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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卷22 成亲 ...

  •   “你们……来……来得正好,我请你们喝~酒~!坐!”他又冲掌柜的大声道:“叫小二送酒来!”

      “来咯,几位客官慢用。要不要来点下酒菜?我们这儿有新鲜的黄牛肉,糖醋鱼,糖炒花生米,糖藕片……”

      “得了,”铁恨打断小二的殷勤,“每样都送一碟过来吧。”

      “好嘞!”

      “等等,我跟你去厨房看看。”铁恨皱皱眉,“晚饭没吃饱,现在还真有点儿饿了。你们先喝着!”

      桌上一灯如豆。李瑁对着孤灯饮酒。

      韦南琴在他身边坐下来,她脱掉外罩的马甲,为他擦拭身上的雨水。惊觉他湿得透透彻彻,索性将马甲罩在他身上。她发现,他不光手指冰凉,全身都冷冷冰冰的。

      “这么冷的天你还淋雨!你心里到底有什么不痛快,值得你这么作践自己么?”

      “谁要你管!”

      “对,我是管不着,你找能管的人去啊,去找你的寿王妃!”韦南琴气鼓鼓的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酒水又晃了三晃。

      “你们俩在吵什么呢?”铁恨端着一碟糖醋鱼落座,顺便抽出一双筷子,递给李瑁,“李兄,别光顾着喝酒啊,空腹喝酒有害健康。”

      他冷抽一声,用酒碗挡开铁恨手中的筷子。

      “阿琴,他不吃,你吃。”

      韦南琴接过来,捏起一片鱼肉大嚼特嚼,边嚼边说:“人家把他当朋友,他把自个儿当王爷,在我们面前作威作福,好大的架子!”

      “阿琴,他醉了,你也甭跟他生气。这小子要是待你不好,还有我呢,我替你教训他!”

      韦南琴抿抿嘴角,忽然低下头去:“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好难过。”

      异常坚强的她此时眼中也生出泪。“在卧龙岭上我放他走,就希望他跟他的心上人白头偕老,不想被伤成这个样子。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放他走了,把他一辈子关在山上。”

      “阿琴你也别难过,这样也好,叫他死心了,踏踏实实娶你过门。”

      韦南琴摇摇头,只听“咚”的一响,李瑁醉倒在桌上,嘴里含糊念着:“玉环……玉环……”

      一遍一遍,喃喃念的都是她的名字。在意志模糊的时候还能这么清晰地叫出她的名字,想那名字在他脑中、心上刻得多深啊。他横倒在桌上,眉心微微蹙起,不见往日的温润高贵,有的只是倦怠跟心寒。

      “若是让他为难,我会离开。哪怕再度流浪江湖……”韦南琴用手抚摸着他冰冷的脸,“以后要好好对自己,别喝这么多酒了……”声音越来越轻,她的头竟也有几分晕眩。

      刚刚明明没喝酒啊……

      来不及多想,她也倒在了桌上。

      “阿琴,阿琴!”铁恨边推边唤,她没有一点动静,醉得比李瑁还死。

      “阿琴,我说过,会让你幸福。”铁恨低语,唤道:“掌柜的,开一间客房!”

      昨夜的大雨在黎明来临前,走得悄无声息,晨光透过窗纸洒在案头,屋子里静静的。榻上两人穿着里衣抱在一起,裹着被子,像一对小夫妻。

      “客官!客官!”

      临近晌午的时候,小二前来唤门:“客官,您醒了吗?客官?”

      好刺耳的声音!

      李瑁辗转翻身,揉揉酸胀的眼睛,有气无力地应答:“醒了!”

      “是这样的,我们掌柜的差我来问问,您今天要不要续房?不然这房间我们得订出去了。”小二在门口说。

      “不订了,我这就走了。你去为我打盆水来!”

      “好嘞!”

      门口的脚步声渐渐远离。李瑁坐起身,下一秒,身子就僵住了。他差点没跳起来!

      “韦南琴……”

      她居然躺在自己身边,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

      李瑁看了看身上凌乱而为数不多的衣物,大感不妙。

      这时,韦南琴的意志也渐渐转醒。“刚才是谁在大吵大闹啊……”她说得懒洋洋的。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她伸手一探,睁开迷迷蒙蒙的眼睛,发现就在离自己不到半米的地方竟还坐着个人,她猛的清醒过来,惊呼道:“李瑁?!”

      屋子里弥漫起令人尴尬的沉默。

      谁也不晓得在两人神志不清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那一刻的对视,只觉得天旋地转。而后,缓缓沉寂下来。

      这样是否很好呢,成全了她的一厢情愿?

      韦南琴拾过床边的衣服,低头仔细穿,并尽量保持平静,不让难堪和懊恼的情绪窜上耳根、脸颊。不管他对自己有没有不规的举动,她都不会怪他。

      房内的光线明亮起来。

      李瑁突然开口打破这难忍的沉默:“是我酒后乱性,不该喝那么多酒,连累你……”

      “这事我也有责任。李瑁,你无须在意。”韦南琴抬起头,笑了笑,“我的意思不是说你会娶我,所以无需在意,如果你不想娶我……我也没关系。”她低头,穿上鞋子站起来。

      此时小二在门外唤道:“客官还请开开门,您要的热水,小的给您送来了。”

      韦南琴一愣,手足无措地踱了两步,转眼看向李瑁,那眼中的意思赫然是“你怎么把他招来了”!!虽然自己在土匪帮里混了三年,但回来,这起码的名声还懂得珍惜的,况且还牵扯他寿王的名誉!这个样子,岂能让旁人看见?

      “南琴,这事瞒不过去了。”

      韦南琴有一瞬的恍惚,他叫她什么?南琴?!

      不容她多想,李瑁披上一件衣袍,系好带子,回头望了一眼韦南琴,见她穿戴整齐,方才把门打开。

      小二含笑走进来,把水盆搁在架子上:“二位慢慢梳洗,若要用午膳就招呼一声。”对房中的一切,他似乎早已明了。

      这使得韦南琴想起了什么,问道:“小二哥,昨晚还有一个同我一起喝酒的年轻人呢?”

      “那位客官啊……正在楼下喝茶呢!”

      唯有他果然是清醒的。

      韦南琴面上罩着一层霜,匆匆跑下楼。

      晌午时分,正是酒楼里繁忙的时刻。铁恨坐在门口的位置吃茶,漫不经心地望着店外来往的人流。一双手顿时出现在桌上,韦南琴弯下的身子阻挡了他的视线。

      “阿琴,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我问你,昨晚我怎么会晕了?”

      “可能是你醉了。”铁恨低头握住茶杯,似在躲避她探究的眼神。

      “但是,从你进厨房拿小菜,到你出来,我都没有喝酒。你说,我怎会醉呢?”她的眼睛倏然眯起,“厨房?你在菜里下了药?”

      “阿琴,我看得出,你很喜欢那小子,你一颗心都绑在他身上,爱了七年,七年啊!若他不肯娶你,我不敢想你会怎样?”像他一样一个人孤苦无依地流浪一生吗?

      不,他不想一个女子这样。

      铁恨抽抽嘴角,苦涩地一笑。

      韦南琴立时都明白了,这是他布的局。想以此逼李瑁就范。以前,她同铁恨在卧龙岭的山谷里大醉三天,他一直守在自己身边,叫野兽和山贼都无法靠近她,保护她,有他在,又岂会任由李瑁酒后乱性轻薄她,当然是他有意为之。

      “你怎么能这样?难道我韦南琴非要赖定他不可吗?”

      “阿琴,是不是那小子不肯娶你?”铁恨腾的一声站起来,“我找他去!”

      “你回来!”她叫住他,神色大变,不同往日:“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眼角有一点明明灼灼的泪光,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她说过,若是叫他为难,她宁愿离开。

      “李瑁!”

      “嗖”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铁恨杀气腾腾地立在门外,还不等李瑁反应,他又一拳挥了过来,“阿琴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不懂得珍惜?她宁愿自己不开心,也不想你不开心!如果你还是男人,就追她回来!”

      “你说韦南琴怎么了?”看铁恨的样子,不仅仅是气愤而已。

      “她……走了!”

      ……

      没有跟父亲告别,韦南琴在自己房里留下一封书信,然后挽了个包袱便上路了。她要去哪儿?牵着马伫立在长安城外的季风里,茫然四顾。或许,这世间必有一人,我们再努力,都无法得到。

      哒哒哒……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地响在风中。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南琴……南琴!”

      她心头一跳,缓慢地回头,风吹起她耳边的发。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她终于找到他的身影。

      “李瑁,其实我们……”

      “我会娶你。”

      “啊……”韦南琴张嘴,她怀疑她听错了什么。

      “我会娶你,南琴。”他执起她的手,目光澄澈,过去的一切譬如昨日死。

      大婚。

      处处都挂上了红绸子和大灯笼,新婚礼服是宫里的御用制衣坊加班加点的赶制的,看来李隆基也想快点了结此事,安定寿王的心,也好换得美人归。

      花园里宾客如云,来者纷纷敬酒祝福,李瑁也不推脱,海喝一通。他心底到底是有几分郁闷,只是不发作罢了。

      “恭喜十八弟今日再结良缘!”李亨举酒祝福,身旁的太子妾张良娣也是一脸笑意:“寿王好福气,听说韦大人家的这位小姐文武双全,当真是难得的佳人。”

      他举杯笑笑,园外,高力士举着圣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高公公。”李瑁抱拳迎上去,强颜欢笑。

      “寿王今日大喜了!”高力士殷勤道,“圣上特派老奴前来恭贺,另赏赐了一些物件作为贺礼,祝你们夫妻二人白头到老。王爷,请接旨吧。”

      “寿王李瑁接旨。”他跪拜在地,跟着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圣上有旨:赐宴,赐白玉如意佩两条,碧玉如意佩两条,珍珠点金翠冠一顶,玳瑁玉冠一顶,大蓝宝石六个,大红宝石六个,大东珠六串,雕白玉胡人奏乐图一帏,雕白玉兽纹带跨一组,鎏金包铜嵌宝白玉镯一对,青玉孔雀簪两支,赤金凤挂珠钗四支,青玉马两对……赐绫罗、桩缎、云缎、宫绸、宫缎、纱、绫,各色布匹共一百三十六匹,三五等貂皮、狐皮共八十张,赐大堂组件、卧房组件共三十项……”

      庞大的礼单听得诸位宾客心中啼嘘。唯有李瑁明白,皇上这么做不过是花一个大价钱,买个心安理得。待到接旨后,他留高力士一同饮酒,高力士喝了几杯,就推推拖拖地走了。

      “寿王殿下,该入洞房了,春宵苦短,莫让新娘子久等。”

      身旁礼官小声提醒。

      他拂袖,一甩酒杯,朝卧房的路走去。

      起风了,庭院里空荡荡的秋千架在上下晃动,李瑁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以前,他时常同玉环在这里玩呢!

      她好动,喜欢荡秋千。即使她想不出要做什么,也习惯安静地坐在秋千上发呆,看着墙外的斜阳。李瑁走过去,手把在秋千干燥的绳索上,忽然感到一阵萧条。

      ……“如果哪天你真要纳妃,我可不会让你太太平平地做新郎官。”……

      他仍记得她的玩笑话,恍觉,是自己太当真了。

      身后出现女子温婉的脚步声。

      啊!是你,玉环吗……

      他转身,只见韦南琴穿着大红喜服站在正前,扯出一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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