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杳杳 来岁昭昭》nico一只果

6、明朝明朝待明朝

　　“小迢迢的名字很好听。”
　　因为这句话，商迢迢一路蹦蹦跳跳反复回味，甚至开始感谢给自己起名字的阿娘。走到家门口，碰到了正在送客的刘管家。
　　“二小姐，您来得正好，侯府来人送了很多吃食和礼物，您来看看等下要不要吃点。”
　　商迢迢听到这话立马开心地跑进去，完全没注意到一只跟着她的两个护院朝送礼物的人行礼之后一起走了。她也不会发现一直在给她送志怪书籍和各种小吃玩具的人一直不是姐姐，而是侯爷的人。
　　小姑娘的快乐就是很简单，有好吃的有好玩的就能开心很久。半夜偷偷看志怪小说被阿娘发现，她也不害怕抱着阿娘的腰说自己害怕，又笑嘻嘻说有人夸她名字好听。情绪起伏大到秦氏哭笑不得，“你莫忘了明日要去学堂，再不睡我怕有人又要迟到咯！”
　　“我不要……”商迢迢开启了假哭模式，“我能不能叫孟瑜代替我去学堂？她今天说她想去她爹都不知道去求谁。”
　　“你姐夫安排的，你敢不去吗？”秦氏搬出了她见了就发怵的陆瓒，“孟瑜想去也要看她家人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迢迢不能总想着以前的玩伴，也要和那些世家小姐多亲近一些，学到平常娘教不了你的东西才好。也不枉你姐夫费心安排。”
　　“那些姐姐妹妹都好无趣……”商迢迢撇撇嘴，“她们每天和假人一样，还挑剔我行礼不标准……还有人说爹爹只是小小五品……”
　　“还有这样的事情吗？这些世家小姐也会这么无聊说这等闲话？”秦氏皱着眉头，转瞬又放了下来，“她们想说就说吧！有你姐夫在，她们也不会真的对你不利的。”秦氏拍着女儿单薄的背部，“等祺儿长大被封为世子，你姐姐又诰命加身，我们会有更多的依仗……”
　　次日一早，商家三个孩子在门口道别，各自去了不同的学堂。商迢迢在弟弟面前努力装出一副开心的模样，还鼓励商之衍好好念书，走到自己的马车上笑容全无，眼神空洞。
　　初兰熟练地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拿出一块糖放在商迢迢嘴里，“小姐，您振作一点。”
　　“再来一颗。”商迢迢心里的苦，多少糖也消散不了，愁啊愁！
　　令她没想到的是之前不甚友善的各位世家小姐开始主动跟她说话，还有人过来跟她聊起了昨天的蹴鞠比赛。细问才知道，这帮端庄大气，走路步摇都不会抖动的世家小姐们居然也是武院三位公子的仰慕者。甚至还有年龄小的邀请她下学后一起去武院偷看他们习武。
　　“商姐姐你不知道武院离这里很近吗？我们好几个姐妹选在这里上学就是为了能更近距离看到他们。”年纪最小的谢瑾欢最是积极，把每个人钦慕的对象都告诉了商迢迢，期待她能加入。
　　商迢迢十四年生命中最难搞定最讨厌的学堂也变得有趣起来了，同窗不再像书中的端庄仕女，变得有血有肉，可以谈笑也可以一起调皮甚至还能一起逃学一起受罚。
　　她们对着李泽宁唐方周天行面红耳赤不敢说话的时候，商迢迢已经走到他们跟前和萧芷昀拳头相碰，想到什么说什么。
　　在武院第一次看到他们四人一起出现的时候，商迢迢对他们三人还是很戒备。看到他们看她，还会努力瞪大眼睛还击。她以为自己的战斗力十足，落在别人眼里只会觉得这个眼睛圆圆的小姑娘挺可爱。
　　“他们还欺负你吗？”商迢迢小碎步挪到萧芷昀身后，手指夹着他的衣袖，小声问，“要我帮忙吗？”
　　“说得你能把我们怎么样似的！笨丫头果然是笨丫头！”李泽宁双手环抱，瞥了她一眼，转身看向别处。
　　“胖丫头看哥哥我像这样的人吗？”唐方最斯文，为了拉近关系还说自己是她大哥商之衡的好友，“不信你可以回家问问之衡兄。”
　　“无趣。”话最少的周天行难得说了两个字。
　　萧芷昀告诉她他已经融入了武院这个集体，和三位公子爷变成了好朋友。商迢迢才放心离开，临走前不忘给萧芷昀送了一个小袋子。是一些她爱吃的糖果，还有一锭银子。他知道是还上次给的银钱，没有推辞，笑着跟她约定下次见。
　　他们这样见了很多次。有时候武院加了课程，他出不去的时候还会看到发髻稍稍凌乱的商迢迢和忙着帮她整理的初兰出现在内院，也不知道主仆俩到底怎么躲过护卫的。
　　商迢迢想要亲近萧芷昀，凭着自己的心情每天带着她喜欢的东西去见他。有时候是好吃的东西，有时候是新奇的玩具，有时候也会带着常跑西域做生意的舅舅给的珍宝邀他一同欣赏。萧芷昀陪着她笑，与她分享生活的趣事。慢慢的，武院的弟子都习惯了她的存在，打趣他俩什么时候请大家吃喜糖。
　　“这有何难？你们要吃糖的话，我明天就给你们送过来！我姐姐今天叫我去侯府，明天来的时候能我把侯府的糖都搬过来给你们吃！”商迢迢笑得没心没肺，说话却异常大方，阿娘说了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大事，拿能用糖解决的事情更加不是难事了，她很聪明的。
　　萧芷昀跟着她一起笑，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迢迢真大方！”
　　路过的唐方在发愣的李泽宁眼前晃了晃手，“你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李泽宁收回视线，压住上翘的嘴角，故作疑惑道“那个笨丫头到底怎么进来的？”
　　周天行白了他一眼，甩甩衣袖摇头晃脑地走了。
　　“我替他说。”唐方戏谑地看着他，“我只知道有人谋私给她留了条路，至于那个人是不是姓李我就不知道了。”
　　李泽宁脸色微红，“我去查查！”说完落荒而逃。

　　和商迢迢告别后的萧芷昀并不急着回家，而是悄悄跟在她身后，确认她上了一辆豪华的马车，车上插着陆侯的标志才安心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转了多次弯才走到了一个朴素的大门前，直接推门而入。这是一户三进三出的院子，房间不多，进去就能看到正在忙碌的两个仆人，向他问侯后又继续忙着手里的活。他的父亲是刚调到京城的兵部小吏，买下这座院子已经耗费了平生积蓄，现在只剩下六个仆人帮忙料理家务。同武院的同窗比起来家世确实过于寒酸，初来乍到的时候不懂规矩还得罪了李泽宁，幸好现在关系变好了也不再有人暗地里欺负他了。
　　“昀儿回来了。”他的母亲李氏，年过四十容貌依旧美丽，即使手头不宽裕也会戴上首饰尽力把自己收拾得很精致，“今天见到商小姐了吗？”
　　从第一天收到荷包开始，李氏就告诉他机会来了。商家虽说在京城排不上号，但是也是地方有名的钟鸣鼎食之家，家主现在只是个五品却占着有实权又能捞油水的肥差，外家也是江南排得上号的商户最不缺的就是钱。这样的小姐在目前的她眼里，已经是高攀了。
　　“阿娘，迢迢现在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想到商迢迢的反应，他忍不住笑出声，“迢迢今天还说要去侯府搬糖给大家吃，她根本什么都不懂。”
　　“你懂什么？”李氏白了一眼儿子，“等她懂了就不一定能看上你了。我打听了一番，他的姐夫陆侯对她格外疼爱，只怕侯爷对她会有更好的安排。他手下的将领那么多，万一有更合适的肯定不会放任她跟你在一起的。”
　　“我也想为陆侯效力，陆家军在漠北威名赫赫，外邦都不敢进犯。如果能入陆家军，建功立业指日可待。”说到陆侯，萧芷昀的眼睛都发着光，“陆侯其人十八岁袭爵，带领陆家军缕立战功，现在也才二十六岁已经是朝廷重臣。实乃我等楷模。”
　　“那更需要抓紧商小姐了，以后你们成为连襟，你想要什么没有啊？”李氏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为了贴补家用，柳妈妈和晓荷都去帮人浆洗，这是为娘亲自烧水泡的茶。你尝尝味道有什么不同？”
　　“娘……”萧芷昀端着茶杯迟迟不送入口，“孩儿将来一定建功立业，不再让您受苦！”
　　“先别说这些，你能把商二小姐娶进门，为娘就很欣慰了。”李氏摊开手，“她今天给你送了什么？”
　　打开锦囊，里面是个精巧别致的九连环，李氏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居然是银子做的玩具，商家果然富庶……”
　　“娘……”
　　感受到萧芷昀紧张的眼神，李氏失笑，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锦囊里，“娘小时候家里也是京城的大户人家，不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这是她给你的玩物，你解开之后还是要原封不动还给人家的。真拿了小姑娘的玩具，我们萧家会被他们看不起的。我们呐，还不至于穷到这点骨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