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杳杳 来岁昭昭》nico一只果

5、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初兰找到商迢迢的时候她已经观察集市里的人很久，并且以正常的价格买了很多东西。原来一小锭银子可以换很多很多铜钱，可以买很多很多的小吃，她的金钗买下十个刚刚那位商贩的东西还能有富余。
　　“小姐真厉害，这么快就学到这么多了！”初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我还担心小姐没带钱会买不到东西呢！”
　　“迢迢。”穿着官服身后跟着一大群巡逻护卫的男子走了过来，“你怎么在这？”
　　“侯爷万福！”初兰行了礼，安静地走到小姐身后。
　　“姐夫……”商迢迢很怕这位身居高位、不怒自威的姐夫，即便每次见到她，他都会露出很慈爱的微笑，商迢迢还是会觉得心里发毛，总觉得凉飕飕的。姐姐总笑她平日里怼天怼地怼空气对谁都没大没小，一看到姐夫就焉了。
　　“我不是来管你的。”看到比他小一轮的小姨子像个受惊的小鹌鹑，陆瓒陆侯爷忍不住解释，“是你姐姐害喜，遣我出来给她买零食。今日有蹴鞠比赛，迢迢也是来看热闹的吗？”
　　“嗯嗯！”商迢迢乖乖点头。
　　“我看不像。”陆侯爷忍不住逗她，“迢迢更像是来进货的，嗯……买了这么多吃的……迢迢和遥遥是亲姐妹想必口味也差不多……”
　　商迢迢心中警铃大震，连忙挡住初兰手里的东西。
　　“迢迢怎么这般小气？”陆侯爷笑意更甚，“姐姐对你不好吗？”
　　思考了一下，商迢迢挪开，主动示意初兰，“姐姐很好。姐夫，麻烦您把这些东西带给姐姐尝尝，这些都是迢迢精挑细选的好吃的……”
　　“迢迢真乖！”
　　身边的小厮立刻接过了初兰手里的东西，一样也没有落下。
　　“比赛要开始了，我先去玩了。”商迢迢行了礼，拉着初兰准备离开。
　　却不想陆侯爷又挡住她的去路，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发，被小姑娘躲开他也不恼，递给了她一个锦囊。
　　商迢迢打开锦囊，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糖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原本皱在一起的小脸瞬间放松，“是姐姐亲手做的冬瓜糖！好吃！”
　　“迢迢有空多去看看你姐姐，她做了好多你喜欢的点心就等你去吃。”陆瓒的笑容一直持续到商迢迢蹦蹦跳跳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叫两个人去跟着迢迢，今日人多繁杂，小心看护别叫她被人欺负了……”陆瓒想到商迢迢明明不情愿还是要献上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样子又扯了一下嘴角，“一定要确保她安全到家。”
　　“公子真的很在意二小姐……”小厮插嘴，“每次公子看到的小姐都会逗她。”
　　“夫人这次能生个女孩想必也能和迢迢一样可爱……”陆瓒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年少时继承爵位开始他早已习惯板着脸，这样朝堂上的大臣们才会忘记手握重兵六年的他也不过二十六岁。
　　商迢迢在两个侯府护卫的护送下安全回到了孟瑜身边，对着孟瑜开始手舞足蹈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所以你见到了一个很好看的公子他还给你钱让你吃买吃食？东西呢？”孟瑜穿着一身粉色的裙装，头上戴着自家做的精巧的首饰，虽不像商迢迢的贵重，倒也符合她的年龄和身份。她身边只有一个和初兰一般大的婢女巧儿，为了给商迢迢留位置她和巧儿两人不敢走动，看到好友回来放松下来才觉得肚子饿了。
　　“这个……”商迢迢扶额望天，金步摇随着她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碰到一个坏蛋，被他抢走了！”话音刚落就接收到两位护卫友善的目光，她只好解释，“也不是那么坏……一点东西换了两个孔武有力、有勇有谋还能让我狐假虎威的壮士……”
　　“碰上侯爷了。”孟瑜早已见怪不怪，“侯爷又逗你了。看到这里人多还派人跟着你贴身保护。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别人都只有一个爹，但是我觉得你有两个。”
　　“我爹才不会抢我的吃食！”商迢迢反驳，“姐夫有时候管得太多了。要不是他，我也不用每天去周家私学上课了……我明天想逃学，你能帮我想个合理的理由吗？”
　　“多少人家的小姐捧着大把银钱求都去不了的私学，你姐夫一句话就让你进去了。我爹娘想让我去都不知道该求谁呢？你怎么每天尽想着逃学？”
　　“你想去？”商迢迢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我以为你和我一样不喜欢学堂呢！既然你想去就去吧！我明天和夫子商量一下能不能让你替我去……我真的好讨厌念书。”
　　想到了伤心处，商迢迢干脆把头放在孟瑜肩上假哭，“我……背书背得脑壳疼……堂上被夫子要求背诵背不出来那些世家女还要笑我笨……”
　　“别哭了，这么大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啊……”孟瑜被商迢迢的发簪戳到脖子也不恼，轻轻拍着她的肩，“快开始了，进场了进场了！”
　　商迢迢把头抬起来，眼圈微红，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看，就是那个头上系着黄色头巾的。最高最瘦的那个！就是他！”
　　“新来的吗？以前没见过……”孟瑜拉着商迢迢的手，“这人肯定赢不了。”
　　萧芷昀也看到了她，羞涩得抿抿嘴，笑着轻轻对她摇摇手。
　　“你还有心情打招呼？”头系着蓝色头巾的李泽宁走过来撞了一下他的肩，“等下输了可不准哭。”
　　“泽宁哥哥！”人群中爆发了一声声尖叫，商迢迢环顾四周，都是眼熟的小姐们，其中还有好几个跟她一同上学的世家小姐。刚想跟旁边的孟瑜聊一聊，被她突然喊了一声，“必胜！”吵得耳朵嗡嗡作响。
　　“小姐莫怕。”初兰蹲下来帮她捂住一边耳朵，在另一边跟她解释，“李泽宁是兵部尚书的儿子，是现在很多贵女的理想夫婿。今天很多人都是为了他而来，您平常对此不甚关心，以后在学堂多和其他小姐多交流一下就会好很多。”
　　“他旁边那两位是镇国公家的小公爷周天行和吏部侍郎的公子唐方。他们三位和大少爷年纪相仿，在坊间很受欢迎。”
　　场上已经开始比赛了，两队都很积极主动，看得周围的观众跟着比赛的进程发出各种声音。连一向对蹴鞠不感兴趣的商迢迢都被吸引了，眼睛死死盯着球。
　　突然，原本已经被抢走的球又到了萧芷昀脚边，他深吸一口气一脚就把球踢进了门。
　　“好！”安静的现场只有商迢迢单薄的声音。
　　“你别乱叫！”孟瑜按住商迢迢，“看不懂也不能乱叫啊！”
　　“我看懂了……”商迢迢抗议无效，只能安静地坐着，“萧芷昀得分了呀，我还不能高兴一下吗？”
　　感受到场上萧芷昀在看她，商迢迢对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再次收获她喜欢的笑容。
　　比赛继续，商迢迢已经完全投入了，眼睛都不眨一下，紧张得拉扯着手里的手帕。高兴的时候失望的时候都会拍打孟瑜的肩，孟瑜已经有了防备，等她情绪起伏大的时候直接侧身躲过了她的攻击。
　　“孟瑜……”商迢迢用帕子挡脸假哭。
　　孟瑜也忘了场上的紧张气氛准备调笑两句。
　　就在此时，球直接朝着她们飞来。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突然冲过去，用手接住了球。
　　“萧芷昀！”商迢迢挪开手帕看到的就是一张英俊的脸，剑眉星目，黑棕色的眼珠闪着光。
　　“没吓到你吧？”萧芷昀焦急地问。
　　商迢迢摇摇头，一手按着自己疯狂跳动的心一边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
　　“黄队用手触球，犯规！”
　　场上场下恢复了秩序，大家都忙着各自的事情无暇顾及一个小女孩酸涩的悸动。
　　最终，黄队以一分之差输掉了比赛。围观的女孩子们喊着支持的人的名字被护卫们劝离了，只有几个身份贵重的还能留在现场。商迢迢狐假虎威赖着不走，孟瑜一步三回头还是被劝走了。
　　李泽宁一伙几人围着萧芷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商迢迢看着李泽宁的手推了几下萧芷昀的肩，急得慌忙跑过去。
　　“干什么欺负人！”她不顾一切冲进人群，拼尽全力也拉不动李泽宁的手，“你是坏人，不要打他！”
　　“这个笨丫头怎么还在在？”李泽宁饶有趣味看着她发力的样子，圆圆的脸憋得通红，还是动不了他半点。
　　“我没事的。”萧芷昀满头大汗，尽力露出明媚的笑容，“别担心。你去旁边等我好不好？”
　　商迢迢一边摇头一边更坚定地站在他前面。
　　李泽宁的嘴角的弧度完全消失了，不耐烦地甩了一下衣袖，示意护卫赶走她。
　　“谁敢！”侯府的护卫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摆出了护主的姿态，“李公子，我们侯爷有吩咐。今日若是您要为难二小姐，在下只能得罪了。”
　　“我成了坏人了？”李泽宁放开萧芷昀，看着商迢迢焦急得询问着，扯扯嘴角自嘲道：“本来也没打算对这小子怎么样？这笨丫头出来倒显得我门仗势欺人了。这笨丫头是侯府的人？”
　　“是侯夫人的胞妹，户部给事商仲怀家的二小姐。”吏部侍郎的公子唐方小声告知，“陆侯对她很是疼爱。你莫要惹事，伤了她不好交待。”
　　“你也觉得我要欺负人？！”李泽宁震惊地看着唐方又看看周天行，“你也这样觉得？”
　　周天行避开了他的视线，含笑看着把萧芷昀带到侯府护卫身后的商迢迢。
　　“我们怎么想不重要，这个胖丫头的行动说明了……”唐方接收到信号，替不爱说话的周天行给出了回应。
　　不再理会他人，李泽宁走到萧芷昀跟前用拳头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如果你不去救这笨丫头没有犯规我们也赢不了这场比赛。我李泽宁愿赌服输，认可你进入武院了，明天晨练再会！”
　　说完甩甩衣袖，潇洒地走了。
　　“恭喜你了！”
　　“欢迎你！”其他人也纷纷锤锤他的肩后离开了。
　　一场危机反而以祝贺收场，商迢迢看着萧芷昀开心的笑容，内心雀跃无比。
　　等人走完了，商迢迢也学着众人用拳头去捶他的肩膀，但是身高不够跳了两下也没成功。正懊恼着，肩膀自己下降了，她终于如愿捶到了。
　　萧芷昀俯下身，把拳头放在她的手边，商迢迢反应过来学着他的样子，两人的拳头碰到了一起。
　　“我更喜欢这样。”萧芷昀摸摸她松掉的一边发簪，“小姐，谢谢你一直在下面鼓励我，也谢谢你站在我面前保护我。”
　　“商迢迢，我的名字。”商迢迢骄傲地仰着脸，“路遥遥，水迢迢，功名尽在长安道，今日少年明日老。这是我阿娘最喜欢的诗，所以我姐姐叫遥遥我叫迢迢。是不是很有意境很有学问？”
　　“小迢迢的名字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