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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设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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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王岳送走了以后,楚醒安回房梳洗,侍女已经备好了热水香料,楚醒安坐在妆台前,银川拆着楚醒安头上的发饰,拿着象牙梳一下又一下梳着楚醒安及腰的长发。
手上的发丝触感如绸缎一般,银川忍不住说道:“殿下的头发真好。”
又黑又亮又长的,拿到手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滑下去一般。
楚醒安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怔怔出神,明亮的烛光照在自己的脸上,点点星火反映在眼底,越发显得那双眼睛澄澈透亮。
齐国的事情还未能解决,前线也拖不了这么久,沈邢之不会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在敌国做战俘,所以楚醒安乡,太后不久后定然会再次出手,只不过她会怎么做呢?
楚醒安忽然有些好奇了,要知道前些天他羞辱的李瑾可是齐国真正的天潢贵胄,齐国皇帝的亲孙子,她的做法无疑是撕破了双方脸皮,甚至她也做好了打仗的准备,不然也不会将八十岁老将肖玉请出山,再次带领夏国铁骑夺回夏国被抢失地。
可是齐国一点反映都没有,就连那位嚣张跋扈的李瑾世子爷不在跳出来找事,这还真是古怪。
不过楚醒安并没有困惑多久,那就是齐国使臣准备启程回国,在其之前太后将在宫中为齐国使臣举行送别宴。
楚醒安知道那日的饯别宴上,太后就要正式公布楚醒安前往夏国和亲,楚醒安想难道太后不将自己封王的事情反对到底,也许是觉得自己在夏国呆不了几天就要去往齐国和亲也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吧。
如果他们觉得这样就能让楚醒安乖乖就范,那就错了主意。
夜半时分,宫中突然来了宦官宣楚醒安进宫,那宦官身着暗红金绣蟒袍,头戴着乌纱帽,眉毛头发白如雪,偏偏那张脸又是与之不符的年轻,让人觉得怪异无比,他的脸上敷满了白,粉,一笑,那粉在众目睽睽之下喇喇掉下,无端让人觉得恶寒。
此人名叫贺良姻,没错,就是正与霍贵妃闺名一样。
贺良姻以前也不叫贺良姻,这名字是太后亲自赐的,想来其中也有一层羞辱霍良姻的意思。
这位贺公公也是很懂眼色,知道太后不喜霍良姻,也知道自己长相上可能与霍良姻有几分相似之处,便拿起脂粉做女儿家打扮,又在众人面前公然出丑,甚至闹出了给太后爱犬下跪叫祖宗的荒唐事情。
太后对霍良姻的仇怨在此人身上得到了释放,又因为能说会道处事圆滑,因此得了太后青眼,从此青云直上,成了这宫中位高权重的司礼监太监。
“殿下,请吧,太后娘娘可等着您呢。”贺良姻笑着,眼睛如同黑夜中潜伏的毒蛇,让人觉得黏腻冰冷。
楚醒安没动,她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看着面前这位太监,淡声道:“天色不晚了,本王还是不进宫打扰太后娘娘了,还请贺公公
回禀太后娘娘,就说醒安明日进宫亲自谢罪。”
贺良姻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了,面无表情的,只有一层白,粉敷在上面,偏偏他刚才一笑脸上全是褶皱印子,更加难看吓人了。
身后的几位年龄不大的侍女更是吓得不停往后躲,可想而知这位霍公公的相貌有多么奇葩丑陋。
临出宫前,太后已经对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将楚醒安带入皇宫,如今楚醒安不愿意进宫,太后怎么可能放过他,想到太后冰冷的
目光以及寿康宫暗室中那冰冷的刑具,贺良姻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再笑时眼中已经没了半分笑意。
良姻阴阳怪气道:“靖安王殿下的架子还真不是一般大。”
楚醒安略有些好笑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从前日起太后就不停派宫人下旨让她进宫,前些时候都会被楚醒安回绝了,可是今日是贺良姻这个司礼监大太监亲自下“请”人,这还真是让楚醒安受宠若惊。
银川见楚醒安没有动静还以为楚醒安不想去,也知道得罪霍良姻对楚醒安现在没一丝好处,她走上前对着贺良姻假意恭敬道:“公公还不知道,这些日子殿下受了寒,还请公公谅解。”
说罢银川从袖子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金子递到了贺良姻面前:“还请公公笑纳。”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起,贺良姻也一样,不过他现在地位超然,中饱私囊以及朝中各官员为了讨好他已经让他吃饱喝足,面前这一小袋金子怎么可能入他的眼。
不过……
贺良姻的眼神落在了银川清秀的脸颊以及婀娜的身段上,半晌才狎笑出声,伸手接钱的时候故意抓住了银川的手。
银川秀眉都快拧在了一起,嫌弃溢于言表,半晌下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双手放在身侧不停地用衣料摩擦,如果不是顾及贺良姻还在这,她估计早就跑下去洗手了。
这一点小动静自然收入了楚醒安的眼中,楚醒安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一瞬间变得寒冷起来,她站起身来:“既然公公都亲自来了,那本王就亲自进宫像太后娘娘道歉。”
楚醒安坐在马车之中,天色已经暮色四合,行人慌忙收拾着东西回家,街道一片荒凉之态,只有几间铺子的屋檐下点燃灯笼,照亮着平时繁华热闹的都城。
一入皇宫还未能走到寿康宫的时候,楚醒安的轿子被人拦了下来,银川上前看又走了回来,对着轿子中的楚醒安低声道:“殿下,是长玉姑娘。”
楚醒安出走的思绪瞬间回神,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顿了几秒,随后冷声道:“不管她,直接走。”
银川明白,对着前面抬轿的太监说道:“走吧。”
一行人面前,少女身着墨绿长裙如同青松一般矗立在众人面前,她手持宫灯,昏黄的烛火照亮了她秀丽的脸庞,不过她现在面容严肃,眉眼处带着明晃的担忧,眼中又对着轿子中人带着几分翘首以盼。
见宫人直接绕过她想要闯过去,沈长玉有急了,几步跑在轿子前不让他们走,又看了看正中的轿子想要走过去又怕这些太监抬着人离开,自己到时又跟不上,几次下来,心中已经已经有了几分焦急。
银川有些迟疑地看了看轿帘,大风正好吹起,露出了楚醒安的的侧脸,不过她并没有什么表情,而是闭眼假寐。
那就是楚醒安不愿意见她。
银川想要走上去和沈长玉单独讲话,却被曲安一把按住了,曲安对着银川说道:“你们先走,我去看看,殿下大概不想见长玉姑娘。”
银川点了点头,让太监继续走。
曲安走到沈长玉面前行了一礼。
曲安以前是先皇后的贴身女官,官居两品,甚至可以同朝堂上的一些大员谈笑风生,对于一个官家之女,行礼已经给足了面子。
沈长玉自然清楚,摆手说着不敢当。
曲安微笑着,只是眼中没有半分笑意:“长玉姑娘,我家殿下并不想见你,你如此频繁拦轿不让我们离开,若是太后娘娘等急了,怪罪我家殿下那可真是罪该万死了。”
她说的严重,沈长玉脸色一下就白了,连忙摆手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沅沅。”
沅沅是楚醒安的小字,知道这个小字的人并不多,也很少有人叫这个小字,所以曲安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一瞬间愣神,脑中不由自主想到了以前先皇后还在的日子。
沈长玉趁着曲安愣神的功夫,连忙说道:“太后改主意想将沅沅嫁给齐国世子李瑾,怕沅沅不愿意,所以想给沅沅下药意图让李瑾强上,你快让他们停下来。”说到最后沈长玉已经带上了哭腔。
曲安也被沈长玉这一番言语所震惊,因为怕楚醒安不愿意所以就想让李瑾强上。
太后也是想的出来。
沈长玉是沈邢之的幼女,是太后的亲侄女,以前又与楚醒安交好,如果不是因为先皇后的事情,沈长玉和楚醒安也不会撕破脸皮再不相见的地步。
所以曲安对于沈长玉的话深信不疑,就算不相信也应该加以防备,这么晚了太后让楚醒安进宫分明是另有目的。
不好,殿下。
曲安猛然抬头,楚醒安的轿子已经远去成为了一个小店,在昏暗的官道上更是模糊不清,她立刻飞奔而去,生怕晚了一步。
所有人早已远走,官道之上只留下沈长玉一个人,她看着那轿子逐渐远走最终再也不见,忍不住红了眼眶。
怎么就到了今日这个地步呢?明明以前是最好的朋友。
因为权利相争,反倒让她们成了政治下的牺牲品,沈长玉内心难受,只能孤独的与那顶轿子背道而驰。
就像是两人之间那不可修复的关系。
宫人行走速度很快,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楚醒安已经来到了寿康宫。
明明已经带了傍晚,外面已经没有一丝明亮天光,可是寿康宫中的烛火亮度仿佛来到了白昼,还未走到太后寝殿,一人已经等候多时。
楚醒安冷眼看着面前双手抱胸,已到夜半还全副武装打扮,倨傲的女子。
楚沁儿看着楚醒安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楚醒安不想和蠢货多废口舌,绕过她就像离开,没想到楚沁儿直接站在楚醒安面前也不开口说话。
楚醒安不理她再次转身,没想到楚沁儿又站在了楚醒安面前,笑的一脸得意,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一样。
她也不走了,直直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两人视线交锋,最后还是楚沁儿率先败下阵来,她弯眉紧皱:“你看着我做什么。”
楚醒安不紧不慢道:“你拦着我做什么?”
楚沁儿有些生气了:“我是再问你谁让你问我了。”
“怎么只许你问我不许我问你。”
楚沁儿说不过她,只能自己憋着生猛气,看见楚醒安精致的脸颊,一股怒气油然而生,不过又想到等会楚醒安要发生的事情又忍不住笑开了颜。
她一会生气一会又笑,让楚醒安觉得她是个神经病。
楚醒安直接一把推开她大步走了进去。
她自幼练武,力气不小,楚沁儿险些被她推到在地,还都是身后的宫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不过虽然她没有被推到,可是头上的发簪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散落了下来,头发瞬间就乱了。
楚沁儿气地刚想找楚醒安的麻烦就被身边的大宫女严令拦住了。
“公主,不要逞一时之气,太后娘娘还在里面等着她。”
楚沁儿被气昏的脑袋瞬间回神,太后虽然宠着她,可到底是太后,因为怜惜她是先皇留下来的唯一血脉这才留在身边养着,如果自己真耽误了太后的事情,太后也不会心慈手软,楚沁儿心中一片庆幸。
不过……
她瞪着刚才开口说话的宫女,冷声道:“本宫需要你多废话吗?”
宫女吓得跪倒在地,大声说着不敢。
楚沁儿白了她一眼,让她拉她下去受罚,其他人也都是人人自危完全不敢开口求情。
这位公主性格阴晴不定,自己要是开口求情,没准刑罚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也幸亏楚醒安耽误的这一点功夫,曲安已经在赶在楚醒见太后已经追上。
楚醒安皱眉看着大口喘气的曲安,低声道:“也没让你跑这么快,慢慢走也一样。”
曲安来不及回答也等不及这口气喘完,她压低着声音断断续续说:“殿下,太后想给您下药,让李瑾强上好把你嫁给李瑾。”
楚醒安听到也只是眉毛微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再来之前她也猜到了太后没安什么好心。
“你先休息一下,我心中有数。”楚醒安拍了拍曲安的肩膀。
曲安摇了摇头,红着眼眶说道:“殿下不能去,太后要给你下药又不知道是何种下药方式,要是下在吃食中你大可不吃东西,可是下药方式千万种,殿下,你防不胜防啊。”
楚醒安抬头看着亮点烛火的寝室,心中并无半点波动。
“无妨,就算我不进去太后也不会借此放过我,倒不如直接面对。”
楚醒安拿起腰间的一个金属配饰,上面有一个镂空彩纹的小球,打开一开,一些绿色的膏体盛在其中,她手指一抹,合上盖子,再将手上的膏体涂抹在人中处。
膏体一接触皮肤,清凉气息扑鼻而来,凉的楚醒安差点一激灵,不过最初的那股凉意过去以后,楚醒安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明朗。
故技重施,这一次我还会上套吗?
楚醒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