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考核（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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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氏面上难堪，脸色也愤红。
林画却浑然不在意，喝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说真的，我倒是不屑以身份地位来压任何人。可现下这模样，倒是生了几分兴致，想要以王妃的身份问问三位夫人，琅月到底是有多不堪，配一些区区大臣之女，反而显得是高攀了？”
“安王爷一表人才，出身高贵，是我们万万配不上的。”
李氏圆滑立刻附和，林画眼梢微微一撇，并不与她说话。
“袁夫人，你置喙琅月体弱，本王妃只是一介游医对吗？”
林画转眸看向还在发抖的袁氏，将脸凑近了些，声音微弱却足以让几人都听见，“看来方才本王妃说的话你还是没明白。你已经习惯且自得地把自己当做是物件儿一般装裱起来供人挑选，在你眼里家世相貌就算是你的得意之处。”
“毫无营养毫无内涵。这些东西在本王妃眼里还真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说得轻巧，那是因为你没有！”
林画哂笑，没有？
倒也不是。
记得当初嫁给琅月之前，宁贵妃说过女眷相处难免攀比因而给了自己不少底气，还真是一语成谶。
“你袁家算个什么东西在安王妃面前比家世？”
增依听了觉得好笑，“弟妹在嫁给琅月之前就被父皇认给了宁贵妃母家做郡主，你觉得你们袁家是有多少的家底够在宁家面前显摆的？”
“宁……宁家……”
袁氏这才恍然大悟，全朝上下谁能跟宁家比？世代舞刀弄枪不说，几代忠良，在宁家面前，十个袁家也不够看。
“你以为仅仅是宁家就完了？七弟爱妻，早在弟妹嫁给他之前就将自己名下的所有地产铺子府上的所有钱财悉数都给了她。如今别说人家家世比你殷实，就连她自己都比你强太多！”
增依声音不大，却将几人震撼得无法回神。
林画摇头，倒是没想到最后竟然以“炫富”将眼前三人给说得哑口无言。
果然，古往今来，人性倒是从未变化过。
三位夫人大为惶恐，本想过来挖苦林画找找存在感，最后却被说得体无完肤。
欲趁着事情还未扩散之前离开最好。
然而林画却并不给对方机会，说了说了，骂也骂了，可方才说琅月那句病秧子在她跟前儿过不去。
“怎么，这就想走了？”
林画清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袁夫人不讲礼貌，辱我夫君。方才我与你讲了那么大一通道理也换不回你一句道歉？”
“你在别处如何嚣张跋扈自我感觉良好，本王妃都不屑知道也不想管。可方才你说我丈夫病秧子这话，本王妃记下了。既然你不诚心道歉，那本我也只好用我自己的法子为自己夫君讨回点公道了！”
是以，在袁氏离开的前一刻，拉住了她的胳膊，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下手干脆利落，声音清脆，脸上手指纹路清晰。
袁氏脸被迫侧向一边，眼里是盈盈的泪水。
打完人之后全然不管已经有多少人看向了这里，负手而立与之对视，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与狠厉：“这次考核你也最好是别再参加了，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想，作为一个王妃，处理一个区区郎中夫人，还是够资格的。”
动静如此之大，皇后与宁贵妃已经放下手中画卷，随着嬷嬷们来到了她们跟前。
“发生何事了？”
其余女眷虽心中好奇，可事关太子王妃，如今皇后又在这儿，也就消了打听的心。饶是这般，仅站在一旁，也足够把事情听个真切了。
那周氏仗着周大人担任吏部尚书，事关朝中大臣官职人事调动，在一众女眷里也颇为威风。李氏与袁氏当家的在周大人手底下干活儿，身为妻子也自然唯周氏马首是瞻了。
一行三人明里暗里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每年女眷考核都阴阳怪气地戳太子妃心窝子，倒是给足了她们优越感。
如今耀武扬威到新来的安王妃身上，瞧着样子偏偏人家不是善茬并不买账。
“皇后娘娘，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袁氏见皇后站了出来，大喜过望，立刻跪下告状，“妾身与周夫人李夫人三人见安王妃第一次参加女眷考核，本想过来与她说说话，许是妾身说了什么不中听的开罪了安王妃……”
她声音越说越微弱，听起来的确是受害的一方。
一侧的皇后思索着如何开口，反而是宁贵妃看向了林画，语气平平：“你打的？”
林画点头。
“为何？”
“这袁夫人方才不是讲了，她说了不中听的话开罪了我。”
她端起架子直言不讳，“难道我作为安王府的王妃，处置一个郎中女眷都要被问责吗？”
跪在地上的袁氏没想到林画会用她自己说的话来堵自己，嘴皮打颤，直说自己受了屈辱：“安王妃，即便妾身说了什么开罪了您，您也不至于……”
“袁夫人说得是，好歹袁大人是朝堂重臣，林画你太冲动了。”
一直沉默的皇后看向林画，言语之间皆是偏颇，“不如你向袁夫人道个歉，此事便罢了。”
林画冷哼，果真是宽宏仁慈温柔娴淑的皇后娘娘。
“那不成。”她要头拒绝，“皇后娘娘您也别见怪，我这人虽是江湖游医出身，可在安王府也是琅月供着爱着，一丁点儿委屈也受不得的。所以平日里也最是斤斤计较有气儿憋不得。”
皇后被拒绝，脸色不好看，可碍于身份还是忍了忍，让她把话说完。
“方才我与三嫂在这儿说话喝茶好好儿的，这三人送上门来给人添堵，倒是让我看不明白了。”
见林画将自己扯上，周氏立马站不住了，生怕她把事情从头说起，连忙打断：“皇后娘娘，此事我看袁氏也并不无辜，要不就算了吧。”
“周夫人面子可真大啊，直截了当打断王妃说话，借用方才你们的话来说，是不是家中大人没有教于你基本的规矩？”
林画侧目，神色嘲讽。
周氏闭嘴了，可其余人抓住了关键，这行三人可能真说了什么该打的话，还想着恶人先告状。
“方才她们说了什么？”宁贵妃抢在皇后做打算之前先问。
“提及她们说了什么，我倒有句话想请教皇后娘娘，这女眷考核若是我着盛装浓妆艳抹精心打扮，您是否会多喜欢我几分，会给我考核高一些等级？”
“并无这样的说法。”皇后否认。
“那就奇怪了，这三位夫人可是说得斩钉截铁，每年考核，所有女眷必定在穿衣打扮上耗尽心思，只为了讨皇后娘娘欢心。我就寻思着，考核的是德艺双馨琴棋书画，这也不是给父皇选秀呢，花那么多心思打扮得花枝招展地给谁看。”
“林画，注意言辞。”
“话粗理不粗。”林画瘪嘴，“这袁夫人因我穿着素雅，还以为是琅月在府上没教我。变这方儿地说我出身微寒粗鄙，又说琅月自幼体弱病秧子一个，与我相配正好。”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袁氏骤然一抖，半个身子都瘫在地上。
她，完了。
“大胆！”
饶是皇后有心想要打击林画的气焰也没了办法，对着袁氏劈头盖脸便是一通教育，“皇家王爷也是你一个臣妇敢妄议的！”
“不……是安王妃咄咄逼人，妾身一时口快……”
“我咄咄逼人也得有人送上门来找死不是？”
林画反驳，“本王妃为人大度，你说我粗鄙不懂规矩，权当你是前辈，我受教了！可你说皇后娘娘对待考核不公，以打扮长相待人在先，辱我宁家门楣欺我夫君体弱在后，这口气，你说我若不咄咄逼人，旁的女眷还以为宁家与安王府有多软弱可欺，岂不是人人都要在头上踩上一脚？”
“不不不，安王妃严重了，妾身们可没有袁夫人这样的胆子。”
一旁看热闹的女眷眼见着火要烧到自己身上，连忙否认，“这宁家郡主与安王爷天作之合，大家都羡慕得不行，谁敢置喙。”
“袁夫人，瞧着没，瞧不起宁家安王府，只是你袁家的家教呢，想来平日里袁大人并未教你如何尊重待人，反而是教了一些不入流的捧高踩地的事儿。”
此话一出，听着惶然，好大的一顶帽子扣在了袁大人头上，无论他在府上没有说过那话，这罪名也都坐实了。
皇后蹙眉，看向眼前这个语气平平的女孩多了几分审视。
袁氏听到连自家夫君也被扯了出来，担心家族有难，便立即反驳：“信口雌黄，只是我一时口快，你怎能联想那么多！”
“祸从口出的道理袁夫人是不懂？如今怪我因你一时口快联想那么多？方才我连话都没说一句，就因为一身衣服你们都能扯出一众事来，那我何曾抱怨过？”
“如今事情也交代完了，皇后娘娘与宁娘娘在这儿，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人，我打了，以后还打。所以为了这考核能顺利进行，要么她退出，要么我退出。还请皇后娘娘决断。”
“林画，你在威胁本宫？”
皇后眯眼，自来知晓林画快人快语不重规矩。可如今让自己做选择这种事还是觉得自己皇后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然而林画的要求又不算强人所难，更何况这袁氏的确闯了祸。
“后宫之事牵扯到前朝，若是本宫将袁氏赶出了考核，你有没有想过袁大人在朝堂之上如何自处，琅月又该如何自处？”
“嗯，所以很可惜，因为袁夫人的一时口快，袁大人在朝堂之上要抹不开面了。”
林画点头笑道，说得没心没肺，“至于琅月，实不相瞒，参加考核之前琅月便告知我，这考核的初衷是给女眷们联络感情的一场‘盛会’。他知晓我的秉性，亦不要求我能在这考核能拔得头筹为他挣几分面子，所以只让我放轻松即可。然而如今别说联络感情，不破裂都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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