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外猎场》我是土狗89757

4、梁王殿下有请

　　江依依和赵毅进宫后各自有各自的去处，赵毅去前朝和众臣面见皇帝，江依依和其他官员家眷去太后宫中请安。
　　江依依平时鲜少露面，却有其他官员家眷认出了将军府的马车，一左一右地赶上来并在江依依身边，趁着江依依招架不住，几句话就认了她这个妹妹。
　　两人的夫君官位都比赵毅低，一个穿戴得花团锦簇，一个穿戴得熠熠生辉，江依依突然庆幸自己今天听了小翠的话才不至于显得暗淡。
　　橙衣的官夫人说：“将军和妹妹的女儿真是可爱，眼睛和妹妹一样亮闪闪的，待会儿见了太后一定最讨太后欢喜。”
　　玫粉衣的官夫人说：“是啊，妹妹这头胎不仅把孩子养护得这么好，脸上也丝毫不见憔悴，可见是下足了功夫，不像我俩，前年差不多时候生的，每次见面先数对方脸上多了几道皱纹，然后抱在一起哭，如今才补回来一点，你说是不哈哈哈。”
　　“是啊。”
　　说完，两位官夫人笑得像长在江依依两侧的蚌壳，开合开合。
　　江依依从容不迫地回应两位官夫人：“两位姐姐都风姿绰约，两位小公子也都健壮可爱，过去虽有艰辛的日子，如今却能当做玩笑一般讲出来，这说明二位姐姐已经挺过难关，如今生活如意，依依恭喜两位姐姐。”
　　“妹妹真是会说话，听了妹妹的话真叫姐姐我心里更加畅快哈哈哈……”
　　三人说话间已经深入后宫，太后的长乐宫就在前方不远处。
　　橙衣的官夫人小声提醒另外两人：“两位姐妹待会儿见了太后可得谨言慎行，别惹太后生气，听说今日王太妃也来。”
　　王太妃是季凌云的生母，虽然不是太后，但儿子是皇帝。太后的儿子不知道关在哪里，甚至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两个女人相遇，气氛已经可以料想。
　　三人相视后收敛神色摆出端庄得体的姿态跟着领路的宫女往殿内走。
　　江依依进入长乐宫的主殿后只觉得太后坐得很深，面前有一道透光的纱布和一道珠帘，外人只能看到太后的轮廓。
　　三人带着孩子行礼，太后赐座，就没了后话，殿中早来的官员家眷也摸不准太后的意思，只能干坐着苦熬时间。
　　看似是官员家眷们熬，实际是太后在熬，所有该来的官员家眷都来了，王太妃却迟迟不来。
　　太后的贴身宫女趁着给太后换茶的机会小声对太后说：“太后，要不奴婢去催一下王太妃？”
　　太后面若冰霜地摇头，宫女只好退下。
　　此时，皇宫花园里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目标明确，步伐之间没有停顿，宫女和内监们迎面撞见他都恭敬地行礼，喊一声“梁王殿下”，而他似乎没看见他们似的，穿过长廊，步入长街。
　　长乐宫内，丫鬟又给太后换茶，还带来了新的消息：“太后，王太妃已经开始走了。”
　　太后眼神示意丫鬟，让丫鬟退后，然后对殿内众人道：“本宫累了，需要休息，你们也别在这儿拘着了，去宫里到处走走玩玩，孩子们都交给宫女照看便罢。”
　　这话一出，所有臣妇面面相觑，十几双眼睛一起吊起来。
　　尚书夫人经验老道，她起身，众人也滚浪而起，声音整齐。
　　“臣妇遵旨。”
　　太后离去，官员夫人们绵羊出圈放风似的走出长乐宫，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向外移动，议论自然少不了。
　　江依依还被先前两个官夫人捧着走，耳边左一言右一句。
　　“太后这是等王太妃等倦了？”
　　“依我看这是报复王太妃呢，你叫我等，我叫你扑个空，谁让你迟迟不肯现身。”
　　江依依看清了两位贵人之间的不对付，只是她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心满意足，如果不是因为赵毅她根本不会主动参加宴会，多年前铸成的本能叫她远离是非，她装作玩心大起：“两位姐姐常来宫里，肯定知道这宫里景色最好的地方在何处，能否请两位姐姐带我和欣欣去见识一番？”
　　“那是自然，咱们这就去花园吧，五月天正好，花园里的花应该开了不少。”
　　没走几步，三人见前面人群聚集，细看是官员家眷们驻足不前。
　　“前面的人怎么了？咱们快走几步过去看明白。”
　　等三人赶上，江依依看见许多女人中有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男人内穿黑色外穿一件深灰蓝色外衣，肩膀处的金线祥云绣纹与金纹缀明珠的腰带框出一个宽肩窄腰，比赵毅那莽撞的身形收敛一点，他很高，比周围的所有女人都高出一头，她们与他说活必须仰着头。
　　江依依正疑惑时，耳边及时插入一句：“那是梁王殿下季远书，当今圣上能继位有他的鼎力相助，过去名不见经传，如今在朝中说话越来越有分量。”
　　江依依更仔细地去看那男人，突然觉得他的眉眼有一点熟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好像家中有千百珠叶片相似的兰草，有的纹路宽一点，有的纹路窄一些，怎么都找到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一珠。
　　他的下半张脸江依依是没见过的，下巴微妙地收窄，头摆动的时候光与影在他的下颌线分割出一横刀一样的界限，嘴巴一张一合一停顿，听不见说什么，越看越觉得四周正在褪色。
　　尚书夫人与那男人交谈几句后展露笑容，突然提高声音：“赵将军的夫人可在？”
　　听到有人叫自己，又有许多双眼睛扭过来看着自己，江依依的眼前又恢复了该有的颜色，她微微低着头从人后走到人前，在距男人三步外停下，行礼问安：“梁王殿下安好，臣妇江依依见过梁王殿下。”
　　季远书看着眼前的眼前的佳人，瞳孔拉近又拉远，似乎找不到一个最佳的位置，但目光着重在她头顶那只华贵的簪子上停留片刻。
　　没有季远书的回应，江依依不敢松懈，端着礼焦心地等待着，她甚至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鱼一样在自己和季远书的四周穿游，无声却嘈杂，而水几乎要没过她的脖子，她幻想出了窒息的前兆。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当众把她投入这种境地？
　　终于，温暖的音色和凉薄的语气同时响起，像是什么失调的乐器。
　　“将军夫人请起。”
　　江依依抬头，眼里藏不住疑问，嘴上却只道谢：“谢殿下。”
　　“本王三年前曾有幸见过将军夫人未出阁的样子，如今对比下来，将军夫人的姿色更胜从前。”
　　季远书三年前见过还未嫁给赵毅的她？难道是在那些公开的诗会游园会上见过她？江依依记忆力不差，如果一个身份尊贵的人出现在她面前，她定然会有印象，可现下脑中怎么也找不见季远书这张脸。
　　尚书夫人又笑着打趣起来：“都说梁王殿下不好女色，如今看来只是眼界高，非要倾国倾城才能入眼吧。”
　　江依依听完这话心中一惊，膝盖变沉，三年前跪在先帝面前被斥责为“祸水”的画面仿佛重现，可她这次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她已经听话嫁给赵毅，三年里非必要绝不轻易露面。
　　况且，她与赵毅之间的感情还没坚定到让她有自信任由外人打趣的地步，她手足无措起来。
　　季远书没有否认尚书夫人的说法，下半张脸提起一个轻微的弧度说：“尚书夫人莫说些让将军夫人为难的话，你看把将军夫人紧张的。”
　　尚书夫人捏着手帕在自己嘴边轻轻拍两下似乎是在给江依依赔罪：“妹妹莫怪，我平日里说话没分寸，将军夫人与将军是先皇赐婚，美人配英雄，还生了一个宝贝女儿，任由谁再动心思，也是不可能了，你们说是也不是？”
　　众人小声附和，原本心慌江依依微笑以示大度。
　　不知听到什么话，季远书的目光像是在沉思中被打扰后重新聚集起来，他问江依依：“将军夫人的女儿可还好？”
　　提到女儿欣欣，江依依的情绪轻快地波动起来：“谢殿下关心，小女很好，最近开始学走路了。”
　　“那就好。”
　　不知为何，江依依觉得说话间的季远书五官似乎深了一些，尤其是眼睛，但并不突兀，仿佛他的眼睛原本就该放在这里。
　　又是那说不清的熟悉感，江依依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太后宫里坐太久才觉得心里也这么疲惫。
　　“本王刚刚来时穿过花园，发现此刻景色秀雅，值得前去一观，若是因为本王让诸位夫人错过了那难得的景色，本王免不得心怀愧疚。正好本王也该去太后宫里请安，诸位夫人请便吧。”
　　说完，季远书离去，众人行礼相送。
　　江依依继续跟着其他官员家眷往花园去，虽然还在走路，心思似乎脱离了躯体，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季远书的眉眼对她来说这么熟悉。她与赵毅今天在马车里说的话比过去一个月还多，她也没从赵毅口中听说过这个如日中天的梁王。
　　“妹妹你看，那边湖里的蓝色莲花开得好特别，芯子发橘，跟妹妹今天穿得倒是相称。”
　　江依依回过神看向身边人指着的地方，一面平镜的湖水点缀着一小片莲花，其中大部分是美人粉颊的意思，唯独有几朵似乎长在同一根上，花瓣大部分是蓝色，整个花心和与之相连的部分是别出心裁的橘色，确实与她今日的打扮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蓝色莲花众星捧月般出彩，妹妹也是，刚刚妹妹在梁王殿下眼里应该也是这样吧。”旁边的人打趣起来。
　　提起季远书刚刚对自己的特别关心，江依依又警惕起来，她真想放开嗓子将眼前几个说风凉话的妇人教训一顿，可她没有，她所要的始终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众位姐姐莫要把刚刚当回事，梁王殿下只是爱和尚书夫人开玩笑，梁王殿下身份尊贵，受陛下倚重，我们还是不要在背后偷偷议论了。”
　　江依依话音刚落，宫女领着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给所有官夫人行礼，然后说：“将军夫人，梁王殿下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