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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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头发零乱
京市的夏天，阳光透过绿叶洒在大地上，环古城河畔的垂柳依依，公园里的早荷已有些迫不及待的钻出头想要绽放。
当兼职的网球课结束与小简小朴两个小朋友告别之后，许籽来收好东西背上装备包离开，他脚踩一双半旧的双星球鞋，看上去仍旧精神奕奕。刚走到体能馆的大门外，转头碰到了他的同学方彭，显然有些意外。
“籽来，你可出来了，跟这儿等你半天了。”
“你怎么会来这边？”
体能馆这边位置比较偏僻，占地面积虽然比较大，但它并非公营单位，他也是来到这边兼职教两个小朋友打网球，才知道能进出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眼瞅着一辆又一辆汽车从里头开出去，待终于看到信步走来的老同学时，心头窝着火的方彭几乎是猛扑过来的。
他手上撺着劲把许籽来拽了一个趔趄，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门卫室和站岗的门卫，一副气堵堵的模样，了解他脾气的人大概都懂，他应该被气的不轻。
“太特么的欺负人了，好说歹说就不放我进去找你去，明明我同学就在里头教课的嘛。”
看了一眼如卫兵一般无二目视前方笔直站岗的门卫，方彭的超大音量过于明显。虽然不知道他们之前交流了什么，但不影响许籽来拉住他快步离开，一边走路一边微笑着宽慰道：
“提我名字没用，能进去里头的都有许可证。”他伸手到背包掏出一个小卡片，上面有他的个人信息和照片，没有带这东西，就是他本人也进不去。
瞥了一眼小卡片，向来能言善辩的方彭歪头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垂下头之际无意间扫到许籽来脚上穿了那双别人赠送的双星球鞋，更是恨恨地骂道：“狗眼看人低，看不起穷人。”
短暂的沉默在两个人中间滋生出丝丝的尴尬，脾气软和的许籽来拉着他问：“怎么想着过来找我了呢？”
今天出校的目的自是不会忘记，然后他又开始了一番义愤填膺、口吐飞沫、连骂带讲的，许籽来听明白了。是方彭前段时间兼职的地方没有给他结算劳务费，而他想要回来。
许是有人倾听的缘故，方彭的坏情绪逐渐平复下来。他拽住同学的胳膊，“刚才我去早了，“岭山会”的后勤部经理还没上班，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和我一块过去一趟，这两个地方距离的不太远。”
这事很简单，许籽来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对于当下贫穷的在校大学生，许籽来主要是靠省、靠苦自己才能留下钱，他省下多少就往家里寄去多少；方彭则不是，相较于温吞的许籽来，擅长交际的他在校外赚钱的的门路要多多了。
他们两人来到“岭山会”大门口，门口台阶处有不少人进进出来熙熙攘攘的，有些穿着统一的制服在里头上班的职员们踩着时间节点赶来打卡。
方彭看上去有些紧张，这会儿一言不发脚搓地，紧盯着门口。
待在一帝的许籽来无事的抬高脖子往上望去，对这座外表平平无奇的三层仿苏式老建筑，也升起些好奇心。原来这就是胡小帅他们经常来兼职的“岭山会”。只是叫他没想到的是，方彭也曾在这里兼职。
连他这个被人叫作闷葫芦的人都晓得，胡小帅那伙人在体校里不合群，他们一行人平常的行为和穿着打扮都与普通学生有些不同，算是标新立异、特立独行吧。
“哎，方彭，你也带人来应聘吗？”
一个尖细的声音仿佛唤醒了沉默的方彭，他们一个站在台阶上，一个站在台阶下，对视之后都笑了。
“小妖怪！喔吼，你还在这里啊。”
小妖怪挑起眉毛，自信的抬手照着自己从头比划到脚，粉色衬衣配黑色西裤衬托的他整个人很精神，很明媚。
看起来很高兴，他理着一个平头，非常短的短头发，说话的声音尖尖细细的。待他步下那几十个台阶，来到方彭身边后他的头便仰了起来。
方彭的身高在一米七四左右，脚上穿着带跟皮鞋的小妖怪的身高估计在一米七左右打着转转。他的头发上打了摩丝，描了眉毛，眼角贴着些许亮碎片，哦，他还画了口脂，嘴唇看上去红红的，通身透着妩媚的风情。
“你来找经理要之前的工资啊？”
方彭敛起笑容，点了点头。多少了解一些他的事，小妖怪拍了拍他的胳膊，
“不太好要哦。”
小妖怪多猴精的一人啊，他的余光发现许籽来对自己的妆扮看呆了，真是个有趣的土包子。他伸出纤细的手指勾起许籽来背上的网球拍包带，眼角含媚，笑的意有所指：“方彭，你带他来应聘的啊？介绍人是谁？”
小妖怪往台阶上的大门口指了指，有一些着装普通的人在等待，看来今天是应聘的日子。
关于妩媚，许籽来只是在电影里看见过女特务，从视觉上来说，隔着荧幕总不如面基来得震撼。说话的声音再尖细，他也是一个男人。他很好奇一个男人怎么做到那么妖媚的，许籽来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躲掉他手指的触碰，低下头又有惊讶的新发现：
“你还涂了粉指甲。”
围着许籽来转了一圈，笑嘻嘻的小妖怪伸出他那涂满十指的粉色指甲，特意凑近嘴边轻轻吐了一口气，眼看着许籽来红温到满脸潮红，他见状给笑的不行。
“真特么的清纯。”
“方彭你找了谁啊，要不让我做他的介绍人吧？”
介绍一个人入职不但能拿推荐费，日后出单了还有长期抽成可以享受，这是“岭山会”规矩。脑子灵活如方彭，他凑过来一把拉过小妖怪到旁边叽里咕噜了一会儿。
小妖怪当场数了三块钱给方彭，不论是否成功入职，方彭都只得这个数，小妖怪不会亏，只要能过门口第一关，就算不能入职，一会儿他也能领到五块钱。
之后方彭开始拉着许籽来规劝，了解情况后许籽来死不答应，最后方彭悄悄告诉他只是去当一下分母，三块钱当场分了他一半，才勉强妥协。
以他工作数年的火眼金睛来看，许籽来这个人要个头有个头，要脸蛋有脸蛋，就是不会打扮，现在的土包形象完全配不上他的颜值。只要交给他们调理几天，包准叫他从地下换到天上去。
小妖怪交待了一下翩然离去，方彭瞅到来上班的后勤经理，立马追了过去。留下许籽来在门口，踌躇了小半天，看着手里那一块五，跟上门口的人排队领表格去了。
许籽来的个子够高，头发底下的五官清晰，很容易便在门口处领到了表格。
一队人上到楼上一个房间的填表处，一位工作人员见他五官清秀，只是头发已经遮住了眼睛，本意是想提拔他，便提示他去隔壁房间花五块钱理个精致的短发，待后说不定能评个高级，他们这里配套齐全，需要什么都有。
绝不可能花大价钱消费的许籽来，吱吱唔唔的表示不想理短发。来这里的人都是想挣钱的，那位工作人员一把收回报名表，让他回去想清楚了再来，如果他真的需要挣这份钱，他断定许籽来是会回来的，像一开始来到这边不着四六的人，他见得太多了。
被收回报名表，赶出房间，许籽来一秒没有犹豫，背着背包大步往楼梯底下冲，由于过于紧张，在楼梯连接处与一个男人相撞，他红着脸弯腰道歉，没等到对方开口谅解就已快步跑开。
一张报名表一个字没写简单的过了一下手，就白挣了一块五，顶他在学校食堂干一个星期的了。从来没干过这样事的许籽来憋着气跑到外面，拉起骂骂咧咧的方彭的胳膊便跑走了。那天，方彭还是没有从后勤经理那里要到劳务费。
总的来说，自从接下教小朋友打网球的兼职后，给许籽来的经济改观还是非常大的。之前他通过帮同学打开水、洗衣服、晒被子……要么换点小钱，要么换来衣物，只要还能穿，他就不讲究那些旧衣裳有多旧。
来到京市上学三年以来，他第一次穿上了全新的夏装，一条卡其色工装裤，一件白色翻领衬衣。
……
万合庄，深夜
如往常，又一次迷情的交易结束，便打发人离开。叶京展回浴室把自己收拾干净，浑身轻松的他转到吧台给自己倒出一杯威士忌，准备回到主卧睡觉.
客厅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
转回身，坐到沙发上。他刚抓起话筒，话筒那边粗犷有力的声音明显有些紧张但被刻意压制着：
“哥，你那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就是，卫明刚刚因为涉|嫌|嫖|娼被抓了。”叶京航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能瞒着他哥。
“什么时候的事，具体什么情况？”
把自己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全盘告诉了他哥。叶京航庆幸他今天留在了家里过夜，庆幸他及时接听了卫明父亲打来的电话。
叶京展的耳朵贴着话筒，转头看了一眼钟表的指针已经接近零晨，十分钟前，卫明从家里被带走，按车程，估计还没到公安局。
他的大脑飞速分析着事情的脉络。
是卫明帮自己联络的“岭山会”，警察能去家里抓人，还不顾及卫父的身份，说明这件事非常重要，否则用不着深夜去。
他分析应该是“岭山会”那头出的问题，顺藤牵出了卫明，或者应该说是牵出了一批“卫明”。
难道有人敢去抄“岭山会吗”？
“京航，能了解到今天晚上抓了多少人吗？”
“哥，你的意思是？”
叶京展的声线自始至终没有起伏变化，一如往常的低沉、平稳。话筒对面的叶京航马上领会到他哥话里的意思，挂上电话就开始换衣裳，他要出门。
见丈夫下床抓起已经穿了一天的裤子又给穿上，一旁的虞静立即跟上打开衣柜为他拿出一件布料凉爽出汗不贴身的衬衣，站到他的身后想要为他穿上。
只是还没碰到他的一寸肌肤，被转过身的叶京航的大眼珠子那么一瞪，她只敢默默的低下头站到那里，手里还捏着那件衣裳。
叶京航站在衣柜前划拉了两下，突然转过身一把夺过她手里那件衬衣穿上，高壮的身躯边系扣子边往外走。
虞静来到窗台边，院子的吉普汽车点火启动，开出院子又离开了胡同，直到汽车的声音完全听不见。
零晨一点半，叶京展接到弟弟打来的电话。确认晚上十点一刻“岭山会”突然被查抄，大门口已经被贴封条，在场所有人都被临时拘役，并按抄到的名录抓了一大批人，至于人有没有事，要等筛查过后，才能知悉。
“卫明不可能在名录上。”
“哥，我打听到这次的指挥是钱滨，他派人盯“岭山会”有一段时间了。”
“嗯，那可能是他们的人在现场曾经见过卫明，留下了证据。”
“哥，你是说，卫明可能被拍了照片？”
“卫明只是进出过那里，不会有什么问题，去给卫叔叔说一声吧。”
“好，我亲自去一趟卫家。”
卫家今天晚上不可能有人会睡着，这一点叶京航非常笃定。坐在急驰的汽车里，叶京航开口就是一连的国粹输出……
“丫的一群□□崽子……”
刚经他哥这么一分析，很可能就对上了，草，真特么马的操蛋，钱滨是要搞“岭山会”，而他认识卫明，收拾卫明就是捎带手的事。
全单位的人都知道卫明这个人虽然有背景，年纪不大却安于现状。从被分配到人事科起，对工作就是个应付，对于能晋升到多高的位置上也不太感冒，平时就喜欢养些个名贵的花花草草，正由于他没有攻击性，在尔虞我诈的单位里的人缘非常好。
次日一大早，公安局公对公通知卫明的单位过去一个人，协助了解情况，排查情况。要是换了别人，蹲不蹲监先不说，这份工作只怕是要丢了。
等卫明的上属上级，某工商分局副局长兼人事科长曹付达来到公安局见到卫明，立刻就被卫明那番态度惊到了。惹谁别惹某些高干子弟，惹谁别惹某些看起来像兔子的动物，急了他是真的咬人。
当着曹付达的面，就是一连串的国粹输出，一水儿的京片子地地道道，每句话都是从“臭丫挺的……”起头。听得曹付达都有些脸红，一个劲儿的安抚卫明冷静、冷静。
一个晚上没合眼，卫明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他骂、他叫嚣，谁来也不管用。一晚上抓回来了太多的人，比他身份高的都没他嚣张。
为这个大行动，他们忙了一个连轴转，这边也有人嘀咕，这个叫卫明的是不是真的没事，值夜班的都怵他，到现在也没有来审问。
很快卫明的父亲卫士乾也来到这边，和曹付达汇合后，卫父根本顾及不上应付曹付达的寒暄。
他们一起来到公安局领导办公室了解情况。当看到卫明的照片被拿出来的时候，有所准备的卫士乾还是吃了一惊。
“你们注意到没有每张照片里面只要有卫明出现的，都不是他们的营业时间。”
卫士乾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不已。公安局长开始审视起那几张照片，并和其他照片的背景进行比较，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同。
“卫明只是过去会朋友，不是去消费的。如果没有实质证据，我想现在就带儿子回去。”
“对对对，卫副科长在单位还有工作，还有工作。”
公安局领导叫来一位同样满眼红血丝的经办警察询问其他证据是否能佐证，对方小声答道：“按行动指令标准，他多次出现过，够格上抓捕名单，不过，会员名录里面没有他。”
公安局领导气得骂了一句：“瞎胡闹。”这桩案子是大行动，他们上上下下都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肯定会有各路人等前来讲情、走关系。不过，也不能胡乱抓与案情不相干的人啊。当下正值严打，经审讯坐实的到法院那边都轻判不了。
耳朵听的清清楚楚的卫士乾暗自松出一口气，他顺带做出承诺：“卫明平时就是家和单位两点一线，如果你们需要找他，能随时找得到，这一点，我能保证。”
“我也能，我也能保证。” 曹付达立即附和表态。
走手续之后，卫士乾、曹付达领着卫明走了。
卫明的离开，让在场的其他人心思变得复杂起来，这么重要的案子，才几个小时啊，就有人全须全尾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