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后妃》雪飒灵素1

61、卷34 惑君

　　“父皇，你输了。”

　　马球场上的烟尘慢慢平息，李瑁跃下马，走到李隆基跟前。望着马背上的他，说：“曾经儿子在这里与您一战，败在您的麾下。你说，若是我赢了，会给我一件宝贝。我也说，要是父皇赢了，你看上的东西儿子自当献给你。父皇，你还记得吗？”

　　李隆基微微眯起眼睛：“朕记得。”

　　“过了许久，儿子才明白，那日，我赌输的……”他顿了一下，那个名字差点儿脱口而出，“是贵妃娘娘。”

　　“其实当时，朕不是拿她做赌。”

　　“但结果如此。”

　　李隆基握紧缰绳，李瑁抬头看了他半晌。看得他有些慌。

　　“儿子还记得，父皇说过，下次进宫，说不定我能赢了你。可是结果还是如此。”

　　他能带走玉环吗？

　　不能。

　　他能回到从前吗？

　　不能。

　　这许多年中，父子俩很少见面，但凡见面，也闭口不提玉环。

　　时隔已久，他们之间仍然是尴尬的，若说完全放下，只能用来自欺欺人。

　　“瑁儿，听说你有了儿子？”

　　“是啊，忘了告诉父皇，昨晚南琴顺利产下一子。今日进宫，也是要将这个喜讯告诉给父皇。”

　　李隆基翻身下马，“改天把孩子带进宫来让朕看看。寿王妃的身体还好吧？”

　　“还好，正在府中静养。”他忽然低眉，问道，“贵妃娘娘身体如何？”

　　“她也很好。”

　　“是吗？儿子只想她笑得开心一些。”

　　快要熄灭的火焰，似乎又明亮了一些。

　　帐幔中，李隆基拥着玉环低语：“朕已经另开从岭南到长安的贡道，减少运送荔枝耽搁的时日。爱妃还喜欢什么？”

　　她柔声道：“昔日吴王宠幸西施为其修建馆娃宫，陛下如有心，可否为臣妾也盖所大屋子？”

　　“好。”他轻轻巧巧的答应她，“朕要为你建一所园子，将天下景致都纳入其间。咱们呢，就去那里住，不羡鸳鸯不羡仙。”

　　“陛下，”玉环偏着脑袋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朕几时骗过你？你的小名儿叫‘芙蓉’，咱们的园子就叫——‘大唐芙蓉园’。怎么样？”

　　她拍着手掌道：“好名字！”

　　天宝十一载（752年）十一月。李林甫死后，杨国忠在朝中的地位达到了顶峰。不仅继任右相，身兼文部尚书，判使照旧，说起其余职务就达四十余项。

　　为了笼络人心，杨国忠在朝中发展自己的势力，让文部选拔官员，不论贤德，只要有年头的都留下来，按照资历填补空位接官上任。然而，他对人民的疾苦却漠不关心。

　　天宝十二载（753年），关中地区连续发生水灾和严重饥荒。李隆基担心会伤害庄稼，向杨国忠问及此事，他命人专拿好的庄稼给皇帝看，并说：“雨水虽多并未伤害庄稼。”

　　李隆基信以为真。

　　其后，又有扶风太守房琯奏报当地出现水灾，杨国忠愠怒，叫御史拷打他，从此朝中无人敢汇报实情。

　　知道杨国忠阴险毒辣的太子一派和李林甫一派纷纷告老还乡，李隆基沉浸在温柔乡中，亦无心过问朝政。

　　那年，边疆大乱。

　　杨国忠好大喜功，执政期间两次发动了征讨南诏的战争。折损兵将近二十万人。对战败的结果，他秘而不宣，反而称颂属下的战功。边境之地，田园荒芜，民不聊生……

　　“要想办法，见父皇一面。”

　　太子府中，李亨坐立不安。

　　他隐隐感觉到天宝年间的荣华美丽即将顷刻结束。

　　自从上次安禄山离开京城以后，朝中官员时而议论此人，都说安禄山以后会反。

　　不过李隆基待安禄山恩宠很深，加之李林甫当时还在，安禄山极其畏惧此人，不敢有所行动。反倒不把杨国忠放在眼里。

　　如今，他越发有恃无恐，据说已悄悄厉兵秣马，准备伺机而动。

　　烛光映照着李亨脸上犹如风雨之夜的动荡神色。

　　张良娣推开门，走进来。李亨长舒一口气，似乎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太子，你怎么了？”她见他脸色不好。“是不是韦大人刚刚说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他点头，手在放上桌案的那刻碰翻了茶杯。

　　“太子，当心啊。”张良娣抹去桌上的水，拿开杯子。

　　他叹息一声，道：“杨国忠专权误国，我想进宫见父皇一面，向他禀明此事。但每每见父皇，他都与杨妃在一起。我无法开口，不然又惹祸上身。”

　　“殿下，妾身倒有一计。”

　　梅阁。

　　“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难得陛下还记得今天是珮儿的生日。”

　　采萍想，如果不是她拖高力士从旁提醒，他一定不会记得了。

　　“对不起，这些年，寂寞了你。”

　　“终年有梅花相伴，何来寂寞。”

　　“你倒看得很开啊。”

　　她低头，轻轻一笑。

　　如果说在上阳东宫的时候，采萍对他还有残留的痴情爱意，那么在今夕此夕，所有的一切都彻底消亡了。

　　“臣妾今日请皇上来，其实还有一事。”

　　“噢？”李隆基停住手上的筷子。

　　采萍站起身，“太子殿下也在阁中做客呢，正在后院和珮儿玩耍，我这就去叫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