀚注意到了,这美女确实认识自己!整了整身上的西装,举着酒杯走上前。向苏七棠举杯示意。
苏七棠看了看蔡深,蔡深没说话。苏七棠优雅地向廖则瀚也举了举杯致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浅浅的酒窝浮现,廖则瀚双眼闪过惊诧,“你是……”
廖则瀚推了推身边的蔡深。
蔡深没理他,将自己臂弯里搭着的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细心地为她系好领口。才看着廖则瀚冷笑道:“廖少帅,你要找的人在眼前,难道还认不出来?”
蔡深的话里带着几分戏谑,廖则瀚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位艳压全场的美女,竟然就是他要找的那个滑头小子。
苏七棠微微侧身,用手掩住嘴角的笑,对廖则瀚的惊讶感到很满意。不像蔡深,上来就把自己戳破。廖则瀚这种反应才有“出门见伙伴,伙伴皆惊忙,同行十二载,不知木兰是女郎”的反转效果嘛。
蔡深:“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廖则瀚,廖大帅的独子。德国留学回来,现任北方政府所属航校的试飞员。他可是心心念念想要找你好久了。”
廖则瀚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苏七棠给他端了一杯香槟,轻声笑道:“廖少帅,请!我们边喝边聊。”
廖则瀚接过酒杯,仍有些愣神,“你竟然是女人?我没料到,每次见到你都有意外的惊喜。”
苏七棠笑得颊边的酒窝浅浅,“是惊喜不是惊吓就好,我倒是每次见到你都惊吓,没想到你就是廖大帅的独子。传说中……”苏七棠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传说中的花花公子,勤劳的小蜜蜂。
廖则瀚头低下一笑,以为她也像其他女人一样,一听到自己的身份,恨不能立即扑进他怀抱里。他确实有这个资本。除了身份显赫,他长得浓眉、挺鼻,五官凌厉,肤色白皙,不笑的时候感觉他是不好亲近的人,颇有风流雅士的韵味。
“奇怪!”苏七棠歪着看他。
“什么奇怪?”廖则瀚微微一笑,少了几分距离感。
“你爹是廖大帅,你还去干试飞员这么危险的活儿,少帅,你脑回路是怎么拐错弯的?”苏七棠眨着疑惑的大眼睛望着他。
被她这样看着,廖则瀚的心不自觉地一颤,他舒了口气,“我想有一天,我爹遇到你这样问他的时候,他能骄傲地说廖则瀚是他儿子,然后你再问问他,你儿子都是这么牛的飞行员了,你还当什么大帅啊?”
苏七棠哑然失笑。要是不知道廖则瀚是个花丛小蜜蜂,她都快被他迷倒了!
廖则瀚笑着问她:“你住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天津?如果不急着回天津,我想请你一起逛逛京城。”
还未等苏七棠回答,蔡深引荐了洋警署的署长给苏七棠认识。
苏七棠看见蔡深对她使了个眼色,她给署长端了杯酒。苏七棠状似无意说起了薛宝的事,请署长帮忙。署长本是新到任不久,他犹豫了一下。
苏七棠接着说道:“证人已经找到,当年那个诬告的人已经承认是受人指使,我这朋友也着实无辜,若是署长大人重翻旧案,还能平了一桩冤案,必是功劳一件啊!”
署长仍旧没有接话,这件事本应该先请示上级后再定夺,但蔡深、廖少帅都在边上看着他,这女子与他们二人关系匪浅。想来不过就是件陈年错案,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索性答应,只要证人证词齐全,走个流程,就可以放人。
听他这么说,苏七棠总算松了一口气。
署长离开后,廖则瀚还意犹未尽地拉着苏七棠说话。
蔡深对苏七棠说车已经在等了,天晚了,可以回去了。
廖则瀚一直热情地将他们送到门口,也没见有车。蔡深黑着脸,朝站在路边的司机猛力挥手,车子很快开到门厅前,还没等司机下车,蔡深已经绅士地为苏七棠打开车门,笑着对廖则瀚说:“早点回去歇了吧!这位少帅就别惦记了!”
苏七棠坐进车里,廖则瀚趴在她的车窗上,“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蔡深拉开他,坐在苏七棠旁边,“注意分寸啊!”
廖则瀚摇摇头,看着蔡深开着车子缓缓驶出,“蔡深你不讲究!你找到她了不说!”
车窗里伸出一只手,在深夜冰冷的空气中慢悠悠地晃了晃。
站在雪地里的廖则瀚帅气地歪头一笑,“友尽了!见色忘义的家伙!”
直到汽车红色的尾灯被漆黑的夜色吞没,廖则瀚一直待站在原地,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旁边轻声道:“刚刚那位小姐是苏七棠吗?”
廖则瀚转头扫过身旁的女人一眼,随口回了一句,“她叫苏七棠?”
那女人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她是从天津来的!”
廖则瀚这才转身正视她,她妆容明艳,穿着入时,相貌姣好,“你认识她?”
女人唇角一勾,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轻轻说,“岂止是认识!”
“哦?”廖则瀚听她这么一说来了兴致,认真地看了看她。“小姐的意思是……”
“我叫苏兰春,是苏七棠的姐姐!”她面带微笑看着一脸疑惑的廖则瀚。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我的小妹啊!她可是让我们一家人操碎了心,自小就是个痴傻的,没想到前些年生了场大病,高烧三天,捡回一条命不说,还神志清明了。只是她也因为生的这场病,怪我们没照顾好她,跟我们疏远了。”苏兰春抽出手帕,凄婉地在脸上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沉吟片刻,苏兰春开口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的病都好了。”
一个侍应出来给廖则瀚行了个礼,低头恭敬地说道:“少爷,大帅请您和苏小姐进去。”
廖纵微胖,五短身材,八字胡,微微翘起,眼小嘴大,笑起来鼹鼠一般,“诸位!今日晚宴,为庆贺我儿则瀚平安归来。”他抬手,廖则瀚走近了些,“这就是我的独子,以后请诸位多多照拂。”
下面的人纷纷应和一定一定。洋警署的署长端起酒,“廖少帅仪表堂堂,丰神俊朗啊!”
廖则瀚尴尬地笑笑。
廖纵得意地道:“这次小儿平安回国还得多谢一位恩人。苏兰春,苏小姐!”
廖纵邀请苏兰春上台,她一袭红色露肩礼服,皮肤更衬得雪白,“苏小姐乃我儿救命恩人,以后在京城,有谁胆敢不给苏小姐面子就是不给我廖纵面子。”说完与大家举杯。
待到宴席散尽,廖纵的机要秘书朱铜安顿好了大帅,下楼遇见正在等着他的廖则瀚。
“这个苏兰春到底是谁?凭什么说她是我的恩人?你们了解过她的底细吗?”廖则瀚向来不喜欢廖纵的行事风格,即使统领北方数十万大军,依然改不了身上的匪气。
“你看看这个!”朱铜拿出一封密信,上面写道:“得密报,廖纵的独子将于近日抵达天津港,责令,于京城火车站设伏,活捉廖则瀚。”
廖则瀚看完笑笑,“这个就是那个苏兰春卖的消息?卖了一半的假消息。人家没到京城就埋伏好了,要不是·······蔡深救我,他们早就得手了,等不到京城火车站。可见这本就是留了一手,如果车上的人得手了,我也就被抓走了,如果没有得手,还能卖我爹一份人情。”
朱铜收回了信,面无表情地道:“大帅也想看看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就先顺着他们,将计就计,看看这位苏小姐到底有何目的。”
遇到这种钩心斗角的事情时,廖则瀚就特别不喜欢自己姓廖。
夜色笼罩着大帅府,心事重重的他走进卧房,窗外月光如水,脑海中又出现一张暖暖的笑脸,她叫苏七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