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眼》童童捅桐桶

29、第 29 章

　　两个人原路离开庄园，修的心情很好，有种小时候捉弄大人得逞后的欢心雀跃。他十分期待母亲和杰察觉到自己存在后的反应，一定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有趣。
　　回到瞭望街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他翻出墨镜戴上的时候注意到34在和人挥手，找了一圈才发现他们住处的钟塔上有人。他拉下墨镜仔细辨认，可惜距离太远看不清长相。

　　回到四楼的时候34直接把钥匙丢给他：“你先进去吧。”
　　他明白对方要去钟塔上面找人：“不介绍一下吗？”
　　“随便你。”34没有拒绝，转身继续向上走。
　　他跟着来到楼顶，绕过加盖的小屋，顺着生锈的扶梯登上钟楼，总算看到了站在上面的人。

　　对方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年轻男人，黄偏褐的黯淡肤色，眉弓很高、眉毛又粗又浓，眼睛呈浅棕色，山根和颧骨都有些宽，头发剃得很短但能看出也是偏深棕色或是黑色。这些样貌特征很像是丘索尔高原那边的人，他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搬去大学后，利用剩下的时间去高原玩了一趟，遇到不少类似特征的当地人。
　　不过既然和34认识，这张脸也可能是张假脸。但让他更疑惑的是这个人的身材，无论是身高、肢体比例，还是肌肉量，都和34太相似了。

　　不管怎样，初次见面一直盯着人看都不太礼貌，他摘下墨镜主动伸出手：“修·丹沃布勒康斯。”
　　对方回握住：“伊德·厄维森。”
　　虽然只说了一个名字，但伊德说话的音调完全没有起伏顿挫，听起来有些奇怪。另外随着观察，他还发现一个特别的细节，那就是对方站定后完全静止，没有任何小动作，就和收尸人一样。
　　但收尸人不会回应他的问题，所以他决定试探一下：“你看起来不是山地人，来自那？”
　　“都市。”
　　如果从都市来，什么样的人都不奇怪：“你和34认识？”
　　伊德缓缓点头。

　　“所以你也在停尸间工作？”
　　“你的问题太多了！”不等伊德回应，34就先变得不耐烦。
　　“我在领峰清洁服务公司工作。”但伊德很认真地回答了他，“工作证在屋里，要看吗？”
　　“不……我就是随口问问。”如此一本正经地回答反而让他有些错愕，可以确定伊德和之前见过的收尸人不一样。不过对方的工作场所依然令人在意，因为领峰清洁服务公司就是和可疑医疗机构有资金往来，目前由杰掌管的那家家政公司。

　　“伊德，别理他。”34拉着伊德转过身，趴在半墙上眺望远处灯光璀璨的天堂塔，把两个极为相似的背影留给他。
　　缺少钟的钟楼看起来更像个小亭子，三个大男人站在里面稍显局促。他一个人在后面多少有些被排挤的感觉，尽管34和伊德只是安静地趴在一起，相互之间没有交流。
　　站了一会儿实在无趣，再加上彻夜奔波的疲劳，他便独自回去休息了。

　　修一觉醒来有种回到病床上重新接管知觉的错觉，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双腿尤其明显，翻身都觉得痛苦，脚底接触地面就像踩在钉板上。
　　这就是超负荷运动的代价，他看一眼床下装零食和合成食品的箱子，决定今天对自己的身体好一点儿。
　　他昨天回来的时候留意过，沿着街边有餐馆和面包店，而且楼下就是咖啡馆。
　　亦步亦趋来到楼下，他本来打算去餐馆看看，但一想到还要走出一段距离，就不由自主萌生退意。正赶上临近的面包店新鲜出炉一批面包，他挑选了两个馅料丰富的带去了咖啡馆。

　　门一打开，香烟和咖啡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便扑面而来，如果仔细闻还夹杂了些许酒味。这是山地传统街区咖啡馆的味道，一般都是屋主自家经营，白天主要出售咖啡和茶，天黑之后才提供酒。如果是家庭式的经营者，还会提供简单的餐点。
　　上年纪的山地人很喜欢来这样的地方消磨时间，点一杯咖啡或茶，配着报纸上的八卦和熟人之间的闲聊，一坐就是一天。

　　果不其然，不大的店面里坐的都是上年纪的人，只有在吧台后面擦杯子的老板看不出年纪，因为对方的脑袋裹着一层金属。
　　这样的景象在都市不算稀奇，但在山地实属罕见。不过从客人们放松的神态来看，老板以这幅模样出现应该不是一天两天。
　　反倒是他这个生面孔的出现，引来客人们的侧目。

　　他顶住探视的目光，选了没有人的吧台坐下：“有什么喝的？”
　　老板敲敲身后的写着菜单的黑板，态度不算热情：“上面的都有。”
　　“一杯特浓咖啡加奶。”
　　对方接到点单立刻忙碌起来。

　　趁着等待的功夫，他拿起旁边的报纸。报纸的日期虽然是新的，但内容和他上次看区别不大，一版用来专访山地的企业家，一版用来撰写奇怪的传闻和八卦，一版用来抨击都市，剩下的版面则都是广告。
　　浏览完内容咖啡也端到面前，浓郁的香气超出了他的预期，和新出炉的面包十分相配。

　　“说起来今年都没什么游客。”习惯了他的存在后，其他客人又开始聊天。
　　一个叼着烟斗的老人抱怨道：“公交车一天只有三趟，出租又那么贵，谁会愿意大老远过来？”
　　提起这个话题的老人叹了口气：“钱都投给西麓了，去海德的长途今年又开了新线路。”
　　“海德那破地方有什么可去的？” 旁边桌的老人插话进来，“我侄子最近好像也要被派过去。听说要去的区域很乱，家里都快愁死了。”
　　“你不懂，据说丹沃布勒康斯的人看中了那边，想要把地占过来。”
　　叼烟斗的老人发出不屑的冷笑：“丹沃布勒康斯的人看中的东西可太多了，一帮贪得无厌的家伙干不成什么大事。”
　　他默默听着，并对这句话深表赞同。

　　大家很快换了话题：“说起来龙少爷最近怎么样？报纸都不写了。”
　　“估计好不起来，要是有好消息报纸怎么可能不写。”
　　“真可惜啊，还那么年轻。”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只有叼烟斗的老人不以为然：“我倒是挺想看看这下他怎么审判别人。”
　　“你真相信那个传言？”
　　“信不信有什么关系，反正被审判的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