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银枪动了春心》筱藤

20、宫廷疑云，无为解谜

　　蓝苏走进厨房，将小抽屉里悄悄藏的药材放进了锅里。

　　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了蓝苏身上，贵妃更是亲自监工。

　　蓝苏注意到了贵妃的目光，这让蓝苏倍感压力。

　　点火后，蓝苏盯着药锅，不时拿起扇子，轻轻地扇动火苗，当药汤开始翻滚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贵妃问：“你还没弄好？”

　　根据以往的经验，蓝苏知还未到火候：“快了。”

　　煎好药时，贵妃心生疑惑，随后望向身后的宫女，小声吩咐着。
　　交代完，宫女便走向了屋外。

　　蓝苏端着刚煎好的药，向贵妃行礼后走到小公主身边。

　　贵妃叫住了她：“等等。”

　　蓝苏转身：“娘娘？”

　　贵妃端过她手上的药，轻蔑一瞟：“本宫自己来。”

　　蓝苏低眸，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小片阴影，她轻咬下唇，缓缓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她准备抬起头来的时候，却瞧见公孙信一那挺拔的身姿已然立在了自己身后。

　　目光不经意间与公孙信一的视线交汇，瞬间，蓝苏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公孙信一脸上的欣赏根本藏不了一点心事。

　　他问：“你还有这些本事？本将军真是对你越来越刮目相看了~”

　　蓝苏含羞：“将军，无为不过是煎了个药而已。”

　　公孙信一仰起头，目光越过蓝苏看向不远处的贵妃，不紧不慢地说：“本将军说的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不介意的话，你自个儿再想想～” 说完，又将视线移回到蓝苏身上。

　　蓝苏嘟囔：“话又说一半...”

　　贵妃心疼地用勺子将汤药喂在小公主嘴边，轻哄：“漪儿，快张嘴。”

　　小公主或许是感觉到了药的苦涩，她直接吐了出来，这才让贵妃抓心。

　　“这可如何是好？漪儿根本就不喝！”

　　蓝苏向前了数步：“娘娘，您且想想，小公主年纪尚幼，味蕾娇嫩。您这满满一勺的汤药，对咱们而言或许尚可忍受，可对于小公主来说，这般浓烈苦涩的一大口猛地灌下去，她定会被这苦味惊到，进而本能抗拒。孩子的心性本就单纯，她只知道这味道令她难受，又怎会乖乖就范呢？”

　　贵妃问：“那你有什么法子？”

　　蓝苏向前说：“娘娘先把药给我~”

　　贵妃递了过去，心里对蓝苏实在是没个底，她走到公孙信一身旁，小声问：“这丫头可靠？”

　　公孙信一轻摆头，做了个嘘的动作。

　　蓝苏拿来一根筷子，将其放入汤药里蘸取。
　　药滴顺着筷尖缓缓滑落，在即将滴落到小公主嘴边时，蓝苏的手微微一抖，药滴无误落进了小公主嘴里。

　　她还轻哄着：“小公主乖~吃了就好咯~”

　　重复一次又一次，小公主这才喝了。

　　喝完药后，小公主潮红的脸蛋才暗淡了些，很快便睡着了。

　　贵妃走上前询问：“你说你叫无为？”

　　蓝苏微微颔首：“回娘娘，正是。”

　　贵妃又言：“本宫看你挺有为~”

　　“本宫很是疑惑，你连小公主得了何病都不知，怎会想到这些呢？”

　　面对贵妃抛出的问题，蓝苏淡定答道：“回娘娘，无为确实不知小公主所患何疾。但无为儿时有个妹妹，曾出现过与小公主相似的症状。彼时，无为的阿娘便是用此般方法照料妹妹，才让妹妹得以好转。无为不才，只是依着记忆中的情形，效仿阿娘昔日的做法罢了。”

　　贵妃笑了，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她觉得蓝苏特别警惕，巧妙地避开了陷阱，这让她很难套出蓝苏说的话。

　　此时，抱着小公主的那名黄色素衣宫女，目睹眼前的这番对话后，渐渐双臂发抖，

　　贵妃的另一个宫女跑了回来，高声喊道：“娘娘，太医来了！”

　　众人齐刷刷望向门外，唯有那抱着小公主的宫女，置身事外。

　　听闻太医二字，蓝苏也觉得这贵妃心思缜密，叫太医前来，无疑表明贵妃对自己根本就毫无信任可言。

　　也是，拿太医和蓝苏相比，无论谁都会选择太医，蓝苏也理解。

　　太医提着箱子走进屋内，躬身：“微臣参加娘娘。”

　　贵妃扶起太医，态度与蓝苏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张大人，你快来帮本宫看看漪儿。”

　　张太医向前，查看小公主面色，他那灵敏的鼻子动了动道，觉察出了怪味。

　　随后，他慌慌忙忙下跪禀报：“娘娘，小公主这是中了毒啊！”

　　听闻中毒，贵妃面色大改，又望向一旁的蓝苏，瞪眼：“什么！张大人，漪儿这是中了何毒？”

　　张太医答道：“娘娘不用担心，微臣看了公主脉象，发现小公主的毒已解..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听到这个消息,蓝苏松了口气，而一旁的公孙信一则低眸含笑。

　　张太医又说：“回娘娘，微臣凭借多年对各类毒物的深入研究，可以确凿判定，小公主所中之毒乃曼陀罗之毒，幸得发现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闻曼陀罗，蓝苏捏紧了拳心，明明与那奶娘相处时就没有那曼陀罗的香味。

　　她不禁开始怀疑，难道这太医是皇后派来的人？

　　贵妃疑问：“曼陀罗...漪儿怎会沾上曼陀罗？”

　　太医看了一眼小公主，附身一闻，而后道：“娘娘，微臣知此毒来自哪了。”

　　蓝苏咽了咽口水：怎么可能？

　　贵妃答：“大人经管说！”

　　张太医指着小公主身上的百子被说：“娘娘，恕微臣直言。此毒沾染在这被子之上，混合了龙涎香的气息才巧妙地掩盖了气味，寻常之人，哪怕是极为细心者，也很难察觉其中的异样，可微臣行医多年，早已见惯...只是以这种方式染香，微臣还是第一次见。可见，此下毒之人心思缜密，手段阴毒，娘娘，定要彻查此事，还公主一个公道。”

　　蓝苏此时的心已经悬着了，但她仍保持着镇定。

　　贵妃听闻太医之言，直走向蓝苏，怒火仿佛要将蓝苏焚烧殆尽。

　　贵妃猜测就是蓝苏投的毒。

　　“啪”的一声，巴掌落在了蓝苏脸上，蓝苏只觉脸上一阵剧痛，脑袋被打得偏向一侧。

　　她下意识地捂住受伤的脸，向后踉跄几步。

　　就在她摇摇欲坠之时，公孙信一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的腰肢。

　　公孙信一搀扶着，问的第一句是：“无为，没事吧？”

　　蓝苏摇头。

　　公孙信一稳住蓝苏后，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看向贵妃，质问：“娘娘这是何意？为何不问青红皂白便对无为动手？”

　　贵妃哼笑，伸出那根刚刚打过蓝苏的手指，指向蓝苏：“这百子被是谁绣的？除了她还有谁？这毒分明就出自她手！”

　　听闻这话，几个在场的公孙府丫鬟皆不敢言。

　　蓝苏暗自腹诽，方才还觉得贵妃警惕性高，心思难测，现在看来，这贵妃简直就是个傻子。仅凭被子是自己所绣，就断定自己是下毒之人，这般草率的判断，实在是可笑至极。

　　贵妃看向蓝苏又言：“毒在你所绣的被子上，而恰在此时你又把这毒给解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这不会是你想在本宫面前赢得关注的算计吧？”

　　看贵妃向上前，公孙信一便将蓝苏护在了身后：“还请娘娘明察，本将军知无为本性善良，断不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然而，公孙信一的话还未说完，蓝苏便轻轻拦下了他的手臂。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种无畏。

　　蓝苏主动从公孙信一的身后走了出来，直面贵妃。

　　此时，一阵微风拂过，吹起蓝苏的发丝，那发丝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后在公孙信一的手边掠过。

　　公孙信一的心中涌起冲动，想要伸手抓住那缕发丝，可那发丝却如同水中月，镜中花，在他指尖滑过，怎么也抓不住。

　　蓝苏与公孙信一短暂对视的一瞬，便用眼神传递了无声的话语：将军，无为能解决，无需担忧。

　　蓝苏不卑不亢：“回娘娘，被子是无为所绣，但无为....”

　　“不认罪！”

　　贵妃笑：“贱婢，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

　　蓝苏心中一阵刺痛，这已是她第二次从别人嘴里听到 “贱婢” 这样刺耳的称呼，上一次如此辱骂她的还是贵妃的女儿锦涟。

　　她暗忖：果然…… 有其女，必有其母…… 这母女俩的行事作风倒是如出一辙，一样的骄纵蛮横，一样的不分青红皂白。

　　蓝苏问：“张大人，您刚才说的可否是香？”

　　张大人答：“是。”

　　蓝苏望向一旁的奶娘：“今日湖边无为与奶娘交谈，奶娘说这百子被是前日才换的。”

　　贵妃望向奶娘，奶娘答道：“无为姑娘说的是…… 确实如此，娘娘。”

　　张大人听到 “前日” 二字，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心中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却又一时说不清楚。

　　蓝苏见状，继续有条有理地分析道：“这百子被沾上曼陀罗的香，若通风良好，半日便可消散。”

　　“无为又未曾进入宫中，即使是绣被子之人，可距离绣制完成也过了这么久啊，这被子为何还保留着曼陀罗的香呢？这显然不合常理。”

　　“再者，无为已经说了，半日可消散，可张大人却闻到了曼陀罗的香，这不表明，投毒之人在不久前已经投毒了？而且自娘娘来到府上，奶娘也是亲眼所见，无为连抱都未曾抱过小公主，又怎会有机会投毒？”

　　贵妃望向张大人：“她说的可是真的？”

　　张大人点头：“回娘娘是这样的，想必此女并非投毒之人。”

　　此时，公孙府上的一个丫鬟在一旁看热闹，随口嘟囔了一句：“抱小公主的是…… 奶娘！投毒之人该不会是奶娘吧！”

　　奶娘解释不清，“娘娘明察，绝不可能是奴婢，奴婢侍奉娘娘多年，对娘娘和小公主忠心耿耿，绝无贰心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磕头，额头很快就磕出了一片淤青。

　　“啪”一巴掌落下，贵妃吼道：“本宫真是养了你这个白眼狼！”

　　“来人！给本宫拖下去！”

　　就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弱得如蛛丝悬梁，转瞬间就可能因为旁人不经意的一句话而被无情扯断。
　　蓝苏知奶娘的为人，知奶娘对小公主的关爱绝不是虚假的伪装，而贵妃却不知。

　　她喊道：“贵妃娘娘！”

　　奶娘眼巴巴看向蓝苏，那泪光是求救。

　　贵妃哼笑：“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你难道不该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现在还想多管闲事？”

　　蓝苏答：“奶娘侍奉娘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却仅凭将军府上的丫鬟随口一说，就要被定罪，这是否太过草率？”

　　说完，蓝苏朝着抱着小公主的宫女走去说：“该庆幸的是不是你？”说着，便从宫女手中夺过小公主。

　　她将小公主抱着走向地上跪着的奶娘，说：“我明白，你也养育过她，怎会狠心？”

　　将小公主递给奶娘后，蓝苏走向那名宫女。

　　宫女捏紧了拳心。

　　蓝苏说：“小公主出事后，你便一直抱着她，未曾离身，如此密切的接触，怎么不会是你呢？”

　　宫女吼道：“你有何证据就在这污蔑我！”

　　蓝苏看向贵妃：“娘娘可否下旨搜身？奶娘与她一起，说不定还能找到娘娘想要的赃物呢~”

　　贵妃冷言：“给本宫搜！”

　　奶娘规规矩矩让人搜，反倒这宫女不自然。

　　“哐当”一小瓷瓶子掉落，张太医反应迅速，立刻上前去捡，宫女也同时伸手，然而还是被张太医抢先了一步。

　　张太医打开瓶盖，一瞅，里面装这曼陀罗花水，若让其倒在被子上便可留香，但由于香会消散，所以投毒之人必定会隔一段时间再次倾倒。

　　张太医将小瓷瓶给了贵妃，“娘娘这便是...”

　　话未说完，贵妃抢过瓶子，狠狠摔在地上。

　　瓷瓶破碎，残渣满地。

　　贵妃冷声：“把她给我抓过来！”

　　几个宫女闻声而动，迅速上前，七手八脚地拖住了那身着黄色素衣的宫女。

　　宫女此时才意识到大势已去，开始拼命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婢不知！奴婢是冤枉的！”

　　“奴婢不知？” 贵妃冷笑一声。

　　她快步走到宫女面前，伸手扯住了宫女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拉，迫使宫女仰起头来。

　　“还不知？” 贵妃咬牙说，随后猛地踢了宫女的腿，宫女一个踉跄，双膝跪地，地上的瓷碎片更是无情地扎入了她的膝盖骨髓。

　　宫女发出一声惨叫：“啊 —— 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

　　然而，贵妃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她双手用力，直接将宫女的脸摁在了地上，让地上的碎片在宫女的脸上肆意摩擦。

　　一时间，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蓝苏捂嘴，她没想过这贵妃的心竟如此狠毒。

　　公孙信一跨步上前，那魁梧的身躯遮住了蓝苏的视线，将那血腥的场景隔绝在她的目光之外。

　　他走到蓝苏身边，安抚蓝苏：“怕就别看...”

　　蓝苏闭着双眸咬唇，每听见那宫女凄惨的叫声，她的身子就会不自觉地抖一下。

　　她在想，如果她不知道这些，死相应该和那宫女一样。

　　蓝苏在害怕时，身子也在不自觉中向公孙信一靠近，在快靠近胸膛时，公孙信一直接将她揽入了怀里，轻抚说：“你很勇敢，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