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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只要你乖我便不会容不下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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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湛不知砚书心中所想,否则定要说他胡说八道:什么心眼多,他那明明是急才过人!
但江怀湛现在可没心思留意这些,他正用白瓷汤勺舀着陶丝窈给他带的甜汤,一小口一小口吃着甜汤里那绵软白果和嫩滑鸡蛋,
这般认真细品的样子若是让不知情的旁人见了还以为他在品什么难得的珍馐佳肴呢
“嗯,味道没变”
江怀湛无比心甜的想着
一贯淡冷的脸上,眼眸微弯溢出几分波光粼粼的神采,俊雅如玉的面容愈发撩人心魄……
直到甜汤见底,江怀湛这才不舍得放下汤勺,片刻后轻轻招了招手示意砚书附耳过来,砚书当即会意凑到公子面前听了一会后却是面露疑色:
“公子您这从不沾粗活的手突然要做这个……您行吗?”
“你家公子我堂堂男儿能说不行二字?有志者事竟成!”
江怀湛白了他一眼道,
砚书见公子都这么说便也退下照办去了,
不知不觉已至巳时,煦阳高悬于空中,伴着徐徐清风向大地投下一缕缕和暖日光,树上的鸟儿迎风鸣叫,一阵阵清亮悦耳的鸟啼声给明媚的春景增添了不少意趣,正是个让人心情舒朗的好天气……
此刻靖都城南的某个小院中,一个梳着妇人发髻,酥肩半露的貌美女子侧躺在床上看着一旁熟睡的男子,一手轻轻抚上小腹,妩媚多情的眉眼间闪过一丝柔和。随即又被一片惆怅哀怨取代,
一手取出压在枕下的锦囊,锦囊做工精细,只是图案奇特生僻看着不像出自靖元之物
她静静的注视了许久,眼底不时过一丝犹豫……
过了一会,见男子眼皮轻颤,女子当即敛起哀怨的目光,换上乖顺柔情的神色,将锦囊重新藏于枕下后
见男子微微睁开眼便搂着他依偎了过去,娇声关切道:
“浔郎,你醒了……头还痛吗?可要喝醒酒汤?”
“你怎么还在这?是嫌我送你出城时给你的盘缠不够吗?”
周浔远看清身旁之人是谁后,便怀里那个似浑身无骨一般娇弱身躯推开。有些嫌恶道
浔郎便是我的命,人若离了命又何以存活
女子闻言瞬间红了眼眶,连带着眼尾处的那颗淡痣也微微泛粉,一副楚楚犹怜的模样,
早就同你说过,你我不过各取所需的关系……如今这般我便是留不得你了,面对如此我见犹怜的女子,周浔远却依旧不为所动。望着她满眼冷漠道,
“浔郎………我知道我出身低贱,配不上你,可你连你亲生骨肉也不想要了吗?”
听着周浔阳如此绝情的话,女轻抚上小腹,眼神哀婉道,
这话一出,周浔远登时抬起头来望向她,原本漠冷的脸上布满了惊愕与不可置信
而女子内心则是一阵刺痛:早在每个动情缠绵的深夜……周浔远口中呢喃的那句窈窈中,她便知道眼前之人迷恋的不过是她这张脸,
可几年如一日的恩爱缠绵也让她生出几分妄想,妄想着周浔远只是心口不一,其实心里也是有她的。
如今周浔远这轻描淡写却又无比绝情的几句话,令她回想起昨日不顾她百般哀求,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送她出城时也是这般决绝,塞给她一袋银子后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那一幕幕在她心中回溯,足矣打碎她对这男人的所有依恋与侥幸,
一旁的周浔远没有注意到女子眼中那悲哀至极的神情,因为他此刻亦是心乱如麻……若没有这孩子他大可将这女子送走且不会有任何愧疚犹豫。可现在她却说她怀了自己的孩子……纵然他平日行事再铁石心肠,不择手段,也狠不下心来让亲生骨肉流落在外,漂泊无依
“姑娘须知天下攘攘皆为利来……若想留在你情郎身边便必须证明你……于他有益!”
见周浔远的神情有所动摇,女子心中一喜,脑海中闪现起她失魂落魄的出城时,有一算命先生模样的男子拦住她说她双目失神,眉带愁云,是心有郁结之象,她起初还当是什么江湖骗子,
可算命先生却能将她的生平福祸说的一字不差,她这才信自己是真遇到活活神仙了,活神仙给了她两个锦囊,说只要她照着锦囊中的字条所言,情郎必回心转意,她行礼谢过活神仙后就要付赏钱,可活神仙却摆摆手将钱退了回去,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不急不急……
随即便同她说了这番话,还说与她有缘日后遇到什么难处都可来找他化解………而当她拆开第一个锦囊便看到了一个孕字,于是在她欢喜的去找大夫把脉确认无误后,回了院子等周浔远回来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盼他会因为这个孩子对自己心生怜惜,从而同意自己留下,
谁知等来的却是一个喝的醉醺醺的他,不过现在说了好像也不算晚,
“浔郎,我不求什么名分……只求你接纳这个孩子”
见周浔远态度有所松动,女子便趁机揽住他的手泪眼婆娑道,说完便顺势往他怀里倒去,
这一招退为进也瞬间让周浔远的心软了大半,看着那张与心中魂牵之人相似的脸足让周浔远露出痴迷之色,
可那气韵神态的细微差别也在告诉他:眼前的女子不是那个人,
那人虽然性格娇怯柔弱,却不会轻易落泪,也不会这般示弱取悦他,
周浔远心下叹息抬手挣推开了想依偎在他怀中的女子,语气淡淡不带一丝情感道:
“那你便留下好好安胎吧,只是切莫再到处乱走了”
他故意将乱走二字咬的极重,心思细腻的女子自是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忙含泪点了点头,
“萱娘,只要你乖我便不会容不下你”
见她如此识趣,周浔远自然乐得安慰一下,抬手替他擦掉眼尾残留的泪珠,柔声唤着她的名字安慰道,
“妾生如浮萍,浔郎怜爱才有了居所,你便是我的天,我的地,让我如何都可以,只求你别弃我而去”
女子靠在他肩上低眉顺眼道,流落风尘多年,萱娘自然知道什么样的态度才能讨男人的欢心,
周浔远自然也不能免俗,眼里对她的满意又多了几分,伸手抚过她眼尾的那颗痣时似有意动,正想温存一二,可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便从床上起身,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边往身上套边道:
“时辰不早了,下午我还要去城防司当值,明日再来看你”
“浔郎不是每隔两日才去一次城防军当值吗?不是昨天才去过?怎么今日也要去?”
萱娘抬眸看他有些幽怨道
“城防军近日有调动……我这副长的位置或可再向上挪一挪,这几日每日去点卯做做样子总是要的”
周浔远说完便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房门,
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萱娘的视线里,
“不知道去求活神仙指点升官的话灵不灵呢”
见人走远了,萱娘这才收起怨色,想起周浔远方才说的话心里暗暗盘算着……
“这些都是我在书院习读的课本,这是讲治世策论的,这是讲靖元律法的,这是讲九章算学的,这是讲史记通鉴的…窈窈你先看着,不懂就问我”
从爹娘口中得知妹妹也想入读东隅的陶斯韫自是兴奋不已,这意味着在那聊无生趣的书院里他终于要有个伴了,这让他如何不激动?
是以陶丝窈一回到府上,陶斯韫便拉着她去自己房间搬了许多书籍去她院中,怕妹妹没接触过这些书,看不懂,还耐心的给陶丝窈解说起来
“哥哥每日在书院里便是都要读这么多书吗?好辛苦啊”
看着面前这一堆摞起来足足有半人高的书本摆在自己面前,陶丝窈有些心疼起自家兄长,但在拿起手边的几本书略微翻了翻后见书页洁白如新又柳眉微蹙道:
"这些书怎么都这么新啊?若是经常翻阅应当会留下磨损的痕迹和和用墨笔书写的标注才对,可书面怎么是干干净净的?”
此话一出,陶斯韫眼底闪过一丝慌张,当即捂住妹妹的嘴低声求饶道:
“好妹妹你小声些,被旁的下人听见传到爹的耳中可就不得了”
“哥哥,你不会是在书院读书时总是偷懒走神的吧?这要是让爹娘知道他们该多伤心啊!”
陶丝窈拿开捂住她嘴的大手后,瞪着兄长质问道,
“我不是不想用心,只是一看书我就犯困,实在提不起精神”
陶斯韫委屈的为自己争辩道,说着还扯了扯妹妹的衣袖可怜兮兮道:“好窈窈,你也不想看看兄长我被打的屁股开花吧?而且我也不……唉算了”
陶斯韫话说到一半,像是在顾虑什么便又把话咽了回去,
“哥哥,你是不是……不想从文?那你想做什么? ”
陶丝窈听着兄长那欲言又止的话,稍加思索便猜到了一二,她与兄长虽相差三岁,但毕竟从小相依相伴,这点听对方说前半句便能猜出对方后半句想要说什么的默契还是有的,于是便关切道,
“没什么,你就当哥哥在说胡话吧”
陶斯韫不想妹妹担心,挤出一丝笑来应道,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是带着一丝苦涩意味,
陶丝窈还是第一次见兄长露出这样的神色,在她在他的印象中,兄长一向都是个明朗爱笑,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即便是做错了事被爹爹责打手心后罚跪祠堂,自己偷偷带着药去看望,边难过边给他抹药时。兄长也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总能把她逗得开怀大笑………何曾见过兄长这般强颜欢笑的样子,
看到这样的兄长,陶丝窈心里着实有些不好受,但她知道若再追问,兄长不想说也定会避而不谈,
还是得想些婉转的法子让哥哥敞开心扉才行,陶丝窈心道,
忽然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便是便是闲谈一般对陶斯韫道:
“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学走路的事吗?那时候你总是很紧张的在我身后护着不让我摔一下,娘亲还笑着说:你这会把我惯坏,学走路哪有不摔的?”
陶斯韫闻言一怔随即揉了揉她发顶笑了笑:
“傻丫头,这点小事还记这么久?我是你哥哥自然要护着你”
陶丝窈摇了摇头一脸认真道:
于我而言这可不是小事!我还记得哥哥当时头娘亲是这么说的:窈窈若是摔破了手脚上药会很疼的,她学慢些不要紧,我当哥哥的自然会一直护着她”
“这话我一直都记得,所以哥哥…”
陶丝窈边说边握上陶斯韫的手背眼神真挚且无比笃定:
“不管哥哥将来要做什么,妹妹都会支持你,你永远都是我引以为傲的好哥哥”
“我……想学武,做个征战四方的将军,可我要是在战场有个万一,你和爹娘怎么办?”
看着妹妹真诚的目光,陶斯韫心里生出了莫大勇气将埋藏在心里多年不敢宣之于口的话终是说了出来,
陶丝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笑,伸手敲了敲自家兄长的额头:
“哪有这么诅咒自己的,哥哥就想着不能学好武艺,争取做个战无不胜的将军吗?瞻前顾后可是打不了胜仗的”
而后又与陶斯韫眼神对视,郑重无比道:
“志若不移山可改,我信哥哥定能保全好自己”
“窈窈……”
陶斯韫听着妹妹这番鼓励的话语心下感动,不禁鼻子一酸,刚要说些什么,却又见陶丝窈我家那些书籍又往他面前一推杏眸弯弯道:
“那哥哥就更该好好读书了,不懂谋略只知蛮干的那叫莽夫,之后我入了书院也会好好督促哥哥的!”
听完这话再看着妹妹那笑意盈盈的眼眸,陶斯韫只觉得生无可恋:
“本来每日下学回来有爹天天查他的功课就已经够痛苦了……再多个白天在书院里督促他学习的妹妹……他还要不要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