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莲侍卫他只想上位》晏于笙

3、公主府

　　夜色浓郁，波光粼粼的江面向北方移动，岸边墨色的木林沙沙作响。
　　打斗声混杂着繁乱脚步声，从树林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混杂在虫鸣声里，听不真切。

　　虞戚起身将烛台熄灭，将自己的隐藏在夜色里，谨慎得盯着对岸。
　　岸边乱石，树林里被刺杀追赶之人，俨然是八仙斋里那名锦袍男子。

　　男子身量高挺，神情有些烦躁，身下的马儿受刺激乱窜，丝毫不顾及骑马之人的感受。

　　身后追赶的黑衣人紧追上来，要是虞戚能看见，会惊讶于他们的眼睛，剔透洁莹，同那些外邦商人无异。

　　恰巧今夜无阴云，月色朦胧映着对岸的光景，黑衣人渐渐落了下风，争辩越来越大，他们用外邦语说着“他必死”、“皇子”、“贵妃”等话，虞戚在边关生活过几年，大致听懂了只言片语，看着孤零一人的男子，怀疑他就是先帝的孩子。

　　男子被颠簸得受不住，凌厉目光扫视众人，蓄力下马，一刀抹了为首之人的脖子，翻转手腕挡住袭击。

　　刀刀致命，男子烦躁拿起倒在地上之人的衣服擦拭刀上血迹，肌肉蓄力后又放松，酸痛颤抖，止不住得颤抖。

　　他翻身上马，控制马慢悠前行，没有一丝被人追杀的紧迫感，唇无血色，眉眼疲惫，看着不太康健的样子。
　　一人一马晃荡在林子里，渐渐和船队拉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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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风沙大，马车途径处风沙飞扬，车上积满了灰尘，车队走得狼狈，一路灰尘扑扑。
　　虞戚掀开竹帘，看着戒备森严的城门，高墙之内便是京都。

　　京都是盛国的核心地区，城内多是高管富商，豪华马车数不胜数，重点在于车上的旗标，普通马车更不会引起瞩目，虞家虽在金陵城内为首，但来了京城，也只能缩头夹尾巴行事。

　　虞戚听着市井叫卖声，恍惚自己真的重来一世了吗，酒坊谈笑声爽朗，“命定天女”、“穷乡僻壤”等词，她冷哼一声，黄毛小儿嘴里的唱词，市井谈话里的命定天女，不出一天就传到天子耳朵里。

　　京城的宅院要比金陵城的小了许多，虞戚先行带大夫人去安顿，让小厮带着拜帖去大夫。

　　大夫没带回来，虞戚却等到了孟萋萋的帖子。
　　五日后，大长公主主办的春日宴，如今到京城，这帖子也被人紧凑凑送了过来。

　　安顿好了大夫人，虞戚第二天就出了门，为参加春日宴选购见面礼。
　　京城最出名的头面铺子便是鹊踏枝，面上售卖脂粉簪钗，实际专为宗室贵族定制。

　　“虞二小姐也亲自买脂粉首饰啊？”陶雪茹装作惊讶的样子，笑着说：“这等下人做的事，交给下人就好了。”

　　“长史认命期不是在下月吗，怎么你还眼巴巴赶到京城，急什么呢，没了孟姐姐，你能参加春日宴吗？”

　　陶雪茹心里畅快极了，在京城她终于能压虞戚一头，“掌柜的，带路。”
　　“是，姑娘上座。”

　　老板也是人精，眼珠子转一圈就殷切地迎陶雪茹上二楼，让一旁擦洗的女子接待虞戚。

　　柜台里的小哥眼睛长天上去了，看着虞戚穿着素面料子的衣服，珠钗没带几个，嗤笑道：“姑娘看看就行，可别碰，碰坏了您可就惹大麻烦了。”

　　“哦？”

　　虞戚知道，像鹊踏枝这种店铺管理严格，店员靠销售额领取月钱，转头问另一位女子：“将店内最好的饰品都包起来，送到曲径巷子里的虞宅。”

　　“春锦，付钱。”

　　小哥这才意识到不对，虞宅，那不就是众人口中的……急忙陪着笑脸送虞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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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时辰到了。”
　　春锦拉开床帏，看着努力往被子里蜷缩的虞戚，不得不上手将自家姑娘扶起来。

　　“好小姐，再不起来就该错过宴会时辰了。”
　　虞戚嗜睡严重，只能强撑起来，坐到铜镜前任由春锦摆弄。

　　“让人将那九色鹿琉璃屏风装好，用檀木盒装玲珑棋。”
　　长公主是皇帝的嫡亲姐姐，身份尊贵，文雅矜贵，向来看不上商户出身的官员，一直主张打压商贾。

　　于是，虞戚的两间贺礼，一件价值连城，嵌满玛瑙翡翠，另一件是世间文人难求的玲珑棋子。

　　虞戚打扮的不同京城贵女，穿着织锦裙子，戴的是银丝累珠冠，站在姑娘堆里张扬极了。

　　“大长公主吩咐奴婢带领各位姑娘们前往赏心亭。”
　　一位身穿紫色暗纹对襟衫的侍女走在前面，身后跟着莺莺燕燕，各家小姐穿着各地奉上来的锦缎，头上的玳瑁冠都找不出第二顶。

　　虞戚走在末尾，看似眼睛转来转去的欣赏富丽堂皇的庭院，心里暗暗记下公主府的构造。

　　“请各位落座，长公主稍后就来。”

　　赏心亭虽叫亭子，但实际上是个把花园池塘围起来的四方长廊，廊延外花草随风摇曳，甜腻花香遍布庭院。

　　红墙黄瓦，雕梁画栋，四角的柱子上还刻着腾飞的蛟龙，可见大长公主的尊贵。
　　小案几上都放了吃食，虞戚拿起前世最钟爱的梅子酥，而其他姑娘都是端坐着，想着能给长公主瞧上两眼。虞戚不在乎，巴不得长公主再厌弃她一些。

　　“有些人啊，穷乡僻壤就是没见过世面，再有钱还能如何，在山头当霸王，下了山什么都不是，真是可笑。”

　　陶雪茹的父亲是孟父的部下，升官发财也捎带着，进了礼部，比虞父的长史有实权的多。

　　京中贵女多瞧不上外州调来京城的官员，更别提商贾，面上笑着对自己身边的女孩说话，疏远着虞戚和另外两位女子。

　　“长公主到～”

　　众人起身行礼，待大长公主坐定，“鹭屏，把前些天岭南送来的荔枝端上来，给大家分一分。”

　　声音轻柔，虞戚听着还有些气弱，长公主出生时留下的病根，活到如今全靠名贵药材吊着，身体比普通人孱弱许多。

　　“这荔枝是个新鲜物，大家尝尝。这是世子途径岭南边境，从那带回来的，我一人吃没意思，便特地请各位进府，庆贺边关大捷。”
　　“不必拘束着，姑娘们也可以去园子里看看花，一刻钟后作画，今日的彩头是琥珀如意钿，主题在园子里，自己找罢。”

　　姑娘们都在迎合长公主的话，一个个笑脸都快比上今日的太阳灿烂了，纷纷起身观察花草，争取得到长公主青睐。

　　“嗯，还挺甜！”虞戚端坐着，细嚼慢咽地吃着桌上的东西，自己分到荔枝后，就剥开吃了。

　　长时间的运输，荔枝久久待在冰鉴里，这会儿吃着冰凉爽口，汁水甘甜。

　　“你……你擦一擦汁水。”

　　左边递过来一条绣花手帕，十指纤细，示意虞戚擦拭手上附着的黏腻汁水。
　　虞戚知道她，新任大理寺少卿的女儿。
　　“谢谢。”
　　“嗯。”

　　女子不再说话，低头继续盯着案几发呆。
　　桌面上的吃食被虞戚解决的差不多了，她们这边结伴去赏花的也都回来了，侍卫敲响锣鼓，示意作画开始。

　　“呦，”陶雪茹交完画回来，看见虞戚面前空白的纸，忍不住讽刺道：“野鸡就是野鸡，有再多的金钱镀身也变不成凤凰，长公主喜爱孟姐姐极了，命定天女不可能是……”

　　铁骑的踢踏声越来越近，盛宥泽来了。
　　陶雪茹在虞戚眨眼间回到了位子，娇羞得抚颊轻笑，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倒盛宥泽怀里。

　　“请殿下安。”

　　盛宥泽刚从校场过来，沐浴过后变成一翩翩公子，穿着墨色浮光锦，紫金长袍衬得他英气逼人。
　　眉眼阴柔，下颌角线条锋利，高挺的鼻梁，中和起来俊朗似神仙。

　　“起来吧，今日本宫邀请众位姑娘赏花作画，你来得巧，来评选一二。”
　　大长公主让人搬来屏风，让盛宥泽看画，实则是为他挑选妻妾，虽然兄长定下了虞家小姐，可这几日流言四起，气的她整夜睡不着觉，驸马家族中，她最看中盛宥泽，也最疼他，知晓“命定天女”的名头意味着什么。

　　被新帝猜忌可不是什么好事。

　　孟家姑娘邀请虞戚，大长公主是默许的。为的就是排除隐患，又不落话柄与他人手中。

　　“咦？”

　　盛宥泽挑出了两幅画，一张画的是雕花凉亭下的牡丹，娇艳欲滴。

　　大长公主知晓画是出自孟萋萋之手，赞叹道：“好笔力，赏。”

　　身侧的官侍上前，“孟家三姑娘孟萋萋拔得头筹，得琥珀如意钿，赏翡翠步摇一对～”
　　“虞戚在何处？”

　　大长公主拿起洁白无瑕的纸，内心更看不起商户人家，“你这是何意，一笔未动，是对本宫今日举办的宴会有何不满？！”

　　虞戚意料之中，起身跪拜在地上，不卑不亢，“殿下息怒，民女自知愚笨，经年随父边关生活，未曾习过工画，民女唯有一句诗献予殿下。”

　　大长公主来了兴致，“哦，说来于本宫。”

　　“满庭残叶浸泥中，呼啸近身似龙游。”

　　一时间庭院安静，众人齐齐跪下，姑娘们生怕责问降在自己头上，默默嘀咕虞戚太过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