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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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头发零乱
万合庄 “春”字栋顶层
“嘿，叶老大，咱哥几个狗友向您报到来了啊。”秦林丰一进门，放下手里的礼物盒子，边脱鞋子边笑着说。
跟在他身后的卫明抱着一盆君子兰，看向叶京展笑嫣嫣的也不言语。
弯腰拿拖鞋的黄海森一把推开拦路的卫明，“起开，起开点，脱鞋子啊你。”
今天的晚宴主要为卫明压惊，叶京展身为主人作了精心准备。
叶京展身着黑色衬衣配同色西装裤，腰间系着一条菲拉格慕的男士皮带，衬托出他劲瘦有力的腰身，向下无限拉长的是那双有着国际黄金比例的腿。
他伸出修长的手臂一把搂过卫明，左手腕子上佩戴着的那块百达翡丽貌似硌到了卫明的肩膀。
卫明忙将怀里的花盆塞过去，激动又像掩饰什么的往后撤了两步，说他还没换鞋呢，这一后撤差点坐到黄海森身上。
“操，卫明你行不行啊，整天就知道捣鼓些花花草草。”
黄海森反手一把推开压过来的卫明，看到那盆兰花草被叶老大单手托在手里，才站直了戳着卫明就是笑骂：
“要我说，你丫今天应该带盆开花儿的，艳呐。”
操，不就是被叶老大拥抱一下吗，瞧这小子没出息的那个样儿哟，真没眼看。
知道是兰花草，不过叶京展也不认识这是什么品种。把花盆放到吧台上，他搂过卫明又伸手示意哥们几个都进餐厅。
“这是佛光。”
卫明解释这株君子兰的形体漂亮，光彩好，养到春节前后会开花的。从叶老大回国，他家里的绿植都是他来一趟搬一盆这么搬进来的。
卫明几人直接如鱼贯来到餐厅落坐，在水晶灯的映罩下，大理石高级餐桌上的餐具、酒水和各色西餐食物的搭配看上去流光溢彩，西式晚餐非常的丰盛。
“还是那句话，你弄来的得你养护。”
卫明点点头，反正他隔几天就会来一趟看看，给一些花草浇浇水。
修长的玉指碰了碰手边那瓶醒好的红酒，叶京展率先倒出一杯酒放到卫明面前，示意他提起来。
“咱们不等等京航吗？”
“咱俩先喝一个，边吃边等，都自己人，虚礼就不讲究了。”
“喝，喝啊。”
不理会旁边哥们儿的起哄，也不用煽情，卫明提起酒杯，哥们俩的酒杯轻碰发出清脆了的声音，杯中酒两个人都干了。
卫明淌了这趟浑水，往后几年在单位里就先别想评什么先进了，虽然他不在乎，不过叶京展是要对他进行补偿的。叶京展起身离开餐厅，从房间拿出一个盒子放到了卫明面前。
“送你的，当作给你压惊了，Vacheron Constantin瑞士的。”
“叶老大，这表叫个啥名儿啊？”从琳琅满目的美食里拔出眼睛，又见到一名表，黄海森那一张脸状似没见过世面似的夸张的写满了羡慕。
“江诗丹顿，创立于十八世纪中叶，是已知世界上最古老的制表品牌之一。欧洲人说江诗丹顿不仅代表财富，更是一种低调奢华的生活方式，向来深受成功人士的喜爱和追捧。”
“跟劳力士相比呢？” 秦林丰手上就戴着一块，有些身份的人会特意去外贸商店买外国表戴。
“劳力士晚了它一百多年，算是小弟。”
“天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啊，爱死你了叶老大。”卫明倒是直接，从盒子里捧出那块腕表，啾啾啾……一口气亲了个十几口，表情既好笑又滑稽。黄海森、秦林丰相视一笑。
刚才那是谁啊？刚进门那时的腼腆啊、内敛啊，统统消失不见了，从来他也不是那样性格的人。
“保养得当的话，这块绅士腕表戴个几十年不成问题。”
“别啊，要戴咱就戴它个上百年的。”
摘去旧表放到盒子里，卫明把这块新表戴到了左手腕上。
“得了块叶老大送的表，你就可劲得意吧。”插科打诨的哥们几个，把气氛烘托的高高的。说话这会儿，叶京航赶到了，他那大体格子一坐到餐位上，瞬间显得餐厅坐满了。
捏起酒杯仰脖把一杯酒给干完，叶京航把不合意的刀叉扔到一边去，接到叶京展递来的一副筷子，低头夹起牛肉就吃开了。
其他人好似见怪不怪，等他把一客牛肉撕巴着干完，又饮完一杯红酒，算是浅浅垫了一垫空着的胃。
之后，他才开口给哥几个同步了一番最新了解到的关于“岭山会”那头的消息。
“问了几个人，不论明示的还是暗示的，都觉着“岭山会”管事的那几位怕是要栽了。”
餐桌上的食物很多，不过他从来就不稀罕西式的东西，“哥，给整白的呗，丫这儿洋的喝不灵。”
叶京展优雅的切下一点牛肉送入口，嘴巴的咀嚼带动着五官，看着弟弟笑笑仅仅挑了挑眉毛，身子没打算动，黄海森和秦林丰已经起身到酒架墙那边挑酒去了，这俩平常也是好酒的。
红的、白的都打开了，他们喝着酒吃着肉，聊着“岭山会”的种种……没成想，叶京凯也来了。
“天这么晚你咋过来了，没给你打电话啊。”
“你们几个好酒好肉的啊，哼，我也要吃。”
话是叶京展问的，门是卫明给打开的，叶京凯绕过人换好鞋子走进餐厅捞起肉就吃上了。
撅着屁股趴到餐桌上，他嘴里吃着肉，头埋的低低的，一副欠教训的小样儿。这小子情绪不高，进门连人都没叫，欠收拾。
躲开叶京展搓他头皮的大手，叶京凯干脆端起盘子，坐到吧台那头吃上了。叶京航就看他一眼，“估摸是跟老爷子吵架了这是。”
他家这个小弟口齿伶俐聪明归聪明，就是怕老爷子，打小被压制惯了。与他和他哥小时候没人管，野着长大的不太一样。
没有人搭理自己个，叶京凯一口酒一口肉的享受，进食的动作也没那么急燥了，就是把耳朵竖着直直的。
“叶老大那根雄风那么冲，当年都没被吓扭搐了，这往后可怎么整？哈哈哈哈哈……”
餐厅那边此起彼伏狂浪的笑，叶京凯扭了扭身子，嘟囔了一嘴：他们倒侃的起劲儿。然后，继续光明正大的偷听。
没了“岭山会”这个介质，往后再想玩得想其他的招儿。当下，国内不比国外的环境，谨慎之上还要加着小心。
“哟，瞅瞅林丰，说什么雄风啊，好像你小子被叶老大试过了似的，哈哈哈哈哈哈……”
“我操，可惜叶老大看不上我啊，要不，我……”
“麻溜儿的，滚远点。”
“哈哈哈哈哈……咱叶老大真看不上你……哈哈哈哈哈……”
“叶老大喜欢白嫩细皮相的，咱们几个糙老爷们就别往上蹭了，不挂相啊哈哈哈哈哈……”
“成啊，之后弟弟们就都留心，帮着寻摸，要是有个把合适的，该怎么的说……都给叶老大张罗了来……”
“哎，从叶老大一回国，咱们几个可就又找着组织了。当初的逍遥散仙狼牙山五壮士又碰头喽，干一个，必须干一个。”
“十年了，叶老大，十年了啊。”
“行了卫明你别再喝了，整上煽情了，大家这不都好好的呢。”
“哎，我们学校有不少人是玩后门的，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叶京凯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叶京航已经喝了不少酒，他那长年带车队的长臂一挥尽显英雄般的万丈豪气，独特的粗犷嗓音爆发力十足，别样的迷人。“去，没你丫的什么事儿。”
被自家二哥这一顿喝叱，叶京凯缩了缩脖子，倒也没觉得自己个多嘴。
“你做好准备，过段时间送你到国外读书去。”
“啥？真的吗大哥？”
叶京凯一个急速转身，跳下吧台，扔下刀叉，朝着叶京展就扑了过去。今天跟老爷子吵架，跑到这边一趟真的来对了，他早就不想在国内待了。
“外领事馆那条街上，从早到晚排满了人，挤都挤不动。”改革开放一开始，政策刚给放开，就产生了出国潮，人挤破了脑袋都要出去。黄海森提着酒杯和叶京航碰了碰，仰起脖子又干了。
“哥，我想出国，我想出去，你真能给我办吗？”
“看你成什么样子。”
叶京展刚一点头，叶京凯快乐的就要起飞，一蹦三丈高。
……
体校训练场
“许籽来，你挺会装啊。”
“之前喊过你那么多回，你都给拒了，这次怎么就去“岭山会”应聘了呢？”
胡小帅带着四五个学生，以老鹰展翅的态势，一步一步把许籽来包围住，挤到了墙角。
“我不玩你们那样的胡小帅。”
一把掐住许籽来的下巴壳，胡小帅抬高一条膝盖顶到他的肚子上，有些扭曲的脸玩味似的笑了。
“你去了“岭山会”，谁逼你了，嗯？”
“你误会了，我只是为了……”为了白挣那一块五，这话，许籽来也不好说出口。贪便宜是不对的，许籽来认识到了错误，有些快钱不该他挣。
只是，他不清楚方彭为什么告诉胡小帅，他知道胡小帅这一伙人是做什么的。之前他还说过别搭理胡小帅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什么的。
“今天晚上有一家歌舞厅在招兼职，给你留一个名额，去不？”
“我不玩那个。”
“操，给脸不要脸。”
重重的一膝盖楔到肚子上，许籽子当时就倒到了地上。随之而来落到身上的是数不清的拳头、腿和脚。
做玉公子的讲究形象，太寒碜的不行，许籽来这土包子就是没收拾，穿的还寒酸。大家在洗澡间脱得光溜的时候，他们都看见了，那小子就是缺个领路的。
像“岭山会”和其他的地上地下的歌舞厅经常发布招聘兼职的消息，他们那种场合人员流转率高，服务员还稳定一点，做金公主、玉公子的，几乎没有做时间长的。
胡小帅曾经连着几次喊许籽来去校外做兼职，他都推脱了没去，宁愿去食堂洗菜，打扫卫生。他们几个看他好像没有要去的那个意思，就以为他没有想清楚，之后再有有关歌舞厅招兼职的消息也就不再叫他了。
不过，呵呵……他发现，这货是个能装的。
“嘿，干什么呢！”
“姓叶的，你什么都没看见，和你也没关系，趁早的……”
不给胡小帅把话说完的机会，叶京凯向来看不得以多欺少，“你算哪根葱啊！谁特么的拿你蘸酱啊……”
想都不用想，姓叶的，他们惹不起。胡小帅推了推打得正欢的同学，一溜烟儿跑掉了。
“同学，要不要陪你去教导室？，我能给你作证。”
当许籽来捂着肚子挣扎着坐起身，叶京凯这才发现是他。
“操，是你啊。他们为什么揍你？”
许籽来想要微笑但扯开嘴角也是苦笑，便又轻轻摇了摇头，也婉拒了他打算作证的想法，这事他没想去报告老师。
“嘿，看你脸上都肿起来了，记得想法子消肿，去上网球课的时候不要吓到小朋友。”
点点头，许籽来表示会做到。
胆子这么小，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叶京凯一步三摇头的走了，被胡小帅他们那种烂人粘上，许籽来后面不会好过的。
踉跄着走到宿舍楼底下，见到了方彭，性格温和如许籽来捂着肚子把眉头皱起，眼神里更多的是不解：
“为什么啊方彭？”
人心难测，实在想不通方彭为什么会去找胡小帅他们。
许籽来身上的新衬衣沾满了尘土，掉了两颗扣子，还添了一道口子，看上去是用手撕扯坏掉的，它不新了。方彭有些皮笑肉不笑，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你就不该去校外教网球。”
“网球的兼职还是你帮我谈下来的啊。”
“是啊，那我得到了什么啊。”
“你……”
难道有些人注定就只能共苦吗？许籽来不懂，也想不通。
从那天之后，方彭再也没有找过许籽来，两人在校内形同陌路。
……
体能馆
“哥，你看那边，穿灰白色运动服的那个男生就是他，体育管理专业的，大三生。”
胡小帅他们为了什么要揍许籽来，叶京凯找人打听过了。令他没想到的是性格软唧唧的许籽来也是走后门的，这倒好了，介绍给他哥，正合适呗。
“情绪稳定，从来不发脾气，小简和小朴很喜欢他的课。”
按下车窗玻璃，远远的看出去，一个身材高挑、瘦津津的男生，微弯着腰手把手教导两个小朋友如何正确掌握握拍、挥拍的姿势。
在他指导矫正姿势之后，果然提高了击中网球的准确率，小朋友抱住网球拍蹦蹦跳跳的很高兴。
“从来不发脾气？”
“嗯，对啊。”
待他下车了一看，什么灰白色运动服，衣服最初八成是白色的。厚重的头发扣在头上，运动服旧的看不出原本颜色，显然有年头了，穿在他身上有些小。
跑起来了才能看清楚他的五官，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他散发的青春之气，呵~真想把他洗干净搂到怀里问上一问，他这身衣服穿了多久。
叶京展心想，很快就会知道的。
那边，小朋友高兴的拍手，他也跟着笑。
他，笑起来腼腆可人，像是个爱笑的人，他好像是先抿一下嘴唇再扬起笑容。
他站在这时间不长，就发现那个人已经抿了数次嘴唇，他应该是渴了，想要喝水，但是，出于正在上课……他猜测，那个人过来上课前没有带水，是忘记了吗？
“小凯，去买瓶水。”
“哦。”叶京凯以为是他哥渴了，便推开车门下来转身跑走。
叶京展双手抱胸，倚着车身，视线盯在前方：
他手上握着的网球拍子是旧的，原本的克维拉线已经有两条被换成了尼龙线。如果那副拍子是新的，那么它的价值，不是他能买得起的。
他的体形修长而健瘦，挥拍的手臂有力，属于体育生的身体线条优美、浑然一体的青春正散发着无尽的魅力，傍晚的微风轻轻一吹，叶京展的鼻尖仿佛闻到了他的味道。
他的脚上是一双半旧的双星球鞋，从头到脚，在他整套行头里，这双鞋已经算最新了。据说，还是他弟赠予他的。
真是有趣。
用他弟的话说：许籽来原来穿的回力球鞋小了，鞋后帮只能踩在脚后跟底下趿拉着穿，影响日常训练但也没办法，他从入校就一双鞋，没钱买新的。
他文化课成绩中下，训练成绩不打眼，学校老师们清楚他的情况，出身贫农，成分好，也就由着他了。
穷，呵呵。
他搓了搓下巴，心想，这是穷到家了。
他在国外多年，偶尔是会去俱乐部打网球的。看的出这个小许并没有多少教导网球的经验，他一边摸索示范一边指导给小朋友，用的笨法子。呵~让他教，也不怕误人子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