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店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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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日，寅时，街上早已热闹起来。许多商户已开门做起生意了。
今日的李书言的任务，便是去那商铺看看。
那铺子离罗府不远，在城南边。
李书言在马车上坐了没多久，就到了。
抬头一看牌匾，上头那四个字，倒也真的言简意赅——罗氏布行。
介时自己若是开商铺，店铺名字定得取的响当当。
李书言原以为，这布行只卖布匹。这倒还真是她想少了，这布行还有成衣成鞋。
不过区域划分的有些凌乱，东一块西一块的。
好些客人进来瞎转转便又离开了。
这个问题，改改容易。
李书言在店门外看了会儿，决定进店了。
别说，罗清山还是有些审美在的，这大门倒是装的气派。
“掌柜的，劳烦您过来一下。”李书言喊了声。
一个三旬左右的男子走了过来，抬手向李书言行礼。
“我就是掌柜的，你便是李小姐吧。”
绿柳在旁朝着他点点头。
罗清山前几日给他来了书信，说是有旧友的外孙女姓李名书言，要进店里试试做生意。
信上还说到，这姑娘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刘掌柜懂了，罗清山自然也是想看看她能弄出些什么名堂来。
信比人先到了，李书言自然得到了掌柜的优待。
李书言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刘掌柜将店铺先关了。
刘掌柜心里自然有一万个不满意，但那又能怎么办。
这东家都来信要他们言听计从了，只能忍着，毕竟在人家手底下里讨生活，还能造反不成。
刘掌柜让店里的小厮将铺子门关上了。
所幸这才刚开门，还没有哪位官家小姐在外头准备进店。
“掌柜您费姓。”李书言悠悠开口。刚进店时，铺子里的小厮给她倒了杯茶。
这会儿正边喝茶边问话呢
这茶是雁荡毛峰，想来自己也是被这里的人重视了。
刘掌柜在底下点头哈腰回着话。
“免贵姓刘。”
李书言让他把店里所有的小厮绣女都聚到一起。
一打眼，好看的没几个。
还得去寻几个“模特”才行，衣服好不好看,还得是在人身上才看得出来。
不过也还是值得称赞的地方，打杂的小厮们，做刺绣的绣女们服装倒是统一的紧。
估摸着京城其他店铺里也是同样，这罗清山做生意还是挺讲究的。
有好的地方就有不足。
这店里的衣服就和普通的布匹一件一件的摆在台面上，想集市的白菜一般任人挑选。
看来还得找个木匠做几个衣架子，挂起来总赏心悦目的多。进店挑选的人就更多。
李书言翻出藏在袖中的小本子，捻着支羊毫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堆东西在上头。
试衣间倒是有，值得表扬。
试衣间门口还得有几把椅子，摆几面镜子。
目测这里也没适合当模特的，得找。
一点又一点被写了下来，过了片刻，李书言终是停笔。
细瞧那本子上的字，竟是密密麻麻的写了满满一页。
“还有……”
李书言还未将话说尽。
刘掌柜立马走到她身前点头哈腰。
李书言有些错愕，这古代人心中的阶级制度真是分明。自己再现代对顶头上司都没这么恭敬。
李书言朝着刘掌柜笑了笑。
“日后来了客人，叫小厮们跟着客人，为客人介绍一二，切莫跟个木头的一样站着。”
刘掌柜点头称是，几个小厮亦是。
“好了，我没什么要说的了。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开门做生意吧。”
店铺们再次被打开。
李书言走近红荞身侧，耳语。
“你在这里盯着。”
随即拍拍红荞的肩，走出了铺子。
在马车上，之前那本记着要点的本子再次被李书言翻出。
椅子买两把便是，这是易事。
这同人一般高的镜子，找京城里的铁匠，多给些银子，也能办到。
最难的，就是“模特”了。
这模特要面容姣好，身材窈窕。也不知道哪能寻得到。
自己对这京城一点都不了解，当真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了。
今日已是立夏，日头大的很。这日子在外头讨生活，能有杯凉茶都是奢侈。
手里的团扇一直摇着，一刻也未停歇。
要是现在卖些饮品，定能赚上一笔。
自己的那匣子里的钱，她可不想平白无故给罗清山做了嫁衣。
羊毛出在羊身上，要想铺子回利息，还是得让罗清山放点血。
“回罗府。”李书言朝前头的车夫喊到。
这刚一迈进罗府，竟是看见了这几日醉心于学业的罗咏。
虽说初见时，罗清山让她来称其“咏哥哥”。
但这般有些腻人的称呼，私底下见了罗咏，她是喊不出口的。
她看见来人，只唤声“罗兄”。
竟是有些像同窗好友间的叫法，那人有些惊喜，快步小跑了来。
“书言妹妹！”
“罗兄这是要出府去?”
罗咏咧着嘴回话。
“是呢，去学堂听父子讲讲，这不再过几月便要科考了。
“外面日头太毒，这扇子你拿着。挡挡太阳也好。我找罗叔有事，先进去了。”
那团扇被硬塞进了罗咏怀里，人既已离开，他也只好带着这团扇走了。
书房里头，罗清山正在桌前看着每个店铺送来的账本。这几日营生平平淡淡。
他皱皱眉头，用手按按眉心。
若日后阿咏进了宫场，上下打点更是需要银子。这可如何是好呢。
还未见着来人，那甘甜的嗓音便已入耳。
“罗叔！”
那女子终于来到眼前。
“书言怎的来了，找罗叔有何事呀?”罗清山见着来人，硬生生的展开笑颜。
李书言把那记了满满要点的小本子搁到桌上，供罗清山审阅。
“我想到了些可以改变的法子，但是吧就是需要那么点儿银钱。”
李书言讲到“那么点儿”的时候还用手比了个小手势。
罗清山将那本子上的每一点都详细阅读，看完后连望着李书言的目光都带着赞赏。
这丫头的鬼点子还真是特别，说不定试上一试，还真可以挣上一笔。
但对于自己而言，日后有的是花银子的地方，罗清山还是有些犹豫。
李书言看出她的犹豫，只能开口。
“罗叔，若是日后我用你的银子将着生意做赔了，我自己将那亏空补上。这下您能放心吗？”
说着，李书言抽出一张宣纸。
落笔写下“保证书”三个字。
若是日后李书言向罗清山借来用于改善店铺的银子，并没有使店铺生意好转。这钱，李书言自己补上。
末了，还在这保证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李书言将那保证书递到罗清山面前，示意让他签字。
罗清山在上头签下自己的名字。
“罗叔现在可以放心把钱给我了？”
“罗叔本来就没有不相信书言。”
如愿拿到银钱，李书言走出了书房。
阳光刺眼，每一道光都穿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射到地面。
树枝上有鸟在叫，但是不太能听清。因为今日的学堂，有点吵闹。
好友拍了拍罗咏的肩膀。
“听说了吗！这江韶今日要回来，他可真是个奇材。若我能做到他这般，尾巴都能翘上天了。”
江韶，如今年二十一，是夫子最喜欢的学生。
还未加冠就随父亲平定西北，凯旋后就被陛下封了官职，为从三品的归德将军。
又亲赐封号“日安”。
意为只要他在，这徐国定能日日平安。
江韶习武的同时，在学堂的测验也次次拔得头筹。
倒真叫人羡慕。
只是这人吧，有幸就有不幸。
江韶的父亲在他十九岁那年北上，奉命击退北奴。
此战凶险，江玦并未同意儿子与自己一同前去。
江韶拗不过他，只能在家默默等着消息。
心焦也没法子。
一年后，传回家的是父亲的死讯。一道来的，还有父亲的书信。
父亲好像料到自己会在此战失去性命，留下了遗书。
遗书上也定好了江韶加冠时的字，行之。
行之，行知。
做什么自己要知道，知道什么就要去做。
去做，且要知行合一，方能成功。
父亲走后，母亲也变得寡言少语，见到他时，总会说他面庞肖似父亲。
江韶深知父亲的死有问题，这两年从未停止调查。
这些，外人自是不知。
他为父亲守孝，现在并未世袭国公位。
世人仍称其世子，并非国公爷。
好像这样，父亲就没有离开。
江韶心里明白，这些只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罗咏很是敬佩他，听闻今日他要回学堂见夫子，内心有些激动不已。
便随好友去了夫子房门口，想要蹲蹲看。
罗咏运气不错，一蹲便蹲着了。
远处那人今日身着玉色长袍，上头走了金线，在阳光地下金灿灿的。
“世子殿下！”
眼前那人走近，眉眼含笑问道。
“何事?”
“我倾慕世子许久，羡慕世子才华。想与世子探讨一二。鄙人父母从商，姓罗名咏。”
姓罗?有意思。
“既想与我探讨，便一道吧。”
罗咏欣喜若狂，江韶在学业上破有建树,要真能与其探讨，自己也可长进一二。
二人在桌前畅聊许久，朝窗外瞥见那日头都快落下山去了。
江韶看见了那把团扇。
“罗兄这团扇还真是别出心裁。”
“嗷，这把团扇是父亲友人的外孙女，也算是我妹妹，临出门塞给我的。说是日头大，让我遮遮太阳。”
父亲友人的外孙女，那不就是李书言。
倒也是了，上头绣了株墨兰，和上次留在桃香阁的那副面纱上的墨兰大相径庭。
不知道是不是她自个儿绣的，若是她自个绣儿的，手也太巧了些。
这倒也是个打听李书言的好机会，江韶断不会放过。
“你父亲友人的外孙女，她为何会来京城?”
罗咏暗叫不对，莫非这江韶见过书言妹妹?起了歹心?不可不可！
于是打着马虎眼过去了，虽说自己仰慕江韶，但也不会将自家人的身份广而告之。
窗外那棵树的枝叶翠绿，靠着窗子的桃木桌前坐着一女子，一手捻着笔，一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
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明明说了自己要少找江韶帮忙，但李书言实在是不知道这京城除了他，哪还有人知晓这些。
于是只能叫绿柳拿来纸笔，想给江韶去封信。
但真是难以开口，这笔只能拿起放下，放下拿起。
李书言心一横，写下一行字。
世子殿下，能否劳烦您告知一下，京城有没有哪个地方可以买丫鬟呢？
落款还用端正的小楷写了个“李”字，生怕他不知道这信是谁送来的。
笔被搁在笔枕上，叫来了绿柳。
把所谓的“信”放在信封里，嘱咐绿柳。
“将这封信，送去桃香阁，给他们老板。”
绿柳应下，拿着信出了房门。
接下来，静候佳音便是。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店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