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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黑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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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月当空,江府门口来了辆车,马车上下来了个人。
鲜艳的朱红色衣角在一片墨色中都变得的暗淡。
江府前院种了棵槐树,地上有几片散落的叶子。估摸着是夜里有风,将他们吹落的。
江韶回来的晚,许多家眷都睡下了。
这几片树叶,应当要天亮了,才能被清扫干净。
那抹朱红穿过前庭,走进浴房,准备沐浴。
朝小厮说了句备水,便脱下外裳,将衣服挂在屏风上头。
小厮办事麻利,这会子木桶里已经盛满水了。
江韶全身赤裸,走进了木桶。
温热的水没过腰腹,江韶舒服的闭上了眼。
气息渐匀,江韶自小长在军营,体型健硕。
只不过从小身经百战,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
有的痊愈了,有的结痂了,有的再也消不掉了,就成了疤痕。
江韶将身子往下沉了沉,热水没过胸脯。
脑海中浮现白日里的情形,江韶从学堂出来,便收到澄风递来的信。
说是一封信,其实也不算是信,那上头也不过短短两句话。
让自己帮忙告知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买丫鬟。
落称那“李”字,江韶一猜便知是谁所留。
这姑娘还真是不客气,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自己。真是好笑,自己手底下精米养着的暗卫,难道是她的手下吗?
不过,自己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拒绝她。
罢了,自己跟一个姑娘家置什么气,帮了便是。
只是不知道,她买丫鬟做什么。澄风查出来过,她来京城可是带了两个小丫鬟的。
莫非,她在罗府住的不好?
自己管这么多干嘛,她要是住的不好,自己也能脱身。
她,是个很厉害的姑娘。不靠他人,也能活的很好。
热气覆上了江韶的脸,他又泡了泡热水。
朝着外头候着到小厮喊了句,旧衣裳早已被拿走,新衣裳被挂在屏风上。
小厮默默退出去。
江韶擦干身子,穿上中衣,披了外裳,进了厢房。
江韶喜净,尤其爱洁。
这性子随了父亲,其实倒也不是随了父亲。
从前父亲在外练兵,每每回家,总会带上些练兵场的尘土。
母亲定要他净身后,才能进入厢房。
小江韶七八岁时,也跟着父亲出入军队。
回家时,不再是母亲要求他们净身,要求净身的人变成了父亲。
久而久之,习惯就养成了。
只是如今,父亲不在了,母亲也没心思在指出这些小事。
只有江韶,还和从前一样。
他身上总有股子香味,不似女子的脂粉气那般腻人,反倒显得他人清爽。
人长得英俊潇洒,又能文能武,还喜净。
这样的男子打着灯笼都不好找,偏偏这京城里就有一个,所以这喜欢他的女子可不少。
他如今还是世子殿下,要是嫁进去,江韶肯定也会世袭爵位了。
那可就是国公夫人了,也不知道日后哪个女子能这么好命。
厢房里,只有江韶取砚台的声音。
他自己磨起了墨,取了笔,沾上墨水。
落笔在纸上写下了第一个字。
这,是一封回信。
京城这地方看似平静,但地底下该有的腌臜事也不会少。只会比其它地方多,毕竟京城牵动的是这个朝代的主人。
而江韶知道的腌臜事,那就更多了。
城西有个交易市场。
只不过,这交易市场白日里不会出现。
只有夜幕降临了,这市场才会点起烛火做起生意。
因此也被当地人也称是“黑市”,不仅在黑夜时出现,也代表这伙人的黑心肠。
那地方白日里,是再正常不过的茶馆。许多达官显贵还老是去那儿吃茶。
但只要夜一深,就变成了无数老百姓逃不出的魔爪。
在这样的场所里,买卖丫鬟的不会少。甚至还有买卖儿童、妇女的。
李书言不能一人独自去,她不会武功。这种时候头脑再好,也未必能逃得出。
必须有人同她一道。
孤身一人去,她会回不来。
信中将这个黑市的存在一五一十的写了上去。
还提到,要是李书言想去,明日亥时罗府门口见。
末了,还学着李书言到样子在结尾处留了个“江”字。
江韶传来澄风,让他将信送去。
菱姨准备的褥子软的很。李书言的脑袋陷在软枕中间,双手抱着被子一角,睡得香甜。
外头有道黑影钻到窗子底下,来人是澄风。
窗子被人敲了两下,无人应答。
又敲了两下,床上那姑娘只是翻了个身,仍未起身。
澄风不敢再敲了,怕没吵醒李书言,倒是把府上其他人吵醒了。
这场面要是被外人瞧见,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澄风发现,那窗前对着的是张木桌。
他将信使劲往窗缝里塞了塞,见那心落在桌上,才放心离开。
李书言每日清晨都觉得,人睡着时过的时间真的有些太快了。
这不,太阳又出来了。
她又该起了,迷迷糊糊糊走到桌前,那儿,竟有封信。
难不成古人也有圣诞节?圣诞老人来送信了不成?
折开那信封,李书言最先看见的便是那落款。
没想到他竟真的回了信,这可太好了!
把每一行兜认真扫了眼,李书言得到重要信息。
今日亥时罗府门口接头。
李书言收到消息,将信装回信封,塞进了那个贴着“李”字的木匣子里。
今日亥时,得将自己包裹的牢靠写。补可让外人照见自己的客貌。
不过在亥时之前,还是得先将本子上的其他要事解决。
布行早日修整完毕,她也好早日挣些银钱。
李书言梳妆完毕,绿柳还给她点了浅注唇,额间上了梅妆,美的不可方物。
这第一站,便是木匠铺。
和绿柳红荞三人风风火火的走出罗府大门,留给王菱的便只有一抹倩影了。
王菱望向自家儿子,直言道:“你何时才能同书言一般争气。”
“书言妹妹确实厉害,叫儿子敬佩。但请母亲相信儿子,八月科举儿子定能中榜。”罗咏双眸含光的看着母亲。
王萎握住儿子的手。
“母亲信你。”
你父亲终其一身都未能中上一元。你若真能上榜,走了仕途。
倒也算了了你父亲一桩心愿,这罗府就再也不会因是商贾之家在而遭人冷眼了。
王菱心里的话并未说出口,那些是作为罗府主母要说的话。
而作为一位母亲,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平安喜乐,如愿以偿。
转眼看向大门,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书言,菱姨也愿你如愿以偿。
李书言抬头看向牌匾,这是已经到了。
里头有个五六旬的老人,拿着刀劈着木头,应当是要做些新物件了。
那双手,早已布满皱纹,那纸面庞亦是。
李书言走进去,蹲下来和老人平视着。
“老板,我想在您这买几把椅子。”
一字一顿,表达清晰,想来是为了叫人听得明朗些。
“姑娘要几把,老身这里有的是。”老人向左一指,李书言顺着他的手望去,那儿有一排椅子。
乍一看就知道做功精细,是废了些了功夫的。
李书言最后要了三把,椅子如今已送往店铺。
这下一站,便是制镜之地。
只是这店门尚小,只能容一人正身通过。门上还挂着玉帘,纤纤手指撩开玉帘。
“有人在吗?”
回应她的是有些沉闷的音色。
“姑娘想要何种镜子,这摆台上可有姑娘喜欢的?”
李书言扫了一眼,并无。
“摆台上的镜子,太小了。我想要的,是同人一般高的镜子。”
老板有些疑惑,同人一般高的镜子。莫说制作,这他见都未曾见过。
“倒也不是真同人一般高的,有个四、五尺便可。”
老板捋了捋胡子,“那姑娘要什么花色?”
“最普通的就行。”
李书言怕老板不懂自己想要什么样的,还让红荞从马车上拿来纸笔。
扶在摆台上在画出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老板切莫忘了,这镜子后头还得加个把手,否则立不起来。”
“鄙人明白,只是……”
这是想要钱了。
一锭银子被放在摆台上,李书言没收着力。银子和摆台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
“我知道这镜子制作起来不易,还请老板好好做。”
那老板是个见钱眼开的,自然是美滋滋到应下了这差事。
“还请老板将这制好的镜子送去城南的那家罗氏布行。”
李书言瞟了眼银子。
“若是老板能尽快送到,这银子肯定还能再进老板囊中。”
老板笑意更甚。
“鄙人自然尽快送去!”
李书言叫绿柳去了布行,叫布行的人若是收着成衣镜和椅子,记得来知会一声。
这几件事都办完了,现在只要回罗府净等到亥时就行了。
柜子里的衣服通通都被扔到床榻上。
这几件衣服的颜色也太艳了,一点都不适合去黑市。
看电视剧里,晚上做“坏事”,一般都穿黑色的衣服。
这样在黑夜中,才不会被发现。
“红荞!”
红荞一叫便到。
“小姐有何吩咐?”
“我有没有黑色的衣服?”李书言迫切的问。
“有是有,只不过是小姐从前一时脑热买的夜行衣。”
夜行衣?这岂不更好!
在自家小姐期盼的眼神中,红荞拿来了夜行夜。
“小姐,您要这衣服做什么?”
不会是要去暗杀孙名远吧!这可不行啊小姐!
“没什么,拿来看看,红荞忙去吧!”
看着红荞那难以言喻的表情,李书言就知道这丫头又在脑海里演上话本子了。
“放心,你家小姐不会去干杀人放火的事。”
红荞放心离去,而李书言看着这夜行衣有些呆滞。
啧啧啧,真是不知道要是自己穿着这件夜行衣得有多帅!
江韶,你的帅在姐面前,真是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