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冰》落跑的娘子

14、Part 14

　　安然沉默地看着对面马路边上站着那般配如天造地设的一对情侣，没有握着相机的右手上的五根手指渐渐地弯曲成一个拳头。手指尖紧抠手掌心，即使抠得手掌心疼了起来，安然也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身旁言晓芙的感慨声，和着远处教学楼的下课钟声，一刹那间就毫无征兆地从耳边消失了。现在她的耳朵里，仅剩下那对情深的璧人依借着微风吹来的轻声细语。
　　而下一秒，她的眼睛里，也只能看到他们两个人如胶似漆的身影。
　　她这几年执着的等待，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她的坚持，又得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你还在等他？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会看上了你这种讨人厌的扫把星吧？”
　　“你难道不知道程以初在大学混得风生水起，左右都是美女陪伴吗？”
　　“他身边已经有一个固定交往的女朋友了，比你漂亮、比你聪明，还比你……干净。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和她结婚生孩子。他身边的那个人，想一想就知道怎么也不会轮到你。”
　　大三寒假，因为陆志伟病倒了，远在C城Z大决定不再回去不再向陆家要一分钱的安然不得已返回B市。在收拾陆志伟换洗衣物的时候，这个从来不干涉她感情、一直无视她和程以初私下里互动的陆澈，蓦地提起程以初，蓦地冷言冷语地讽刺她。
　　那个时候，她只当陆澈在胡言乱语，把那番话当成任谁都难以相信的天方夜谭，还为程以初的清白据理力争：“你胡说，他又不是你，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兑现！”她不准任何人诬陷程以初，她要替他挡下所有不符实的攻击。
　　陆澈冷着脸嗤笑一声，用一种近乎鄙夷的目光锁得她浑身不自在，而后他为她大无畏的顶撞行为下了一个准确的定义：“白痴。”
　　原来真的是这样啊，原来这就是他丢下一句“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之后就不负责任地踪影全无好几年的真相啊，原来她真的是一个被人炮灰了还不知情傻乎乎等待的白痴。
　　安然一直以为程以初说过会等她，她什么时候需要他，他就会准时出现，然后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可是这么多年了，其实一直站在原地等着的人不是他，而是她。
　　忽而想到程以初温柔的眉眼，和蔼的笑容，还有他明朗的声音，安然的心口上像被一把钝钝的小刀缓缓划过。伤口是慢慢地，一点一点被切出来的，随之而来的疼痛却是剧烈而强猛的。
　　程以初低着头，凑到身边青春靓丽还很年轻的美女耳畔，轻声说了一句话。
　　他也许说了一句情话，也许说了一个笑话，原本还皱着脸的美女一下子就露出如花的笑靥。
　　“你现在就帮我搬上去吗？”美女的声音很甜，和她甜美的外表相得益彰。她指了指腿边摆放整齐的两个行李箱，扬起头看着程以初。
　　程以初怎么会拒绝别人呢？他自然点头，然后左右手分别提起一个行李箱。
　　“哇塞，真是一个体贴的男朋友！安然，咦，安然，你跑到哪里去了？”就在程以初带着美女走进女生大院的同时，猛然发现安然一声不吭不讲义气就走掉的言晓芙惊慌地大声叫了起来。言晓芙怕安然走远了自己跟不上，赶紧撒腿跑过去。
　　而与此同时，隐约听到“安然”两个字的程以初即刻停下了步伐，他扭过头依着声音的发源地看去。放下行李箱，取下眼镜又重新戴上去，还是没有看到安然的身影。
　　“以初？”美女不解地侧过脸询问他。
　　程以初浅浅地弯着眉毛笑了笑，回过头提起行李箱说：“没什么，可能听错了，我们走吧。”
　　“哦……对了以初，你还是送我到这里就好了。反正就住在二楼，我可以自己提上去的。我可不想待会我爸看到你帮我提行李，又要唠唠叨叨在我耳边训个没完没了。”
　　程以初哑然失笑，这个从小住在自己家隔壁的小丫头什么时候也动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高尚念头？“于薇薇，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他非常质疑她的能力。
　　于薇薇跺脚，从他手中夺走两个行李箱，“哼”了一声，说：“少瞧不起人，我又不是小孩子。”
　　程以初不置可否地笑了，看着于薇薇一个人拿着两个行李箱走进女生大院。
　　小女孩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望着程以初，慎重地问他：“刚才……你是听到安然姐的名字吗？”
　　对方那一声“嗯”淡淡的，听得很不真切，她几乎怀疑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程以……”
　　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程以初就催促她：“赶快上去吧，别让伯父等急了。”
　　于薇薇“哦”了一声，走了没几步，又转过头尝试者从他脸上找出丝毫迹象。
　　然而程以初仍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于薇薇摇了摇头，头也不回地走进院子里面。
　　程以初在她离开以后，迅速转过身再仔仔细细地朝着四周打量好几遍。他甚至跑到对面的草坪找了一遍，始终没有找到安然的影子。
　　他敛眸，失望地沿着原路走回Z大校门口。
　　就在他转弯离开的时候，总算找到人的言晓芙拉着低头不语的安然走回草坪。
　　错过之后的他们，谁也没有像电视里偶然相遇的男女主公那样，狐疑地驻足，回头，然后热泪相拥。
　　两个人循着各自轨迹，回到彼此的起点。
　　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想起这段痛苦的回忆。
　　安然并着手掬水泼上自己的脸，试图用凉飕飕的水冷冻住不由自主散发的思维。冷水沿着她顺畅的轮廓线条流了下来，却仍旧没有带走那段记忆。
　　她犹如一尊石像站在洗手台前，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里不悲不喜的单薄如纸片人的另一个她。
　　这时厕所的门被林小梅敲响，林小梅以为安然在里面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把门敲得“咚咚咚”，力度很有震耳欲聋的效果。“安然，你在里面干吗，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快点开门啊！”
　　安然拧紧水龙头，握着筷子回到门口。她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沉静，打开门后，语气也是往常一样的平淡：“没发生什么，就是洗筷子的时候筷子不小心掉在地上而已。”就算是打个小谎幌过去，她也能做到心平气和，无比冷静。
　　林小梅没有怀疑地点头，和她一起回到座位上。
　　下午工作的时候，安然和另一个轮班的女孩工作。没有了程以初的美男效应，下午的收益显得很是惨淡，站了一个下午，进来选购商品的人数屈指可数。
　　到了六点时间，林小梅拉着安然到门口低声说：“安然，明天下午本来是你轮班的，不过你今天站了一天，抵消掉明天下午的任务，明天不用来上班，呆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但是……”呆在家里就意味着要面对程以初一整天，她宁愿不带薪加班，也不愿意放假。
　　林小梅无视她的驳论，拍着她的肩膀说，“呵呵，这样你也好顺便照顾一下师兄呀……”说到这里，他突然举起手向安然后方站了有一段时间的程以初摆了几摆，兴高采烈地喊，“师兄，你来了！”
　　几乎是同一个时间，在他落下话音的眨眼间，安然转过身。
　　她完全没有想到程以初还会出现在这里。“你来干什么？”都怪她一时性急，话一迸出口，她才顿悟过来，这句话她不该说出来，也没有任何立场质问他。
　　程以初莞尔一笑，轻松地说：“我来接你回家……”看到安然诧异的表情，程以初笑着复述一遍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安然，我们回家吧。”
　　回家……何以为家？
　　她真的可以像以前那样对他深信不疑，真的可以不存芥蒂地把那间公寓当成是自己的家吗？
　　安然略略垂眉，缄默不言地走在他后头。
　　回到家已是七点半了，天黑了一大半，整个城市的灯都睁开眼，连成光明的一片。
　　程以初行在前面，安然自后跟上。才刚走上二楼，“啪”的一声，大概是楼道的灯炮坏了，漆黑瞬间卷袭而来。习惯了黑暗的安然没有像普通的女孩子那样失声尖叫或者乱跑乱窜，她继续以之前的速度徐徐地跟上去。
　　就快缩小和程以初的距离时，她看到一个黑影罩在前方。
　　黑影挡住渗进来的暗淡的月光，她看不清对方的脸，以为陆澈又要故伎重演，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不料一脚踏空，她一下子失去重心地向后躺仰。幸好对方适时地伸出手拉住她，并把她拉近自己怀里。
　　是程以初的气息。
　　安然忙抬起头。
　　在深邃的幽暗中，两张脸的距离不到一厘米。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安然又慌张地低下头。
　　“你还能走路吗？”
　　“啊？”
　　传来程以初温度适中的笑声，安然马上意识到他意指什么。
　　安然动了动脚，“嘶”了一声，果然崴到脚了。
　　“对不起。”
　　“没关系……”是她多虑地认为站在那里的是陆澈，算是自食其果吧。
　　“对不起。”程以初又说。
　　咦，她刚刚不是已经说了“没关系”吗？他为什么重复一次？安然摇了摇头，也学着程以初重说：“没……”
　　剩余的两个字还没脱口，程以初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30号更新 ^^
让考试来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