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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巧遇奶娘,伺机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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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公孙府还有一段距离,但在看见公孙信一的身影后,蓝苏再也迈不动了。
她并没料想公孙信一会在门口等自己,可当她看到他时,他真在那。
“将军...”蓝苏轻声喊。
出口的瞬间,她才惊觉自己的嗓音已然沙哑得厉害。
公孙信一原本平和的面色,在瞧见满身伤痕的蓝苏时,面色一沉,他很想知道蓝苏经历了什么。
蓝苏捂着伤口,眼神躲闪。
公孙信一直至蓝苏脚边停定,问:“你...寻个料子背箩筐干嘛?”
公孙信一注意到蓝苏的右臂旁有血迹,便继续问:“手怎么了?”说着,他便伸手想去查看,但被蓝苏躲了过去。
蓝苏向前走去,头也不回,说:“将军,无为累了,先回府休息了....”
箩筐里的布料掩盖了防风和干草,公孙信一并没注意。
他杵在原地,心里自问:“她这是怎么了?”
想着想着,拳头便不自觉握紧,那种无力感更是在周身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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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苏锁好房门,直奔大床。
她依旧深陷于那场死里逃生的惊魂之中,难以自拔。
那只熊残暴的模样,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虎视眈眈的眼神、嘴角流淌的口水、以及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抓痕....
蓝苏忘不了...
她转身望向箩筐的位置,回想起蓝银所做的一切又觉得此番遭遇不值一提:“熊不可怕,人心才是。”
蓝苏起身,脱下中衣。
中衣往下,是她那紧绷的双肩,在双肩靠近手臂的地方,淤青格外显眼,那是在躲避熊的攻击时不小心撞到树干所致。
脱到一半,蓝苏轻轻皱了下眉头,手臂上的伤口被长衣摩擦到。
痛!钻心的痛!
经管痛,但蓝苏也只是咬了咬牙,继续将中衣脱下,只留贴身抹胸。
房里有公孙信一准备的药膏,所一蓝苏也不想麻烦他。
蓝苏看到臂上的口子后,直接将头转了过去,血肉外翻,那熊掌刮的伤口不浅。
她苦笑,觉得自己挺幸运:“真是命大,竟然没死在半路...”
正想涂药,蓝苏觉察房门外有一道影子,她怀疑会是公孙信一,于是捏紧了被角,低声问:“将军?”
“歇息了?”公孙信一关切问。
蓝苏手忙脚乱藏好箩筐,答:“歇了...”
可那挪动东西的声响,哪能逃过他的耳。
公孙信一哼笑,冷冰冰戳穿:“说谎。”
“哐——!”推门而入,那缩住的门根本防不住他。
蓝苏杵在原地,被公孙信一逮了个正着。
公孙信一开口问:“歇息了怎么...”,后半句却卡在了喉间。
此刻,瞧见蓝苏这般模样,他却红了耳根子。
歇息了怎么还有动静?这是他原本想说的。
蓝苏见此,急忙抱手转身,长发披在腰间何止身姿婀娜。
公孙信一低眸,满眼只剩那曼妙背影,心跳也跟着自觉乱拍。
蓝苏似有所觉,微微侧身,用余光瞥见他的窘态:“将军真是的....”
她刻意抱手藏起臂上的抓痕,可还是躲不过公孙信一的眼,因为公孙信一瞧见了地上白色中衣的血迹和桌子旁的药膏。
见公孙信一没有回应,蓝苏再次问:“将军还不回避?”
公孙信一不语。
下一刻,他长腿一迈,径直朝着蓝苏大步走去。
蓝苏听着那脚步声,一下下皆叩在自己心上,令她心乱。
见势不妙,她咬了咬下唇,侧着身子转了那么一点点想看看怎么回事。
怎料眨眼间,公孙信一便出现在了蓝苏身后。
蓝苏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直面公孙信一。
可慌乱之中,脚下全然没了分寸,步步后退时,不经意间碰到一层矮矮的木阶,整个身子都往后倾斜。
公孙信一长臂一伸,顺势勾住了蓝苏的纤腰。
一时间,四目相对。
蓝苏眼里是受惊后的羞赧,而公孙信一的眼底却是得逞后的戏谑。
两人距离太近,压得蓝苏喘不过气。
公孙信一连问:
“终于敢正面看我了是吗?”
“回来一声不吭?”
“发生了什么一字不提?”
“本将军在门外等你几个时辰,还真以为你死外头了呢!”
“哼,手臂上的伤还想遮多久呢?”
“真当本将军眼瞎啊?”
蓝苏错愣:“我不是说了会晚点回来吗...”
那语调,像是被暴雨淋湿的雏鸟,颤抖、无力。
可公孙信一却仿若未闻,他上前两大步,将蓝苏逼至床边。
蓝苏身形一晃,被迫坐了下去。
公孙信一言:“回来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你要是高高兴兴地回来,本将军还担心这些?”
“不知道越是小心隐瞒,会越引人注意?”
蓝苏被问得双眼通红。
公孙信一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心尖儿狠狠一揪,满腔怒火烟消云散化作了疼惜。
看着她憋屈的样子,公孙信一放软了语调哄道:“本将军不是有意要凶你。”
蓝苏抬起左手抹泪。
公孙信一又言:“只是...心里担心。”
“你回来一句话不说,我能不气、能不担心吗?”
为她包好伤口,公孙信一抬头,墩身抹去她的泪:“不是说回来会给本将军讲讲沿途所见?若你今日不老实交代,本将军是不会走的。”
蓝苏累了:“天色不早了,将军还是早歇息吧,无为明日再给你讲好吗?”
蓝苏抬腿,背着公孙信一整理床铺。
公孙信一满心不情愿放过她:“那你休息吧。”
他站在原地踌躇了几秒,终究是败了。
可临到转身,却还是下意识地上前,修长手指拉过被子,为她整理好了被角:“夜里别着凉了。”
蓝苏躺了下去:“嗯...”
公孙信一吹灭了烛火,随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他在想,既然她累了,那便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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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早,阿淼便来到蓝苏门前,她是公孙信一派过来给蓝苏送早膳的。
可推开房门却不见蓝苏。
“无为姐姐?”阿淼喊道。
蓝苏悄无声息从门边走过:“阿淼你找我?”
阿淼答道:“无为姐姐,我来给你送早膳了,你刚才去哪了?”
蓝苏掩饰,将阿淼拉进房中:“没事,就在院子里转了转。”
用膳时,蓝苏递到嘴边的粥又放了下来,她在想,为何宫里头还没动静。
她也考虑过自己摘的草药可能用不上,如果贵妃将自己当做杀害小公主的杀手,贵妃会相信自己还是全然交给宫里的太医。
且贵妃肯定不想让小公主再次涉险。
日子过去了数日,时间久了曼陀罗的香便散了。
她在猜想,难道真的是自己判断有误?也许小公主压根没中曼陀罗的毒,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臆想,是草木皆兵罢了。
身旁的阿淼里嚼着一口酥,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见蓝苏神色不对,咽下嘴里的吃食,歪着头,眨巴着大眼睛问:“姐姐,你怎了?瞧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这香喷喷的粥都凉了,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
蓝苏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没事....”
阿淼又言:“哦对了,将军让我转告你,今日不用练箭练琴了,有空便去膳房帮帮忙。”
蓝苏问:“是有客人要来府上?”
阿淼捂着嘴,小声在蓝苏耳边说:“我听说今天贵妃娘娘要来府上与将军商议一些要事~”
听闻贵妃,蓝苏错愣:“那小公主会来?”
阿淼点头:“小公主可一直不离身的!”
有机会了,蓝苏想借此看一下小公主,若一切都不是她心中所想,那小公主现在应该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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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停下,蓝苏阿淼等人在门口接待。
贵妃撩开车帘,莲步轻移下了车,众人所见的贵妃一袭海棠红蹙金广绫凤仙裙,瞩目、熠熠生辉。
身后的乳娘紧跟其后,怀里抱着的便是小公主。
蓝苏弓着身子:果然不离身啊,得找机会靠近才行。
蓝苏也注意到了小公主的身上裹的便是百子被,但她不知这被子到底是自己的还是皇后的。
公孙信一站在门前,躬身:“娘娘里边请。”
公孙信一跟贵妃在湖中亭子商议,旁人也只能在一旁观望不得打扰。
贵妃轻抿嘴唇,目光幽深:“信一,近来本宫得到密报,皇后在西连城暗中安插势力,动作频频,意图不明。”
“那西连城你是知晓的,商贸兴旺,乃是花荣城咽喉要地,一旦被有心之人把控,后果不堪设想。”
贵妃从袖间掏出一封密信,递向公孙信一:“这是本宫安插在皇后身边的眼线传来的消息,信中提及皇后招揽了诸多商贾为其所用,借商贸往来之名,往西连城输送大量物资、金银,疑似收买人心,培植党羽。”
商贾,公孙信一第一个想到的是绣坊阁,那蓝银跟皇后走得太近了。
公孙信一接过信,快速浏览:“皇后这般大费周章,定是谋划了一场大变局。若是让她得逞,朝堂局势恐生剧变,危及圣上不说,天下百姓也要跟着遭殃。”
贵妃捏了捏手帕:“花荣与楚远的边境,近来也不太平。那帮蛮夷之徒,愈发嚣张了,”
公孙信一抱拳:“娘娘不用担心,臣会派些人手前往西连城打听,只是皇上.....”
贵妃摇头,叹:“也不知皇上什么时候能清醒。”
...
湖边,奶娘怀抱着小公主,轻摇着身子,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童谣。
往日里,小公主总是很活泼,粉嫩小手时不时会随着童谣挥舞一下,可这会儿,小家伙却没了先前那股子精气神,小脸蛋潮红,小嘴紧抿。
“哇啊——!”小公主哭了出来。
奶娘心头一紧,赶忙停下哼唱,以为孩子是饿了,便抱着小公主快步走到湖边不远处的亭子下,寻了个石凳坐下,正准备给小公主喂奶。
蓝苏假装上前问好:“这...就是小公主吧~”
奶娘答:“是啊~”
奶娘瞅着蓝苏觉得熟悉,便问:“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啊?”
蓝苏答:“当然见过~”她摸了摸百子被:“这百子被正是无为绣的呢~”
奶娘欣喜:“哦,我记起来了,原来是你!”
蓝苏感受着百子被的厚度,这床被子太厚了,并不是她之前所绣,这床被子是皇后的那床。
而后,她打量起小公主。
这一瞧,让她眉心一紧,小公主哪还有婴儿该有的粉嫩红润。
小脸蛋潮红,嘴唇失色,典型特征。
蓝苏轻触了小公主的手说:“小公主这小手也嫩。”
然而在碰到小公主手时,蓝苏却察觉到小公主的手很冷、很凉。
蓝苏强自镇定,尽量让语气平和些,轻声问道:“小公主一直是用的这床被子?”
奶娘答:“前日才换的~”
说罢,奶娘继续喂,可小公主不仅不喝,还吐了出来,吐得满脸都是,直吐不止。
见此,奶娘心慌,手忙脚乱地扯过帕子擦拭着小公主的脸,却怎么都止不住。
心急之下,奶娘跑到贵妃身边说:“娘娘!娘娘不好了,小公主吐了!”
蓝苏站在原地,双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心。
她心里暗自盘算,小公主生辰宴都过去很久了,按常理,那曼陀罗的气息早该散了个干净。
方才与奶娘近距离交谈时,她也仔细嗅过,压根没闻到那股曼陀罗气息。
也就是说这么一来,即便小公主此刻出了事,旁人也很难无端怪罪到自己头上。
想到此处,蓝苏笑,自己等了这么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贵妃接过小公主,连声唤道:“漪儿,漪儿,怎会这样!”
贵妃看了一眼奶娘,觉得是奶娘的问题。
“啪”巴掌落下,贵妃吼道:
“你怎么喂奶的!本宫将漪儿托付给你,你却这般不尽心?”说着将便将小公主塞给了一旁的宫女。
宫女附身接过,紧贴小公主。
“扑通”,奶娘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揪住裙摆,膝行几步上前,急忙磕头。
“娘娘饶命啊,娘娘!奴婢见小公主哭了,心里一紧,想着怕是饿了才正准备喂奶。可眼下这状况,奴婢全然不知为何啊!老天爷在上,若是奴婢有半分不尽心,叫奴婢不得好死!求娘娘明察,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公孙信一向前安抚贵妃:“娘娘,眼下实在不是争论是非对错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想法子救治小公主,保住殿下的安危。”
说罢又望向元宝:“快宣太医!”
蓝苏朝着湖心小亭跑来,双手交叠在身前,向贵妃行了个礼,道:“娘娘,奴婢能救小公主。”
抱着小公主的宫女眉头一皱。
贵妃看向蓝苏:“是你...”
蓝苏抬头:“正是无为。”
见此举,公孙信一笑了,那是对蓝苏期许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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