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眼》童童捅桐桶

16、第 16 章

　　那时候修刚回到都市不久，团队的人员严重不足，尤其是佣兵那边的业务，完全跟不上贸易业务的发展。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每天都在到处物色适合的人选，为此经常要和一些危险的势力谈合作。
　　与银发收尸人相遇的那天他约了15区的地头蛇见面，目的是购买一些外来佣兵的个人信息。这种操作在都市很常见，初来乍到又没有人带路的外来佣兵大多会先在都市的边缘区域寻找机会，地头蛇会收集他们的信息再转卖给有需要的顾客。

　　当时他已经四处买了不少信息，但看下来都不理想。毕竟地头蛇会优先把“好资源”提供给更大的公司，像他这样还没有打响名声的小人物只能期待别人看走眼，遗漏了好货。
　　那次他同样没抱多大期望，全当是在街面上混个脸熟，说不定能吸引资质不错的佣兵主动找他求职。

　　但当到达的时候，作为见面地点的建筑物却彻底倒塌，停尸间的冷冻车就停在附近，应该是过来搜寻尸体。
　　一般情况下，大家看到冷冻车都会主动回避，万一什么行为被收尸人判定为具有攻击性肯定性命不保。
　　不过修很认真地研究过停尸间的公告，非常清楚哪些情况会被视为攻击行为，并且有信心能很好地规避。
　　于是他直接下车来到废墟里，希望了解一下事故的结果。如果地头蛇死了，他今天就能少花一笔冤枉钱。

　　倒塌的建筑原本有三层，是一幢私搭乱盖的房屋。因为15区属于危险的鬼区，土地基本没人租用，处于无人开发的状态。
　　都市相对贫穷的阶层大多聚集在鬼区，接受区域势力的管理，住在非法占用的土地上。天堂塔的物业公司只会在有人承租土地的时候过来清理，如果地块没人租用，就一直放置不管。
　　所以各种势力为了保住土地的免费使用权，会时不时闹出些耸人听闻的事件，以此打消别人想要租用的念头。

　　可惜这种手段只对一些资金有限的租赁者管用，财大气粗的租赁者都有完备的安保措施。
　　四十多年前，大陆最大的跨国集团——琼斯集团入驻都市就一口气签下三个区的租赁合同，其中两个在当时都算鬼区，导致数万人被迫搬离。
　　据说找上门闹事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去一个消失一个，最后能在停尸间领到尸体都算是幸运儿。

　　出于安全考虑，修没有从缝隙进入，而是爬上一截断墙俯瞰里面的情形。
　　他很快就找到收尸人的身影，对方也注意到了他，并且迅速带着手上的裹尸袋朝他走来。
　　这个行为很反常，因为他没有主动靠近，也没有作出威胁性动作，按照以往的经验，收尸人不该有所反应。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抬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但那位收尸人仍然来到他面前，并且将尸袋递了过来：“救他。”

　　这是他第一次听收尸人开口说话，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些人不会说话。
　　说不震惊是骗人的，但他更想弄清对方行为反常的原因：“我能看一下吗？”
　　收尸人点下头，手臂稳稳地拎着尸袋。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看到了一具脑袋开花的尸体：“你确定还有救？”
　　“救他。”收尸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重复自己的话。

　　尽管看不到收尸人的脸，生硬的语气也听不出特别的情绪，但他就是能感觉到对方的急切，于是伸手探向勉强还能找到的鼻子试了试，竟然真的有呼吸。
　　一切都太出乎意料，他当即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会设法救他。但我必须知道你是谁，方便将来通知你结果。”
　　收尸人没有说话，只是腾出一只手摘下自己的防护头盔。

　　厚重的防护服下是一个英俊的年轻男人，有一头柔顺的银灰色头发和一对祖母绿般的美丽眼睛。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收尸人防护服里面的模样，足够令人印象深刻。
　　“我去开后备箱。”在他看来展示真容已经诚意十足，因此没有继续追问更多细节，转身跳下断墙。
　　他开好后备箱的同时收尸人也尾随到车边，将袋子稳稳地放在里面。他合上后备箱马上返回驾驶座启动车子，时间紧迫，裹尸袋里的人坚持不了多久。

　　他从后视镜看到收尸人戴好头盔很快消失在废墟里，但复杂的心情迟迟无法平静。短短的几分钟他的认知不断刷新，收尸人不但可以说话，而且会为了濒死的人求助。
　　他很想知道这段奇特的经历背后有什么隐情，袋子里的“尸体”和那个收尸人存在怎样的关联。
　　他一边思考这些一边拨打了医疗中心的急救电话，那边是自己能想到的最有可能就活“尸体”的地方。简单说明了一下伤者的伤情，他便断掉通话全速驶往目的地。

　　医疗中心十分专业，他的车一到门口就有人将伤员接走送入急救室，情况暂时稳定之后又有专门的业务人员过来询问治疗意向。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高标准的方案并为此一次性支付了三千万，后续住院和康复期又陆续支付了差不多两千万。
　　这笔钱在资金紧张的创业初期其实带来不少影响，不过裹尸袋里的尸体也没有让他失望，康复后成为公司上下都信任的可靠助理——梅勒·契伽加尼。

　　他没有告诉梅勒自己花大价钱救一个陌生人的原因，只是以开玩笑的方式告诉对方已有八位数的债款。
　　幸好梅勒很有骨气，得知欠款的事后每天都挖空心思挣钱还债，不仅在自己的工作上兢兢业业，还为他介绍了好几位条件非常优秀的外来佣兵。
　　这些佣兵如今已成为公司里的业务骨干，是他能放心躲起来的底气。

　　至于欠款，他一直以分期太麻烦，不容易算账唯由拒绝接收，并且时至今日还在支付梅勒的维护费用。
　　作为一笔五千万的投资，他已经获得了应有的回报，一直用债务做理由，不过是为了避免梅勒积压太多对他的不满，一气之下辞职。
　　他同样没想过再和那位把梅勒交给自己的收尸人见面，但既然见到了，想必会有更多有趣的故事将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