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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闺装惊眸,男装易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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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过了一日。
昨日,蓝苏的一天被切割成泾渭分明的两半,一半属琴弦,一半属箭羽。
蓝苏学得慢,毫无基础的她折磨了公孙信一一整天。
半夜,公孙信一脑子里全是蓝苏的身影…
梦里的蓝苏找公孙信一各种麻烦。
“将军……没中。”
“将军,箭射到树上去了,你能不能帮我取一下?”
“将军,那箭为什么在半途掉了啊?”
…
公孙信一惊醒,从床上坐起。
他撩了撩眼前的碎发,还不忘说:“本将军这辈子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以前不是传你有勇有谋,机智过人?本将军现在怎么看都是...徒有虚名!”
“无为啊无为…你怎么老是不开窍儿呢?你要是有学刺绣一半的聪明就好了!”
虽说公孙信一嘴上不饶人,可行动上却截然相反。
只要蓝苏技艺未精、尚未达标,他便会一直指导,寸步不离。
天尚未破晓时,整个将军府内静谧无声。
不久后,一声嘹亮的“咕咕咕!”划开夜幕,催促着公孙信一从府邸中醒来。
今日可是举国庆典的大日子——小公主的生辰。
皇城内早已烟火缭绕,张灯结彩。
公孙信一侧身而起,锦被滑落,露出素色亵衣。
他伸手拿过一旁搭着的外衫,走到铜镜前整理发髻。
窗外天色渐亮,公孙信一似是想起了什么,薄唇微勾,随即便朝着蓝苏的厢房而去。
穿过曲折回廊,不多时便来到蓝苏门前。
公孙信一抬手,手指轻叩门板,同时扬声轻唤:“无为起来了,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公孙信一唤了一声,可房内久久没有回应,唯有静谧蔓延。
公孙信一皱眉,略顿了顿,提高了音量:“蓝无为,起床了!”
音量由轻转重,穿过门缝,依旧没换来一丝响动。
公孙信一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心里OS:本将军再等你一会...若你再不起就休怪本将军无情了!
眼见忍耐时限将尽,公孙信一顿时来气。
他那只想要叩击门扉的手已然举起,然而却因一阵松散的甜音停滞放下。
那甜音从屋内传来,不仅轻拂过他的心间,还浇灭了他的心头火焰。
“早啊~将军~”
公孙信一刚那凌厉的气势,一瞬便消逝得无影无踪。
此刻,他心乱了。
一抹羞涩的红在公孙信一脸上晕染开来。
他垂首回应道:“早...”
公孙信一叫蓝苏时,蓝苏醒了,但也只是身子醒了,意识未清醒,她未回应公孙信一,是因为她小眯了片刻。
回应公孙信一后,蓝苏便开始穿衣。
她望向背后的窗外,拖着长腔抱怨:“将军...天都还没亮完呢,黑黢黢的,啥都瞅不清”
公孙信一低眸答:“但鸡叫了。”
“今日公主生辰,本将军要去守宫门,所以今天你就不用练琴了。”
听完,蓝苏心一喜,二话不说,麻溜脱下绣鞋,哧溜一下钻回床上,说:“那我再睡会?”
公孙信一笑:“本将军都来叫你了,你还寻思着能睡?美得你!”
蓝苏把被子一拉,瓮声瓮气嘟囔:“你自己去啊将军,当初可是你自己答应的,我可没揽啊~再说无为脚上的伤都还没好呢,走路还一瘸一拐的..无为就不去了~”
公孙信一接下来的话让蓝苏心中一愣。
他挑着眉,说:“太早了,本将军一个人去‘很’无聊,那宫门边儿冷清清的,连个逗趣的人都没有。若有你在,那可就不一样了,你随便说个笑话或者摔个跟头,都能给本将军找点乐子~”
岂有此理!
蓝苏从床上坐起,咬唇不自在:非得要我一起!
公孙信一在屋外等了半天,见屋内没反应,便有些不耐烦了。
他上前一步,推开了门,说:“这么久了,你应该收拾好了吧。这速度,蜗牛都比你快。”
见公孙信一推门而入,蓝苏慌了神,双手紧紧捂住刚穿上一半的衣服又睡了回去。
她尖叫着:“我还在穿衣!!!公孙信一你个大老粗!”
公孙信一歪头:“大老粗?”
他所见,蓝苏睡在床上,哪还在穿衣。
“穿衣?”公孙信一歪头问。
随后他大喊了声:“来人!”
说完,几个小丫鬟从门外走入。
公孙信一吩咐道:“去,给她换衣~”
“立刻。”
“是~将军!”
丫鬟们接到命令,笑着上前,将床上的蓝苏抬到了后面去。
蓝苏不解:你还带强制性的?公孙信一...你真是刷新了我的认知!
在蓝苏心里,她听闻的公孙信一是一个为人正直,威风凛凛之人,但...目前所看,恰好相反。
蓝苏对公孙信一的印象颠覆,公孙信一对蓝苏的印象也跟着颠覆。
他们彼此都认为对方是一个极好的人。
公孙叹息一身,走到凳子上坐下,等待着蓝苏。
几个小丫鬟倒爱八卦,为蓝苏整理时便问:“无为无为,你跟将军啥关系啊?将军竟然让你陪着一起去~”
蓝苏啧了一声:“因为将军他很‘闲’啊!”
几个小丫鬟不知,一心为这将军着想,便把蓝苏化得美美的。
待一切妥当,蓝苏起身。
从发髻上步摇轻颤,到衣角下纹绣皆栩栩如生。
此刻的她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位矜贵不凡的大小姐。
丫鬟们扶着蓝苏走向公孙信一那边。
蓝苏止步在公孙信一面前。
丫鬟们笑道:“将军,好啦~”
公孙信一抬眸,手中的茶杯止住了,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惊得让他半晌回不过神。
眼前的蓝苏才是他心里,印象里的蓝苏该有的样子,端庄大气。
回过神后,公孙信一将头撇了过去,问:“你们把她打扮成这个模样是想干嘛?本将军又不是跟她去约会!”
丫鬟们一脸懵圈,互相瞅瞅:“啊?将军不喜欢?这可是照着城里最时兴的样子打扮的呀。”
不喜欢?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巴不得有一天蓝苏能穿成这样和自己约会呢。
但公孙信一想,蓝苏若今日穿此身出去,非常不妥!
于是他吩咐道:“元宝!”
“元宝在~将军~”元宝应。
公孙信一说:“去你房里拿几件衣服给她。”
元宝不解:“啊?这不挺好看的吗?”
公孙信一皱眉:“废话挺多?还不快去。”
蓝苏也不解,难道公孙信一想让自己女扮男装不成?
....
待元宝取回衣服后,公孙信一将衣服递给了蓝苏:“去,换上。”
蓝苏接过衣服问:“将军...无为穿平常的衣服也可以啊。”
公孙信一驳了回去:“换。”
蓝苏还想再言,可又触及到公孙信一那双冷冽又不容置疑的眼眸,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片刻,蓝苏换好出来,一袭月白色长袍,跟公孙信一恰好相反。
公孙信一上下打量了一番,还是觉得不妥。
虽换了身衣裳,模样像个公子,但公孙信一还是觉得蓝苏太清秀了,难免引人注目。
“还是不太行...”
蓝苏问:“还不行啊?将军怎么这么挑呢?!”
公孙信一拉过蓝苏的手腕:“随我来。”
言罢,大步迈出门槛,蓝苏不及多想,只能匆匆跟上。
“将军你走慢点...脚上还有伤呢!”
公孙信一应:“需要本将军抱你?”
蓝苏摇头:“不不不...不用。”
公孙信一将蓝苏带到了自己的卧房,随后在柜子中掏出一对小胡子。
蓝苏错愕地看着这小胡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脚跟撞在椅腿上,发出 “砰” 的一声响。
“将…… 将军,这是何意?”
公孙信一却仿若未闻她的疑问。
他靠近蓝苏,左手轻捏住蓝苏下巴,右手则拿着小胡子,仔细比对着蓝苏的上唇位置。
“别动。” 公孙信一低喝一声,迅速将小胡子贴上。
蓝苏只觉唇上一凉。
公孙信一贴好胡子后,松开手,后退两步,细细端详起来。
只见蓝苏那透着几分柔弱的面庞,因这两撇小胡子倒是添了几分英气。
“不错,就这样~”
“走吧,咱们去宫门~”
**
宫门前,朱红的大门紧闭。
值守的卫兵们正强打着精神:“唉~好困啊,今天大家都在庆祝咱们却不能歇息...唉。”
一老卫兵言道:“打起点精神吧,马上就要开宫门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放松警惕!”
说到就到。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敲破静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公孙信一三人从远方踏马而来。
公孙信一在中间,元宝和蓝苏在两旁。
“是…… 是公孙将军!”
一名年轻卫兵最先反应过来:“将军这么早就来了?”
卫兵手中长枪险些拿捏不稳,“哐当” 一声磕地。
他忙不迭扶正,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将军,脖颈处青筋凸起,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寂静中清晰可闻。
宫门是打开的,可公孙信一并未直接走进。
公孙信一勒住缰绳,骏马长嘶一声,前蹄扬起后又稳稳落地。
他翻身下马,扫视众人,目光所及之处,众人皆大气都不敢出。
公孙信一拍了拍卫兵们的衣甲,言:“一个个这么紧张干嘛?又不是没见过本将军。”
被拍的那名卫兵,本就绷着身子,此时更是僵得像块石头。
他心里os:“我的老天爷呐,这将军今儿个是咋啦?”
“平常将军出入宫中都是脚不沾地,溜得贼快,哪会正眼瞧过我....”
“今儿倒好,不光停下了,还主动来拍我!莫不是我哪儿犯错了,他要来挑刺儿?”
卫兵脸上勉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磕磕巴巴道:“将…… 将军,您…… 您有何要事要吩咐?小的一定照办。”
公孙信一抱着肩:“没事儿,就是闲得慌,来瞅瞅你们,顺便和你们一道守守宫门。”
“今日到宫中的人鱼龙混杂,本将军不希望出什么事~”
负责宫门登记事务的小吏,正埋头整理着文书。
冷不丁听到公孙信一这番话,吓得手猛地一抖。
好家伙,那堆码放整齐的竹简瞬间 “噼里啪啦” 散落一地。
小吏蹲下身子去捡,公孙信一见便上前帮忙。
小吏:“将…… 将军,是…… 是又出了什么事?还劳烦将军您亲自来,小的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自从那赵四一案闹得沸沸扬扬后,整个宫里都像被抽了一鞭子,人人自危,行事都变得格外小心,谁也不敢有半分冒犯,深怕一个不小心,步了那倒霉蛋的后尘。
公孙信一答:“没什么事,你们别在那儿瞎琢磨,该干啥干啥,本将军也不打扰你们,就站在那边看着,就当给你们撑撑场子~”
卫兵们心里OS:“啊?将军亲自监工?晕~~~~....
平常站岗就够累的了,现在好了,还得在将军眼皮子底下...要是稍有差池,不得被拎着耳朵训....”
蓝苏坐在马上,长叹一声:“他们怎么这么怕公孙信一?也是被监工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公孙信一站在蓝苏马下,将手递了过去,让蓝苏稳稳地下来。
蓝苏问:“那将军...我们还去殿上吗?”
公孙信一: “当然,只不过比别人晚一些罢了~再说,守宫门并未有坏处,这期间有各国使者、商队、贵胄等都会进宫,说不定还能合作~”
蓝苏又问:“那锦涟公主呢?将军不打算追究了?”
公孙信一看向蓝苏答:“那锦涟公主,自小娇生惯养,任性而为。”
“看在贵妃娘娘与我昔日的情分上,本将军自当不会再去刻意追究于她”
“若她自己作让皇上知道了,那本将军也只能顺应局势,收取应得之利。”
“且锦涟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若我弹劾锦涟,只不过会让那些别有用心的小人获利罢了。”
“本将军宁愿不受益,也不能让那群人有可乘之机。”
看在贵妃的份上?
蓝苏在想,难道公孙信一是站贵妃这头的?真正的敌人又是谁?难不成公孙信一跟深宫也扯上关系了?那群人到底是谁啊?
蓝苏无语:说话能不能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