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眼》童童捅桐桶

13、第 13 章

　　离开当天34很早就过来，身边还跟了一个陌生青年。
　　青年有一张非常精致的脸，皮肤像瓷器一般光滑细腻，五官的比例也堪称完美，粟色的头发有些许卷曲，就像摆在商店橱窗里的精美娃娃。
　　不过修注意到对方眼珠来回移动的时候有明显的机械卡顿，显然身体经过深度改造。

　　两人进来先拆掉他身上的各种管线，然后青年开始整理周围的仪器腾出床边的位置，34则去门外推进来一口棺材。
　　他用力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就是一口棺材。
　　“你这是为我安排了去处，还是为我安排了葬礼？”
　　34没有回应，但青年回答了他的疑问：“这只是一种运输手段。”

　　修注意到青年的声音也不太自然，很像经常在营业场所听到的合成音。再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对方一直面带微笑，说话的时候表情也没变过。
　　“安吉，不用理他。”34对待青年的态度倒是比对他亲切许多，“他废话很多。”
　　“好的。”安吉一边答应，一边拿来简易的担架搭在病床和棺材之间，然后站到床尾。
　　此时34也来到床头，与安吉合力把他从床上移动到棺材里。

　　棺材里面铺了厚垫子，比想象中舒服，但仍让他有不好的预感：“你不会还要盖盖子吧？”
　　回应他的是棺木盖子干脆落下。
　　他抬手砸向盖子以示不满，可惜厚重的棺盖以他现在的力量根本砸不动。不过盖子还是错开一个缝，他的手机顺着缝隙掉进来，差点儿砸中他的脸。
　　他不断安慰自己可以刷新闻总比闷在幽闭空间无所事事好，然而摸到手机才想起这些日子都是用改装过的触屏，本体还处在无法开机的状态。

　　棺材没有停留太久便开始移动，几分钟后他感觉身体在倾斜，可能是在爬坡，但很快恢复平放并且停止移动。
　　又等了一会儿，棺材开始微微晃动，像是汽车启动。

　　修躺在棺材里昏昏欲睡，受伤之后他的感官退化严重，对时间的估算能力方面尤其明显，只能不断靠手机确认。这是他以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习以为常的东西忽然消失，一切都要以狼狈的姿态重新适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轻微的晃动停止，他被推下斜坡，不知被送往何处。

　　尽管第一眼看到棺材很震惊，但老实说他没感觉到恐惧或是不安，他相信在想要的资料到手之前，34不会作出伤害他的事。
　　毕竟他现在彻底丧失了抵抗能力，想要折磨他随时都能动手。可34没有，就算一开始不小心给自己弄了个大出血，也改变不了他因此获救的事实。更何况这一个月来，34都在不厌其烦地照顾他。
　　每隔一天出现，清洁身体、更换物品、偶尔还会询问他的需求，冷淡的态度暂且不提，耐心程度换做他身边的人也未必能做到。
　　他当然明白对方这么做是需要他康复之后提供资料。不过换位思考一下，为了再重要的资料他也做不到这些。
　　他更擅长用钱解决问题，但通常用钱解决不了的才是真正的难题。

　　恍惚间盖子被人打开，他来到了一个十分狭小的房间，不需要移动视线就能将天花板的各个角落尽收眼底。
　　34站在他的右侧俯下身：“伸手勾住我的脖子。”
　　他没有细想这句话的意思，稀里糊涂地抬起右手勾住对方的脖子，只觉得后背和膝窝处受力，整个人就这么被抱了起来。

　　这是他人生中收获的第一个公主抱，非常标准非常可靠，唯一遗憾的不是他以优雅的姿态施展，而是成为躺在别人怀里的那一个。
　　本着第一次要留下些难得回忆的想法，他自暴自弃地问：“这种时候不该给我一个吻吗？”
　　“你一个月没刷牙。”34转身把他放到床上，便推着棺材离开房间。

　　他要是能刷早就刷了！他愤怒地瞪着紧闭的房门，不过很快就泄气地瘫在床上。
　　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左臂被固定着，右臂使不上力气，双腿活动的时候也在打颤。他试着用脚撑住墙面，关节有明显的酸痛感。这场车祸几乎掏空了他的身体，所以现在更不应该浪费时间，必须尽早康复还以颜色。
　　想到这里，他打起精神环视这个杂物间一样的房间。到处堆满了纸箱，而且箱子里都装着东西。随手摸进床头的纸箱，第一次拿出一个平板，第二次拿出一包零食，第三次拿出一瓶水。

　　这几样也是他的床头标配，他不禁好奇这里主人的品位和习惯。
　　平板没有上锁，界面还维持在默认设置，使用最多的是阅读软件。阅读的内容五花八门，涉及医学、化学、建筑、历史和艺术，甚至还有几本潮流杂志，可见对方的兴趣十分广泛。
　　他在书单中发现好几本自己感兴趣但一直没时间读的书，于是兴致勃勃地翻看起来。

　　34回来的时候看到他自在的模样没有说话，自顾自地从别的箱子里翻出一个玻璃盒子，撕开两个包装袋将类似饼干的东西倒了进去，然后拿起床上的水兑进碗里，再盖上盖子用力摇晃，最后把充分融合的糊状物递到他面前。
　　“吃吧。”
　　他瞥一眼盒子里意味不明的糊糊，从心底抗拒：“我没刷牙。”
　　34不知从哪摸出一根吸管插进碗里：“不用牙。”
　　他极力撇开头：“这到底是什么？”
　　34把一个未开封的小袋子丢到床上：“合成食品加水。”

　　他拿起袋子看了看，是天堂塔旗下的食品公司生产的方便合成食品，据说四袋就满足一个成年人24小时的能量和营养需求。他以前尝过，又咸又甜还有股奇怪的酸，总之味道一言难尽。
　　他丢开袋子坚决摇头：“我不吃。”
　　34不耐烦地问：“你要吃什么？”
　　他也没指望跟着34能吃到什么营养全面的健康餐，于是拿起自己翻出来的零食：“吃这个。”
　　34瞥一眼包装袋上的辣味标识：“克罗说你现在不能吃辣。”
　　就算不搬出克罗，他以常识也知道自己现在不适合吃辣味的东西：“还有别的口味吗？”
　　34弯腰从床底拖出一个装满各种零食的箱子：“自己挑。”

　　他努力翻身趴到床边挑选起来，抬头发现34居然把奇怪的糊糊全喝了！
　　内心的震撼难以言喻，眼前的景象比遭遇车祸还让他难受：“这东西和呕吐物一样，你真喝得下去？”
　　“是你挑食。”34喝完又撕开其他合成食品的袋子塞进嘴里。
　　只是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咀嚼就足够倒胃口，他默默放下手里的零食，背过身拒绝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