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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前往赈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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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随之事令得我整日郁郁寡欢,我已然多日未曾见到他了,听春柳说他向王府告了假,外面有人看到他寻了处酒楼整日买醉,我心愈痛,病也好的更慢了。
卧病在床的这段时日里,赵鸳鸳时常派人来送礼探望,并称待我病好之时要请我去宫里叙旧。
今日容嫔身边的丫鬟被遣来看我,还说我送去的熏香很是管用,容嫔姑娘近日都休息得极好,就连圣上都是很喜欢那香,问起熏香从哪来的。
“娘娘喜欢就好。”我笑笑。
沈景川自然是喜欢那香的,毕竟除了我特意往里面加的东西之外,那熏香确实是有着安神的效用,更何况那香气味清爽宜人,在前世我还是皇后的时候,沈景川便很喜欢那样的味道。
最开始时,沈景川或许会因那香而心情愉悦,但久了之后,香毒侵入五脏,纵使无法令得他一命呜呼,至少也会让他喜怒无常、愈发暴虐,最终尽失人心,到那时候,没有子嗣的他恐怕不得不让位给献王。
送走容嫔身边的丫鬟后,沈忻州便来看我了,他看着我许久不见好转的脸色,伸出干净修长的手抚摸上我的脸颊,从来面无表情的俊朗的脸上满是愁容,看着我的眼里因见担忧之色。
许是听说了我与徐随吵过一次的事,沈忻州重重叹了口气,
“阿随年纪尚轻,难免冲动,口不择言的,你又何必跟他认真,气坏了身子?”
我并不意外于他知晓了这件事,整座王府都是他的,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他自然一清二楚,只是如此一来,也不知他是否也开始怀疑的这副谢诗行身体里的灵魂,其实是我。
沈忻州的手有些粗糙,但也很温暖,我伸手覆上他的手背,闭上眼虚弱地歪着头、靠着他的掌心,许是病弱的缘故,令得我的心神十分安宁,说起话来也温声温气的,万分柔和。
“王爷今日上朝,可有发生什么事么?”
“…南方义县突发瘟疫,虽尚未扩散严重,但陛下心系百姓甚是担忧,便委任状元郎带人前去赈灾,过几日便要出发。”沈忻州知我心中所想,便如实将重要的变故说与我听。
如今正是繁花似锦的季节,瘟疫最是盛行,从前也不乏有小瘟疫发生时,朝廷特意派人前去治理的情况出现,只是林深致是新晋状元,身具才华,又深得当今江丞器重,这般重才,为何要被派去治理瘟疫这般危险之事?
即便是尚未到严重的地步,但瘟疫便是瘟疫,届时若是一个不慎,林深致染上了,身陷重病该如何是好?
“咳咳!”我心头一紧,又不禁重重咳嗽起来。
“阿卿!”
沈忻州急呼一声,脸上浮现万种悔意,早知就不该提起林深致前去赈灾之事,令我担忧至此!
我的脸色愈苍白了几分,沉浸于方才他告知我的消息里难以自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对我的称呼里有什么不对,我紧紧攥着他的衣袖,看着他声音沙哑沉重道:“林公子大好前程,做什么不可,为何偏偏要去治理瘟疫?”
林深致算是父亲的半个学生,又满腹才华,我实在不忍心他去那般危险之地。
沈忻州面色难看,不愿告知我实情。
实际上,当时朝堂不乏有人提出异议,认为派林深致前去乃是大材小用,若是状元郎在义县发生什么意外,那更是得不偿失,只不过,沈景川却是一意孤行,力排众议,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陛下似乎对林公子分外看重,并许诺若是治理得当,待他回朝之日便给他刚空出的廷尉一职,居高位。这其中风险虽高,回报却大,更何况君命不可违,林公子便答应了下来。”
我自是知道君命不可违,但却不明白为何沈景川偏偏要选林深致。
“只是治理好一个小瘟疫,便要封做廷尉这等高位,陛下当真是器重林公子啊!”
按理说,即便林深致是状元,但却也担不了这么大的晋升,沈景川此举本便不合规矩,朝中对此只怕会有诸多不满议论。
这些日子里,我也并未放弃探听近日朝中之事,听闻是最近的沈景川愈发不听大臣意见,固执己见,并且出现过当朝怒喝大臣的情况,事到如今,不管背后原因如何,他终究还是…失了智吗?
“咳咳!”
我想到这里情绪激荡,又不禁咳了两声,虚弱地靠在沈忻州怀中。
沈忻州轻轻地抱着我,眼里有着心疼之色。
而我所不知道的是,沈景川不止一次向沈忻州提出要来看望病中的我,但却被沈忻州以我病重不宜见外人为由一一回绝了去。
……
时常居于病中实在太过不便,我暗暗让负责给我用药的太医加大了药量,平日里也尽量不胡思乱想,身体已然日渐好转。
听闻明日林深致便要启程前往南方义县,我原以为今日他会前来与我告别,但却迟迟等不到消息,但我却意外收到了自太常寺而来的高太妃的口谕。
她让我明日去见她,并且不得与沈忻州同行。
我猜测她大约是看到了我那晚特意夹在经书里的那封书信,凭借高太妃之聪慧,早晚也会怀疑到我的头上,对此,我也已经有所预料,吩咐春柳备好行囊,明日出发,而对沈忻州则解释说要去城外见谢诗行娘亲生前好友,让他不必担心亦不必相随。
沈忻州知道后本欲让徐随护卫我左右,但奈何最近几日阿随总是对我避而不见,整日到酒楼买醉,自然是无法答应,于是便只好多给我分了其他侍卫。
第二日一早,马车自王府出发。
我坐在马车里,依旧因为林深致的事郁郁寡欢,待不久马车驶至城外郊林处,便听有人通报,说是有一车马同是自京中出行,偶然遇见,得知是我的车队,便来拜见。
我以为是朝中某个想要攀附沈忻州的官员家中的队伍,早觉不怪,便点头应允。
只是谁料,春柳刚扶我出马车,便看到了候在车前的一个预料之外的人,我脸露惊喜之色,春柳更是惊呼出声。
“林公子!”
来人一袭青衫,风度翩翩,面上带着和煦儒雅的笑容,悠然独立地站在那里,正是许久不见了的,他见我出来便开始行礼,“臣见过王妃。”
前往南方义县的方向与太常寺的方向虽然不至于相背,但却也不该能在此偶然遇见,我见林深致一副早有预料并不意外的神情,便知这该是他有意为之,会心地笑了笑。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林大人,不知林大人近来可好?”
“得劳王妃挂念,微臣近来都好。”林深致抬起头来,笑着继续道:“既在此遇见王妃,微臣恰好有些要事需麻烦王妃转达王爷,不宜太多人知晓,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知他意,便告知其余人在此等候,让春柳扶着我到稍远一些的一处湖泊旁与林深致说话。
待来到湖泊旁,我知林深致许是要与我单独说话,便又让春柳在不远处等候。
见四下无人,林深致清冷疏离的眉目间浮现些许愁绪之色,他看着我病后初愈的脸色缓缓叹了口气,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想要挽起我鬓边一缕细发,却又不知为何停下动作,将手收回。
“时光荏苒,郡主比上次见时愈发憔悴了。”
“现下已经好多了,无需担心我。”相见总是令人欢喜的,我没想太多,笑着宽慰他。
林深致深深地看着我,目光一一描摹着我脸颊的轮廓,柔声道:“前些时候听闻郡主卧病在榻,我心中担忧却又无由前去探访,日日愧疚心惊,如今见郡主好了许多,多少也能做些安慰。”
不知为何,比起王妃,他似乎更愿意唤我郡主。
我自是随他意,想起近日总念着他为何不来告别的事,笑着道:“我原以为在你出发之前,很难再见上一面了。”
林深致笑着看我,眼底几分温柔,清风雅雅般的笑容甚是让人赏心悦目,“本是不好寻到机会向郡主告别的,但偶然听闻郡主今日出行,便来碰碰运气,如今看来,属实是上天怜我,让我碰巧遇到郡主。”
他说的并不全对,只因他探听到我的行程后,便明里暗里让自己一行人来到此地,并等上一等,自然而然便遇到了我。
与他同行的车马,想必是以为他要攀附献王才会这般谋划,并未多想。
“说来此行前往义县管控瘟疫,实在凶险,不知你胸中可有几分把握?”我不禁开始担忧。
“原是一分没有的,但见到了郡主后,便觉胸中一腔热血、踌躇满志,十成十的把握便有了。”林深致笑意然然道。
很少见他这般玩笑,我心中的忧虑被他一句话打破,闷了几天的郁结散了不少,但仍旧担忧不已,这可是人命关天之事啊!怎可这般轻描淡写地带过,他说这话想来也是为了安慰我,让我不要担心。
他对我这般用心良苦,我却是当初那个为了自己报仇而逼他入仕的人,最后害的他为了前程前去义县那般危险之地,一念及此,我心中情绪渐渐涌上心头,夹带着前些时候卧病在床时产生的愁绪感伤一一溢了出来,泪也跟着一滴滴地垂落,一发不可收拾。
“…瘟疫凶险,我且不说你为何不推拒这番差事,如今应下,自当要明白一切小心为上,莫要让自己染了病。”我的声音伴随着轻轻的抽泣,有自责,也有担忧。
林深致不知所以然,只见我泪光点点、弱柳扶风,言语之间尽是叮嘱忧心,心头一紧,难以自持下伸手便是将我紧紧抱在怀中,仿佛下一刻便会别离般不愿放手。
“郡…你放心,我定会平安归来,而待那日之时,你所想要的就都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