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考核（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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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被林画架了上去，可依旧犹豫不决，迟迟不愿给个答案。
吏部在官职选拔任命上颇有话语权，若是将袁夫人赶出了考核，牵扯到朝堂，保不齐会有什么惊涛骇浪，如果波及到琅璋更是得不偿失。
然而宁贵妃却不给她思索的时间，转头嗤笑冷嘲热讽道：“感情这受辱的不是皇后母家不生气，不是您的儿子不心疼，因而还有时间权衡利弊。”
“胡说什么！”被戳中心思，皇后亦拉不下面子。
“臣妾也就直说了吧，这是臣妾第一次参与女眷考核。在来之前便听宫中嬷嬷提及过多次，这三位夫人可算不上安分的主。以为自家夫君在朝堂上有个一官半职，自己又会点儿东西就生出了几分优越感。”
“据说年年都是这三人，一会儿这儿看不上，一会儿那位瞧不起。最后还耀武扬威到了您儿媳妇面前。皇后您要维持自己宽厚形象顾全大局，连自己亲儿媳的面子都被人扫了也不予出面，对此臣妾是极为服气的。”
皇后瞳孔一缩，往年女眷考核，增依受嘲她怎会不知，只是思虑颇多当时无从出手，如今也更不知做什么了。
思及此，面色难堪地朝增依那方望了望，对方却只是勾起嘴角，露出无所谓的笑。
“如今受辱的是宁家，况且琅月是臣妾自小看着长大的，林画是皇上钦定的安王妃，这袁夫人口无遮拦以下犯上不用林画提起，臣妾是罚定了。”
宁贵妃素日里不爱掺和后宫之事，深居简出为人低调。可后宫里的老嬷嬷都知道，平日里最喜雅静人畜无害的她，实则做事最为果断不留余地。
当年卫妃还在的时候，后宫就有一条规矩：宁惹皇后十次，不遇宁贵妃一回。
这次宁贵妃亲自出手教训袁夫人，维护安王妃，无非就是杀鸡儆猴，告知众位女眷擦亮眼睛，别惹了该惹的人。
最终，袁氏被赶出了女眷考核。
连带着周氏李氏也跟着受了警告，最好是安分些，别把自己夫君前半生苦心经营的一切毁于一旦了。
周氏李氏见袁氏狼狈离开，立刻向林画与增依道歉，弯着腰退下了。
林画自始至终都表现得非常淡定，一口恶气舒畅后冲着宁贵妃露出笑容，还不忘撒娇谢恩。
“瞧着老七媳妇儿这大大咧咧机灵模样，跟你年轻时候还真是像。”
皇后拉过增依与林画到一边坐下，宫女们立即递来了热茶与暖炉握于手中，“宁贵妃你虽然并未为皇上诞下子嗣，但对待林画真有护犊之情。”
“老七是我看着长大的，这鬼丫头聪明过甚可闯祸不停，不护着点怕丢我宁府的脸，到时候老七也怨怼我。”
宁贵妃抿了口茶，面不改色地说。
闻言林画却毫不在意，第一次真切感受到除了琅月之外的庇护，对宁贵妃的依赖也徒增了些。
抱着暖炉跑到她面前搂住她的肩膀，语气娇嗔：“如今林画就是宁娘娘家的孩子，哪有做父母的不帮衬自家女儿的呀。”
宁贵妃被抱了个猝不及防，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将话题一转：“一直听说你书画功力了人，本想着借此次考核瞧一瞧传说是否属实，可方才我与皇后发现你并未认真对待，这是为何？”
“也不光是我，三嫂也未曾认真对待呢。”
皇后尚在，林画不知如何解释，最后将增依推出来“挡刀”。
“不是听说每年考核结束老三都会给你请先生，难道你还学会了藏芒那一套？”
宁贵妃问得直白，增依回答得也很干脆：“倒也不是藏不藏的，只是手僵不想画罢了。”
这理由，林画觉得很不错。
“这作画是闲情逸致之事，瞧着喜欢的或人、或景、或物才会下笔欢快，作诗流畅。本是一件浪漫的事儿，若是在考核里，怎么看都有种曲意奉承之举，因而提笔起来也就犯难了。”
“这么多女眷就你手冷？”
宁贵妃瞥了增依一眼冷哼，又盯着林画呵斥，“同样都是考核，怎么别人就能下笔如有神，偏生你犯难了？”
“下笔快也不等于是佳作啊。这本无灵感，强行作画，大多雷同，算不上好。”
林画反驳，“想必你们也翻开了不少画作，可有觉得不错的？若是皇后与宁娘娘喜欢，我专程为你俩画两幅便是。”
“就你最会说。”
宁贵妃无奈摇头，“看来得让琅月也为你请两位先生好好教导教导才是。”
“请先生那多耽误事儿啊。琴棋书画也好，女工厨技也罢，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像宋婉那样为了家族夫君一生忙碌最后得到了什么？我喜欢书画，便就学了。可我本身就不通音律不喜歌赋，那即便是学，也是东施效颦，浪费时间罢了。”
“瞧瞧这伶牙俐齿的样子，琅月真是把你惯得无法无天。”
增依眯眼调侃，语气里不乏羡慕。
她的坦率来自于自己通达，而林画却不同，她有最亲近之人的支持与宠爱。
“我觉得与其学那些不喜欢的东西浪费时间，还伤害夫妻感情，不如两个人一起做喜欢的事，家庭和睦夫妻恩爱，何必没苦硬吃。”
林画笑眯眯解释，看向一侧沉默的皇后，“皇后娘娘是喜欢三哥跟三嫂在家里因为这些琐事争吵，还是希望他俩恩爱和睦为您生个大胖娃娃？”
“胡说什么？”增依害羞，捏了捏她的手臂，脸色羞红到耳后根。
提到孩子，皇后的眼睛有了些光彩，若是增依与琅璋有了孩子，那便是皇上的嫡长孙，想来定会几万千宠爱于一身，为家族增添一份荣耀。
林画看着皇后急切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什么，抿唇无奈。
倒是忘了这深宫内苑连生个孩子都会算计荣宠，早知道就不提孩子这事儿了。
冬日沉闷昼短，几人随口闲聊日子也便打发了。
约莫晚膳时分，皇后让嬷嬷宣布诗画考核结果，原本最出众的周氏李氏却因故意挑衅其余女眷致后宫不睦，考核作废。
林画跟增依不出所料，得了个最次的等级。
不过二人全然不在意，乐呵呵地吃了晚膳在丫鬟的搀扶下回房休息了。对此也没有人再敢说三道四置喙任何。
林画进屋刚准备歇着，辛怡便带来了琅月的信。
字里行间有种当代大学生给父母报喜不报忧的感觉，信内提及袁氏被赶出女眷考核的事很快便从后宫传到了前朝，袁大人在家里大发雷霆，袁夫人没讨到好，二人正闹和离。
最后还不忘情真意切地表达自己独自在家寂寞冷清之苦，聊表自己对她的相思之意。
“倒是只字不提这袁大人开始给他使绊子的事儿。”
林画放下信，嘴角勾笑，“辛怡你打听到什么？”
“王妃猜得没错，袁夫人被赶出了考核，袁大人还未上朝便成了笑柄。据说找了不少人堵在安王府以拜访之名求见王爷，可带的那些人皆为吏部大臣。”
辛怡解释，“这袁大人不识好歹，这些大臣约莫都是他提拔上去的，与其说是拜访王爷，不如说是给王爷施加压力，让他管教管教你。”
林画若有所思地点头，指节在桌上轻轻敲打。
“王爷让人带话，让王妃无需担心，袁家不会长久。”
“袁氏愚蠢，袁大人也不聪明。成了笑柄不知道收敛，提拔了那么多大臣，这账面上能好看得了？琅月刚到户部，正愁拿不到人开刀。今日一口气带了那么多人到安王府门口，这不就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他们是一丘之貉？”
“照王妃所言，这袁大人的确愚钝，那是怎么坐上这吏部郎中之位的？”
“那就得问问这吏部尚书周大人了。”
言毕，林画清了把脸，脱了鞋袜休息了。
据嬷嬷所言，明日考核音律与乐器，想着便是两眼一黑，睡着了。
翌日，辛怡很早便催促自己起了床，说是各府女眷已经用了早膳去凤仪殿等着了。
她眯起眼睛看了下窗外，抿唇不悦，总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起得比鸡早了。
“辛怡，这外头鸡叫了吗？”
“王妃说笑了，这皇宫里哪有活的鸡？”
“嗯，没有活的鸡，可是有活的牛马。”她不禁吐槽。
奈何辛怡听不懂，手脚不停地替她穿衣打扮，最后再把她送到了凤仪殿门口，连早膳都没来得及吃。
与她一同仓促忙碌的还有增依，睡眼朦胧中挡不住眼角的愠怒，想来也是极为不喜起得大早的感觉。
二人走进，见着各府女眷一边精神抖擞地聊天喝茶，一边等着皇后到来。瞧着她们二人来了，恭敬行礼。
林画不爱理会这些场合，瞥眼扫视了一圈，发现周氏与李氏躲在人群中倒是穿着低调打扮素雅了几分。
不过相较于昨日的自信，今日一见倒是低调了不少。
“据说昨日袁氏出事，周大人与李大人写了信告诫二人谨慎行事，勿再闯祸。”
增依凑近她耳边说，“只是这二人并非忍气吞声的个性，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铁定会算在你头上。”
“无妨，尽管来便是。”
林画波澜不惊，喝口热茶润嗓，看着在宫女嬷嬷搀扶着走来的皇后与宁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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