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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都是你毁了这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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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窈窈,她们走了”
江怀湛见声音消失了,这缓缓放下双手捂住陶丝窈耳朵的双手,将她轻轻托扶了起来,刚想宽慰几句,看见她那通红的双眼,刚想要说什么便传来茗夏焦急的声音,想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小姐你在哪?小姐?”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茗夏眼尖瞧见了她便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小姐身边道,这几日小姐心情不佳,陪小姐来江府赴宴,小姐说进去放下礼物便走就不许她跟着,茗夏心感不安,却也只能遵从,直到方才将公子身边的小厮来说小姐在花园哭了,让她赶紧去看看,他这才顾不得许多冲进府里来找小姐,现在眼见小姐果然哭的十分伤心,茗夏自是心疼不已,可面对她的询问,小姐低垂着眸子却是一言不发,
“扶你家小姐回去吧,以后不要随意离开她身边”
江怀湛小心翼翼将她交到茗夏手里扶稳后淡淡道,
茗夏应下后便扶着梦中的她离开了,
“今日之事绝非巧合!给我查!”
看着主仆二人离去的身影,江怀湛对身旁的砚书道,砚书应声后便去办了
而江怀湛那一贯平静的眸色中掀起一丝汹涌起伏的波澜,好似在酝酿一场吞天噬地的暴风雨……
陶丝窈看着这梦中的这一幕幕心中感触良多:每次在她最脆弱时,他好像总能及时出现。一点一点抚平着她心上的那些裂口
忽的一道白光闪过,亮的她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已然身处在一个书房之中,
房中布局文雅,墙上皆挂有绘着锦绣山水的字画,意境澎湃,栩栩如生,一看就知是名家手笔,字画旁的博古架上摆放的竟是一些世间难得的孤本字帖,右边的书案前站着一个身着暗青色衣袍的中年男子,此刻正无比专注的在雪白的宣纸上低头练字,使得陶丝窈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空闲的左手时不时的来回捶打着双腿的膝盖,许是因为久站使得膝盖膝腿酸软的缘故……
而后她便被中年男子那握笔的右手吸引,因为那只右手总是不住的在颤抖。因此无论他认真写多少张。字迹都是歪歪曲曲,不堪入目,
可练了半个时辰后,字迹非但没有任何改善,反而越来越丑,中年男子见了来气,便将那一张张写着字的宣纸胡乱揉作一团。用力的朝地上掷去,
陶丝窈这才看清了他的脸。随机不由得吃了一惊:江鹤时?我怎么会梦到他?以前是因他不满自己与江怀湛之间的婚事,陶丝窈与他见面甚少,更不曾在书房见过,那这梦里又是……
因着抽起宣纸的力度过大,连带着那方砚台也一并打翻在地,碎成了两半,飞溅的墨汁还染黑了他胸口处的衣襟,江鹤时面露愠色,
就在他气的想把整张书案也掀倒在地时
门外传来叩门声,有仆人恭声道:
“老爷,您的药熬好了”
江鹤时年轻时去过游历,却被困于一处雪山中两天两夜才得解救,可却因此落下严重的腿疾,虽经太医整治后行走与常人无异,但偶尔复发时也会因为疼痛钻心而性情大变,这是前世她与江怀湛定亲后,江家的老仆同她说的,
“看来方才江家主心情暴躁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陶丝窈心想
进来,江鹤时淡声道
话刚落音,仆人便应声推门进来,将一碗黑乎乎的药端到他面前的书案轻轻放下道:
“家主,这是按以前留的老方子给您熬的,您趁热喝”
对于地上那些揉做一团的宣纸和碎成两半的砚台,他却好像并不意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将药放下后便出去了,
江鹤时看着那碗黑不见底的药眼底闪过一丝嫌恶,却还是没有半分犹豫,仰头便将它喝光了,
只是刚放下药碗,江鹤时便察觉有人走了进来,但他不用瞧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是谁,连敲门问候一下都不曾,便直接大摇大摆进了他的书房的人,除了那个逆子还能有谁?
“家主近日可好?太子殿下让我来问候您”
江怀湛随手将书案旁的一个背椅拉过来坐在他对面道,嘴上说着敬语。可连行礼都没有一个,态度散漫至极,可陶丝窈却发现此刻的江怀湛眼下乌青一片,面色憔悴消瘦,与才梦见的他很是不同……
而且江怀湛的眼神扫过那见底的药碗时眼底划过一丝冷芒,那眸光就像冬夜里的寒池……没有半点生机,这样的他让她心里不禁莫名一痛:子羡哥哥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寻我何事?若只是代殿下来探望我,那你可以回去了”
江鹤时抬眼审视着十年都难得主动寻他一回的儿子道
“我要成亲了,今日特意来告知家主”
江怀湛面色平静道。
”成亲?你何时又去提的亲!?”
江鹤时闻言震惊,面色一沉道
“没有又……从始至终我认定的妻子都只有窈窈!”
江怀湛对上他的质问,神情笃定道
“荒唐!那陶氏女已经故去一年。难道你要娶个死人回来做我江家长媳吗?你是想让江氏为天下人耻笑吗?”
江鹤时听后愤怒不已,说完还随手拿起毛笔扔在江怀湛身上,导致他那张面如冠玉的脸也沾上了几滴墨,江鹤时原以为陶氏女在时,他的儿子许诺的非卿不娶,不过是年少冲动。不曾想他竟为情乱智到如此地步,竟不惜让整个江家沦为笑柄,这让他如何能不大动肝火?
“我便是想让世人皆知,在娶她一事上。生死不能阻我!你不能阻我,这世道亦不能阻我!”
江怀湛不惧他的怒火,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
“你若当真要行这般昏头之事,就别怪我不念父子亲情,以家主之名逐你出江家!”
江鹤时紧蹙着眉头威胁道,
“可很快您……便不是家主了”
江怀湛突然突然分外畅快的笑了笑道,
那笑容看的江鹤后脊生寒,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什么意思?”
“家主近日旧疾复发之时可有感觉腿脚麻痹酸泛,双手不听使唤?”
江怀湛慢条斯理的说着,
可他每说一个症状,江鹤时的心便沉重一分,因为这些症状都被他说中了
“逆……逆子!你居然给你亲父下毒!你简直悖逆人伦!!我要告发你!”
他抬起颤颤微微的右手指向江怀湛道,
“下毒?家主言重了,您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还需得守孝三年方可婚,你……不配!”
“悖逆人伦更是莫须有”
“若我当真如此,家主为何此刻还能活着?我不过是在你每日喝的方子里将那味黄藤换成了未炮制过的而已,黄藤有舒筋活络之效,但未炮制者有毒,”
“但家主大可放心,这点毒性绝不至死,最多也就是让您半身不遂,不能言语而已”
江怀湛轻描淡写的说着,可一字一句却如同惊雷一般,一点一点击溃着江鹤时的内心,他登时瘫坐在地上许久,才缓缓抬起头注视着江怀湛道:
“没想到你竟恨我至此?不惜用如此法子置我于死地”
“你错了,你我之间的仇恨我已然放下,因为我答应过她要做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江怀湛说这话时那冰冷的眸眼难得闪现一丝温柔,可随即话锋一转:“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动窈窈!”
“她是自尽的!这与我何干?就因为她死了,你便要手刃亲父?”
江鹤时不甘的反驳道,
“若不是你派人在靖都散播那些流言蜚语!示意朝中诸臣参我!又蛊惑罗静思在窈窈面前说那些诛心之言!她怎会想不开!?”
江怀湛突然激动的双目泛红含泪,朝他低吼道!
而后又似眼神放空般的低喃道:
“明明我只差一点就可以娶到她了……”
话未说完,江怀湛又揪着江鹤时的衣领将他强行从地上拽起:
“都是你毁了这一切!”
“大丈夫何患无妻?你为何非得吊死在一棵树上?只要你我父子联手,什么样的荣华地位没有?这不比男女情爱来的重要?”
江怀湛如此癫狂的模样,江鹤时自是从未见过,只能放软了声调意图以利说服道,
“荣华?地位?你是想把我变成第二个你吗?休想!”
“但若这些是你在意的……那我偏要从你手里夺走!”
江怀湛听后怒极反笑道,说话间便松开了抓住他衣领的手,又悠悠道:
“估摸着时间这毒……也该发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