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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奉旨求亲 ...

  •   容嫔的生辰宴很快就到了。

      我府上自然是受到了邀请,但我对外称病,并未赴宴。

      我事先在书房模仿沈忻州的字迹给容嫔写了一封并未署名的信,命人找准时机偷偷送到容嫔手中。

      信中言辞婉叹,字字深切,意在祝容嫔在后宫之中能够无恙,并告之准备了礼物给她,就放在宫中一个地方,需要她亲自去拿一下。

      同时,我用自己原本的字迹给沈忻州也写了封信,约他到老地方见。

      所谓的老地方,其实是当年我年纪尚小时,不习惯热闹,便常常偷偷躲在宫中一个隐秘的花园里独自看书,那里很少人知道,我几乎原本很是享受那时候的日子,直到某一天撞上了沈忻州,才发现原来他也早就发现了那个花园,在那段日子里,我们其实同处于一个地方。

      明白了这一点,我二人相对无言,皆是挑眉沉默。

      我二人一个比一个高傲,谁都没能把谁赶走,最终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和平共处、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有时还会一起讨论学题,久而久之,那处花园便成了我二人的秘密基地。

      我在信中邀请容嫔前去的便是个花园,当然,送给沈忻州的信中所写的老地方也是那里。

      我在赌,赌容嫔对沈忻州情意犹存,也赌沈忻州必然会因为心中的怀疑赴约,更赌沈景川会撞破二人的不期而遇。

      若是计划顺利进行,那么沈忻州与沈景川之间的关系便再也没有缝补的可能。

      我一夜无眠。

      第二天,春柳带来了我想要的消息。

      她再去探望徐随的时候,被狱卒死死拦了下来,怎么说都不管用。

      听她这么一说,我便知道徐随被救走了。

      沈景川向来自负且极好面子,在发现人被劫走定然是不会声张的,在他眼皮底下把人带走,被人知道岂非颜面扫地?故而他不会让徐随被救走的消息传出去。

      总归,沈忻州算是遵守了当初与我的约定。

      那时,我将徐随交付给他,并告诉他那少年与我并非姐弟但胜似姐弟,让他好好照料,后来,沈忻州果然待徐随不薄,算是我没有错看了他。

      紧接着,春柳便说了另一个令我惊喜的消息。

      听闻昨夜沈景川在容嫔宫中与容嫔大吵了一架,最后拂袖离开,而容嫔则是在寝宫里哭了一夜。

      不仅如此,沈景川连夜召见了沈忻州,并在正殿对他发了好大的火。

      刚发生不久的事便传开,可见当时沈景川是有多生气。

      我知道我的目的达到了。

      不管过程如何,如今的结果正是我想要的。

      我心中舒畅,难得高兴一次,便命下人做多些好菜,府中上下好好热闹热闹。

      之前我都是一个人用饭,今天心情不错,便叫了刚开始召入府中的几个面首同席,虽说他们的名字我尚未记全,但这当然不碍事。

      只是没有想到,尚未开始用饭,郡主府便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青年男子衣袍华贵,容貌格外地贵气逼人,神态沉静,仪态风姿端正威仪,步伐缓而平稳,一进门就犹如璀璨夺目的星辰似的,仿佛他的存在本身便该是最耀眼的存在。

      他是献王。

      府中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地朝他行礼。

      我呆怔在原地。

      沈忻州的目光偏偏向我扫来,自带凉薄的双眼一如既往地冷淡、审视。

      他那张似曾相识、天生矜贵的脸令我一阵恍惚,心情激荡,不知该如何言语。

      我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他。

      高处不胜寒,前世我尚未成为皇后时便已是高高在上的相府小姐,虽父亲教养得我极好,待人接物无可挑剔,但我心中其实是高傲的,我从不屑于与其他世家小姐公子为伍,纵使是皇子公主,我也很少有来往过密的。

      沈忻州不一样,他与我是同一类人,我们都聪明,都高傲,都不大看得起别人。

      从这些来看,我们很是相像,原本该是要成为知交好友的,但所谓王不见王,越是这样,我们便越是排斥对方,故而交集不深。

      如今我死过一次了,再次见到他竟陡然生出了一种恍若隔世、死而复生的酸楚与庆幸,似乎过去的几个月全都是梦,这时候的我才是真的醒来,真正地见到了昔日的故人。

      我难以自持,一时间潸然泪下。

      春柳等人见状不免一惊,误以为我是被沈忻州的往日的‘威名’吓哭了。

      献王不明就里,微微皱眉,倒也并未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

      “皇上近日为本王的婚事操劳,本王为圣上分忧,故而特来求娶郡主。”

      话音刚落,众人皆惊。

      紧接着,盯着府中人惊愕的目光,沈忻州摆了摆手,命人道:“东西都搬上来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他带过来的下人不知是抬了什么东西上来,一箱接着一箱,最后搬完数了数,竟是有三十箱!

      “这是一部分聘礼,剩下还有六十九箱,之后再命人抬过来。”沈忻州波澜不惊地说道。

      春柳等人在一旁都看傻眼了。

      听沈忻州的意思,聘礼共九十九箱,取长长久久之意,没想到他竟是来真的!

      我没想到沈忻州做事竟还是如此雷厉风行,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要娶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正要开口婉拒,沈忻州却一句话把路给堵死了。

      “皇上不日便会下旨赐婚,你我二人自当名正言顺,郡主大可不必担心!”

      我登时愣在原地。

      沈忻州向来冷漠无情,说完这些便打算转身离开。

      “站住!”我自问还没受过这种侮辱,神色微怒。

      沈忻州没有想到我如此大胆,竟敢阻拦他,微微挑眉,“郡主还有何事?”

      “敢问王爷,这是圣上的意思,还是王爷自己的意思?”我言语冷静,凝视着面前男子的眼睛。

      沈忻州不言。

      事已至此,我大概已经明白,昨夜里沈景川与沈忻州谈判的结果怕便是双方各退一步,沈景川不再追究劫狱的事,沈忻州则是要与一名女子成亲,以此来断了容嫔或是他自己的心思。

      很显然,沈忻州选中的人则是我,至于为什么是他来选,自然是因为先前沈景川曾有意将我许配给高佑,若此刻反悔,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选中我的人必然便是沈忻州。

      沈忻州认为我是结束他与沈景川这场闹剧最好的牺牲者,他并不关心我的想法,当然他也有资格不关心。

      “是圣上的意思如何,是本王的意思又如何?”

      沈忻州语气淡淡,言语之中隐见不屑之意,他似乎认为那并不重要,因为不管答案如何,我都不可能抗旨不遵,但即便不屑,他俊极了的脸上却是依旧平静自若,就连一丝嘲笑都不曾看到。

      他从来都不爱笑,这我一直都知道,他的话让我明白,他与沈景川的这场交易之中,我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这种深深的无力令我不由得想起那时相府危机,而我不得踏出宫门一步、见不了父亲一面的那种绝望之感。

      我仰面长叹,脸上尽是嘲讽之色,脚下踉跄,险些未能站稳。

      终于,我还是恢复了冷静,直面神色淡漠的沈忻州。

      “王爷…不如你我二人留下来单独谈一谈?”

      沈忻州微微眯眼,狭长的凤目就那样盯着我,似是想要看看我想耍什么花招,便应了下来,一下子就将在场的其他人遣散下去。

      “郡主请说。”

      “我的心上人是军营中的夏侯将军,我此生非他不嫁,还请王爷成全。”我向他行了一礼,态度格外诚恳。

      该说不说,沈景川有意将我许给高佑的恶心作为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新思路,若是我选择与高佑不对付的另一位将军夏侯澜成婚,岂非正中其下怀?

      听闻夏侯澜为人正直,颇擅军法,但却一直备受打压,所欠缺的不过是一个机会,若我与他成婚,说服他投奔沈忻州麾下,如此一来,对沈忻州而言可谓是如虎添翼。

      沈忻州不知我心中所想,听到我说出那样的话,也不禁有些意外,皱了皱眉,“…听闻郡主喜欢长相英俊的男子,如此看来,似乎传闻有假啊。”

      我心上一跳。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虽然并未亲眼见过夏侯澜,但听闻他虽然生得高大威猛,长相却是令人一眼难尽,至少并不讨寻常女子喜欢,我起初并未联想到这一点,毕竟我并非是以貌取人之人,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但如今看来,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先前广招男宠进宫的事传遍京城,若是此时反驳说什么人的内在比外表重要,实在是太过荒诞了些。

      沈忻州见我沉默不言,便猜到了我方才所言的心上人之说不过是一个借口,冷笑出声。

      “既然如此,郡主意下如何了?”

      我双手紧握,心情无法平静。

      在我认识的人之中,沈忻州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最倔也是最霸道的人,他决定了的事向来很难改变,一如当年坦言不会争夺皇位一样,如今他就连聘礼都是擅自送过来了,想必我的意见如何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也不会对他做出的决定有任何影响。

      而如今,他不会退让半步,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只能答应。

      此时的沈忻州虽然面色冷静,不言不语,但莫名的,我似乎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某种意味:莫要不识好歹。

      我无能为力,最终也只能深吸一口气。

      “我明白了……恭送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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